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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处有人家

四野子弟 星空与内心 2020-09-13

广东的广州有座白云山,广西的梧州也有座白云山,两座山不仅名字相同,而且最高峰的高度也几乎一模一样(广州白云山382米,梧州白云山386米)。为什么珠江源头的梧州和珠江尾巴的广州都钟情于这个名字?它又有什么样的历史典故呢?
1300年前,唐代诗人孟浩然的朋友袁十远赴岭南,寻找被贬谪的弟弟。当年的岭南边远蛮荒,就像当年苏联的西伯利亚,发配到岭南,就相当于送到“鬼门关”了。从中原到岭南不仅路途艰辛,跋山涉水无数,而且岭南烟瘴伤人,山高林密,虫蛇猛兽横行(南蛮的“蛮”就是由山“峦”和“虫”组合而来),外地人对当地的病菌还毫无抵抗力,因此,十来九不归,外地人无不视之为畏途。袁十久未获悉弟弟的音信,爱弟心切,决然跨越千山万水,千难万险,远赴“鬼门关”寻找弟弟。孟浩然感佩于好友的兄弟情深,特赋诗送行《送袁十岭南寻弟》:“苍梧白云远,烟水洞庭深”,袁十遂留名史册,白云山亦由此得名。
苍梧原为岭南一个古国的名称,势力范围主要在湖南南部、广西东北部、广东西北部等地区,最兴盛时扩张到湖南洞庭湖区。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
由于历史文献文物的缺失,以及人为的原因,年代越遥远,历史信息就越扑朔迷离,因此,美国历史大师威尔·杜兰特从长期的历史研究实践中总结出了一个观点:“大部分历史靠猜测,剩下的则都是偏见。
有学者认为,九疑就是湖南永州市宁远县九嶷山(下图为舜帝陵)。
另有学者认为,九疑其实是广西梧州市区的白云山(下图为白云山上纪念舜帝的光华亭,估计是取了舜帝名字“华”。本人认为中国的代称“华夏”,本义就是舜帝的“华”时代和大禹的“夏”时代的合称。大禹属于姒姓夏后氏部落)。

舜帝,据说是4000多年前的上古部落联盟首领,“三皇五帝”中“五帝”的最后一位,以仁德著称,是中国仁德文化的开创者,《史记·五帝本纪》记载:“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舜属于姚姓有虞氏部落,也尊称为虞帝,华夏在古书上又称为虞夏)
舜出身贫寒,凭借才干、仁德、勤奋成为有虞氏部落首领,尧帝见他德才兼备,百姓归心,就将联盟首领位置禅让给了他。
舜从小善良赤诚,却生长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母亲早亡,父亲偏心冷漠糊涂,弟弟妹妹自私寡恩恶毒。舜孝敬父母,友爱弟妹,为家庭全心全力付出,毫无怨言,处处礼让,父亲、继母和弟妹却毫不体恤,变本加厉,将他的付出和礼让视为理所应当,重活累活由他做,好吃好喝无他份,甚至对他谋财害命。身心泣血的舜只好带着两位妻子(尧帝的女儿:娥皇、女英)离开家乡,重新创业,以求两安。可叹!可叹!
舜辅助尧帝时就教导百姓“五典”(五种美德: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即:做父亲的要公平正义,做母亲的要慈爱,做兄长的要友善,做弟弟的要恭敬,做儿子的要孝顺。这五典,其实就是他的家庭生活的血泪教训和启示:每个家庭成员都必须恪守相应的角色定位,否则家无宁日!
舜帝就像后世的秦始皇一样,属于责任心极强的“工作狂”,他们的共同点包括:工作尽职尽责,亲历亲为,劳心劳力,直至“驾崩”于巡视路上、荒郊野外之中。
不过,针对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说法,本人不禁存疑:舜帝贵为有虞氏部落首领和实力最强大的部落联盟首领(前首领),为什么会草率葬于远离其势力范围的九疑山呢?
考虑到古人有为尊者讳的传统,本人考虑有两种可能性:
1、舜帝将联盟首领的位置禅让给治水英雄大禹之后,虽然年老迟暮,不再具有相应的政治和军事领导能力,但是仍然拥有道德感召力和威望,于是,就“被”南巡了,在大禹亲信的簇拥下一路南下、南下,沿途游山玩水打猎,做什么都行,只要离开政治中心越远就越好。直至,倒在了“巡狩”的野外。随行人员按照既定计划,直接将他葬在遥远的化外之地,从而彻底消除了他的政治影响力。大禹还不放心,将舜帝的儿子商均从蒲阪(山西省运城市永济市)改封于河南虞城,通过迁徙来继续削弱有虞氏部落的实力。
2、舜帝虽然禅让了联盟首领位置,却仍然老骥伏枥壮心不已,面对岭南的苍梧古国对华夏部落联盟的威胁,他极力主张挂帅出征,然而,就像后世的秦军主帅屠睢一样,被熟悉地形和擅长山地丛林战的本地部落设伏击毙。兵败如山倒,慌乱无措之下,随行人员只好将他就地掩埋。之所以选择葬在江水南岸的九疑山,就是为了让他还能北望故乡,以消解思乡之苦。
尧舜是孔子孟子最为推崇的圣人,尧舜时代也是儒家道德和政治的理想国。孟浩然的诗作将苍梧、白云、舜帝联系在一起,因此,白云山的名称在仙气飘飘之外,又增添了令人敬仰、回味的历史人文色彩。
感受梧州白云山,是在几年前的一天上午,用过山下的冰泉豆浆早茶之后,恰逢细雨霏霏,汽雾朦胧,树叶枝头不时有晶莹的水珠滴下,空气清新宜人,沿着山路拾级而上,有如晨练一般惬意。
山腰处,神鹿恬淡文雅,怒虎矫健威猛,一静一动,栩栩如生,和江山融为一体。
在观景台上,目迎桂江、西江汇成珠江,这就是珠江的源头了,可称为三江口。忽然想起意欲飞赴九疑山的两位女子:尧帝的女儿、舜帝的妃子。也许是暗淡的天空、飘飘的雨丝、潮潮的空气、湿滑的地面、绵长的江水,营造了一幅惊闻舜帝噩耗的意象。
两位女子,也是姐妹俩,悲伤穿心,泪水哭绝,眼中流出的鲜血,滴透了满山的竹林,人称湘妃竹(也称斑竹)。
4000年后的毛泽东主席为此唱和:“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

纪念舜帝的光华亭比较简朴,给予人较大的想象空间,发幽古之情也恰恰合适了。因为尧舜的故事对于正史来说过于遥远,又无扎实的文物证据支持,确实猜想大于事实。正如《论语》所说:“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借用孔子的观点:若实质大于形式,那么就显得粗放;若形式大于实质,那么就显得虚浮。只有形式和实质相配,才是完美的。我觉得光华亭的设计就挺吻合舜帝所处的时代,以及他所代表的精神文化遗产。
四恩寺,一层层依山而建,规模巨大,笼盖了半座山的高度,它为主,白云山似乎反成了客。
游览广州白云山,就在几天前。从索道腾空而上直至半山腰,之后沿着台阶而上,和友人走走停停看看,坐坐站站聊聊,甚为放松休闲。观景台上极目远望,山下山前,本以为会有云蒸霞蔚的惊艳,不料雾气朦胧(或可称为雾蒸尘暗),远处的几幢摩天大楼隐隐约约,不甚清晰,似乎比山还要高。还好山中植被茂密,鸟语树翠,离尘不离城,偶有微风习习而来,稍解登山的微热,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也许说的就是这般的感觉吧。
跟着石径一步步往上走,偶见远处的营房建筑,以及近处的怒放红花,想起唐代诗人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摩星岭,白云山的最高峰,还专门设了收费站,其实也不过如此。坐了两趟接力式的电瓶车,下山了。
似乎高于白云山的摩天大楼,位于天河中央商务区,这里是中国300米以上摩天建筑最密集的地方,也是全国产值最高的中央商务区。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块,居然配置了广东省博物馆,令人不禁对规划者报以好感。友人对博物馆如数家珍,带我领略了一番文化景观。
每个人对于美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有差异实属正常,无论是景象之美、文化之美,还是具象之美、抽象之美,只要能够激发你的情感共鸣,那就是美了。
古人煮酒论英雄,今人观景论人生。正如杜牧所云:白云生处有人家。心中可以驻白云,白云里也可以住人。

五星常留心,清泉善养灵;

鸡笼息安魂,永乐伴随行。

山长水远,感念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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