低价甩卖桌椅的学而思，在寒冬中步履维艰

2002年9月，北京大学迎来了新一届硕士研究生，其中有一位22岁的青年名叫张邦鑫，他本科毕业于四川大学，在北大就读的专业是生物科学，就是现在网上流传的四大天坑专业“生化环材”之首。

读研究生是一件苦差事，意味着要过几年穷日子。穷则思变，很多人在读研期间都会去当家教，张邦鑫也一样。

当时的北京已经取消了小考，从校内成绩无从判断学生的学业。重点初中为了招到优秀的学生，把华杯赛等数学竞赛成绩当作重要的招生依据。学小学奥数，成为一种刚需。张邦鑫第一年就带了3份奥数家教。

在家教的过程中，张邦鑫敏锐地发现奥数是一片大有作为的广阔市场，他同几个人一起合伙创办了一个很小的培训班，开始进行奥数培训。这个培训班，就是后来的学而思。

令人没想到的是，学而思越办越好，逐渐发展壮大，从一个小小的培训班成长为了拥有数百雇员的大公司。到2007年时，正在北大苦读博士的张邦鑫，做了一个非常有勇气的决定，他从北大退学，专心负责学而思的管理运营。

2010年10月，学而思赴美国纽交所上市成功，成为国内首家在美国上市的中小学教育培训机构。又过了三年，学而思改名好未来，成为一家综合性的教育培训公司。

上市以后的学而思，一路发展壮大，从2015年到2019年，连续5年被评为“最具价值中国品牌100强”。稍微像样一点的城市，都能看见学而思的影子。

随着公司不断发展壮大，学而思的股价节节攀升，张邦鑫的个人财富也随之腾飞。2019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上，张邦鑫以57亿美元的身家排名第303位。

19年前那位刚进北大读硕士的青年张邦鑫，可能从未想过17年后自己能进入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但奇迹就这么发生了。中国有句老话叫盛极而衰，用在张邦鑫和他的学而思身上非常合适。

变化起于2021年的2月份。2月19日，好未来的股价大涨4.12%，创纪录的达到90.15美元的收盘价。这一天也是好未来由盛到衰的转折点，此后的日子里，好未来的股价一路向下，腰斩之后再腰斩，地板之下还有地下室，到现在只有4.33美元，跌了95.2%。

股价变化的原因是郭嘉对于教培行业的大整顿：

年初的时候，《教育部2021年工作要点》中提出要“制订专门文件，深化校外培训机构治理，完善监督管理机制”。资本市场开始有所反应，聪明的资金已经悄悄撤退。

7月份，郭嘉出台了一份重磅文件：《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这份文件中对教培机构进行了非常明确的规范，其中最有力度的是“周末、节假日、寒暑假不能进行学科类培训”。文件公布的当天，好未来的股价下跌了70.76%。

此后，关于双减的配套政策一个接一个，校外培训被严格监管。好未来的股价持续下跌，从6美元跌到4.3美元，中间几乎没有像样的反弹。

资本市场聚集了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他们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警觉，股价基本能反映一切。从股价看来，资本市场已经不认为好未来再具有很好的前景。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随着各地双减政策的深入实施，学而思的所有线下分校几乎同时陷入困境，开门不仅不挣钱，甚至还在亏钱，大都是赔本赚吆喝。

不得已之下，各地的线下分校纷纷关门，转为线上培训。9月24日，广州的一家学而思分校前台打出了“结束营业”的标牌，又一家线下分校关闭了。

据统计，2月份的时候，北京的学而思线下教学点曾有155个，现在正常开班授课的只有26个。将来能剩几个，谁也不知道。

网上流传一张图片，据说是深圳一家学而思分校关闭后，以50元一套的低价甩卖桌椅，看了令人不胜唏嘘。

学而思董事长张邦鑫曾经在一次演讲中说过：菩萨畏因，众生畏果。种种今日果，皆是昨日因。从因果论的角度来说，学而思的衰落，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上海教委一位负责人说过：一个人补课可以提高分数，大家都补课只能提高分数线。提高分数线并不能提升升学率，这是一种典型的教育内卷。学而思的衰落，就是因为它加速了教育内卷，加剧了家长的焦虑和负担，影响了生育大计。

学而思做得最成功的地方，是它的标准化分层次教学：所有学生进校先分班考试，根据成绩进入不同层次的班级，采用标准化的课件、教案，学习标准化的课程，完成标准化的作业，甚至连老师催作业的方式都是标准化的。

这种高度的标准化，得益于背后有一支高水平的教研团队，也避免了名师依赖。与教培行业的另一个巨头新东方相比，学而思很少有名师，但教学效果却不差。

学而思衰落后，影响最大的有两类人：

一类是学而思的老师和员工。他们原本有着不菲的收入，可随着教培行业裁员潮的到来，许多人不得不转行另谋生计，或许转行之后，他们再也拿不到曾经在学而思工作时那么高的收入；

另一类是依赖于学而思培训体系的家长和学生。这些家长中有很多人并不具备自己辅导孩子的能力，孩子也没有学会自学，靠着线下补课才提高了成绩。线下课程关闭之后，他们不得不转为效果较差的线上课程，如果自身努力程度不够，很可能出现成绩下滑。

神仙在推倒一座山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在乎山中动物的看法，山中的动物们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凭借自身努力逃过大山倾倒的劫难。学而思这座大山将倒，不管是机构老师还是依赖于机构的家长和学生，都得学着走出自己的新路。

国庆节过后，即将进入深秋，但学而思早已在深冬中步履维艰两个多月，这次深冬到底有多长，谁也说不清。

可以肯定的是，学而思再也不会恢复曾经的盛况。名为好未来的学而思，再也没有好未来，甚至还存在倒闭的风险。

都看到这里了，点个赞再走吧。

往期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