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北极熊、拍摄帝企鹅……深圳女摄影师获世界摄影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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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里,
有200天以上的时间在野外拍摄,
其中包括去南极、北极、青藏高原
观察、拍摄野生动物,
这样的生活状态她已经持续6年。
她,是深圳野生生物摄影师顾莹,
也是唯一一个获得2017年度
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的中国人。
11月16日晚,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奖在华盛顿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颁奖。深圳野生生物摄影师顾莹获得了2017年度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伟兰·史密斯·茉斯年度大奖”,是此次唯一获奖的中国人。她的作品《北极熊和幼崽》获得极地激情类年度大奖,《帝企鹅》获得了高度荣誉奖。作品在华盛顿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展出一年,并由博物馆永久收藏。
▲ 在接近北极圈的加拿大Wapusk国家公园,一对北极熊母子冒着风寒和饥饿外出觅食。(获得2017年度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极地激情类年度大奖作品《北极熊和幼崽》)图片由顾莹提供
▲ 在南极内陆南纬78度帝企鹅的繁殖地,两只成年帝企鹅慢慢靠近对方,就像在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小孩一样。(获得2017年度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最高荣誉奖作品《帝企鹅》)图片由顾莹提供
一年时间里,顾莹有200天以上的时间在野外拍摄,其中包括去地球“三极”(南极、北极、青藏高原)观察、拍摄野生动物,这样的生活状态已经持续6年。
看顾莹的影像,在想象中,她应该是背着相机,仗剑走天涯的女侠客,天地间任其驰骋的“女强人”。见到她本人,却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柔韧又温和的女性,留着披肩长发,声音舒缓,只有在强调观点时才会提高音量。
顾莹
深圳野生生物摄影师,热衷深入野外用镜头记录野生动物的生存状态。作品在2016年平遥国际摄影节获得最高奖,并获得2017年度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伟兰·史密斯·茉斯年度大奖”。
顾莹的强大体现在
她如何克服路途上的拍摄困难,
如何应对环境的恶劣,
如何面对几乎致命的身体伤害。
“野孩子”的飞翔
顾莹的父母都是军人,她的童年,在跟随着父母因工作调动的一次次搬迁中度过。
热爱动物与自然的习性大概是在一次搬家中,在徐州的深山里养成的。对一个出生在北京,在最好的幼儿园学习的女孩儿来说,大山对她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那段时期里,顾莹常跟着身边的小伙伴一起上山摘野果、滚草地,见识了各种自然生灵。在石板制成的桌子上写作业、吃饭……她成了一个十足的“野孩子”。
那些在山中自由奔跑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闪闪发光的岁月。整个童年和青春期,顾莹不断地换着生活环境和朋友,也在新环境中不断适应和长大,这养成了她自由、坚韧的品性。
在开始摄影之前,顾莹在商场里打拼多年。同时,她还曾是一名中国滑翔伞国家队运动员。在最青春灵动的年华,顾莹在天空中飞翔,她飞了6年,获得过全国女子滑翔伞冠军,是第一位创造中国女子滑翔伞点对点直线越野百公里飞行记录者。
2009年,她在中国滑翔伞国家队集训中受伤,随后便暂停了飞行。
这对于从小就希望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顾莹来说,既残酷又无奈,休养恢复期间,她开始尝试拍摄飞鸟,这一度成为她“另一种飞行”的心理替代。鸟儿在天空自由无疆地飞翔,她的心也随着鸟儿的翅膀飞向无涯苍穹。每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都是心灵深处对自由的一次释放。
回到旷野中
身体恢复后,顾莹开始尝试拍摄珍稀鸟类,为了拍到它们,她孤身跋涉在路上的时间越来越多。顾莹曾一个人驾驶越野车独自待在西藏两个多月,每天晚上,她借宿在寺庙,凌晨三点开始负重爬山,常常花一整天的时间守候在丛林、崖壁之间。与此同时,她还要克服饥饿、寒冷。
这样的痛苦,在她等待的过程中是感受不到的,往往都是在她已经拍到预想中的鸟儿的画面,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饥肠辘辘。
随着拍摄时间越来越长,顾莹慢慢将重心转向野生动物。2016年,一部名为《角落里的生命——生息在地球三极》的5分钟纪录片里,顾莹用她的镜头,将“三极”地区最具代表性的企鹅、北极熊、藏羚羊展现在观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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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5分钟纪录片所呈现的世界里,演绎了生命的脆弱与坚强、希望与绝望、挣扎与新生,顾莹用真实又充满冲击力的影像展现动物之间悲怆而又震撼的美感,让人触动。
这些镜头是顾莹累积3年的作品,也正是镜头里的它们,让顾莹在2016年平遥国际摄影节获得最高奖,获得人们的关注。与动物相处越久,顾莹越感受到它们生存的不易,需要人类的保护,而她自己也就更愿意回到旷野之中。
每一次拍摄都是一次生命洗礼
与大多数人一样,一开始,顾莹拍野生动物也是追求好看,慢慢地,思想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越深入野生动物生活的栖息地,顾莹就越感受到人类社会对自然的过度开发,人类的不断侵扰,压缩了野生生物的生存空间。
她用镜头记录下这些野生动物的生存状态。
穿越可可西里的公路上,经常有藏羚羊丧生在急速行驶的卡车之下,为保护它们,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必须每天多次拦车,挥手示意,竖起指示牌;火车呼啸而来,藏羚羊逃命般奔窜;一群正在吃草的藏羚羊背后一头虎视眈眈的狼正在靠近;一场暴风雪后,成年帝企鹅身边是众多小企鹅的遗体;极寒的天气,北极熊母子长途跋涉觅食,姿态憨厚。
在这样的时刻,顾莹自己也有了某种“神性”,她忘记已经好几天孤独地守候,忘记自己正在经受痛苦,为藏羚羊的安危揪心,为小企鹅的死去流泪,为北极熊母子欢心。她像一个哲人,享受着孤独,和动物们一起融进这天地万物。
每一次拍摄,对顾莹而言都是一次生命洗礼,在动物面前,关于死亡、生存的一切都触及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只有经受了这些,才能理解,为什么万物生灵皆平等。
只为追求影像是本末倒置
因其触及心灵的摄影作品,顾莹获第16届中国平遥国际摄影大展最高奖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被评为2016年度“中华文化人物”。
每次得奖,人们总对顾莹女摄影师的身份感到好奇,但是顾莹希望人们把更多的目光转向对野生生物的生存环境及保护上。得奖不是顾莹拍摄动物的目的,在她看来,野生生物摄影师如果只追求拍出好看的动物影像,那是一种本末倒置。记录野生生物的生存环境、生存方式,让影像能如实叙述它们生命的真实样态才是野生生物摄影师应该追求的目标。
早期经商的积累,让顾莹实现了财务上的自由,从事野生动物摄影的这些年,顾莹的全部拍摄项目都是自费。
每年,顾莹要进出五六次可可西里,除了这里野生生物和自然生态,与顾莹交流最多的就是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这些忍受恶劣自然条件与常年奋战在保护动物一线的勇士们让顾莹动容。
现在,除拍摄外,顾莹开始投入时间做一些与野生动物保护相关的社会工作,她是可可西里申遗的特邀摄影师,她拍摄的资料全部免费给可可西里使用,并用来宣传野生动物保护。同时,她也是可可西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副秘书长。
冒险气质一直流淌在顾莹的血液里,摄影已经成为她的生活方式,她享受拍摄时与野生动物交流的精神上的莫大快乐。
独家专访
在得知顾莹获奖之际,深圳晚报记者通过网络与身在美国的她做了一次对话。
您是什么时候得知获得2017年度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奖?得知您是今年得到此奖项的唯一一个中国人,可以分享一下您当时的感受吗?
顾莹:能获奖当然让人兴奋喜悦,记得当时我还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拍摄,没有任何信号,出来后,发现邮箱中已经收到了很多封大赛组委会发来的邮件。他们一直在试图联系我,然后在最后的截止时间点终于联系上了,所以还是挺有缘分的。
中国摄影师一般比较熟悉荷赛、普利策等以新闻类为主的摄影奖,对国际自然摄影大赛并不十分了解。而美国的NBP世界最佳自然摄影大赛,是仅次于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与BBC主办的野生生物摄影师年赛的第二个非常有影响力的国际自然摄影赛事。
我这次来到华盛顿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现场领奖,受到大赛组委会的热情欢迎。我希望更多的中国自然摄影师能参与并获奖,也希望有机会促进中外自然摄影师更多的交流。
夺得年度大奖的作品《北极熊和幼崽》,当时的拍摄情形是怎样的,你身处怎样的一个环境?当您在相机里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您的感受是怎样的?
顾莹:这是我第一次到接近北极圈的加拿大Wapusk国家公园去拍摄北极熊带宝宝出洞的画面,一连蹲守了十天,直到最后,一只雌性北极熊才带着幼崽从洞里爬出,五分钟就又钻回了洞里。
第二天,我预约的拍摄期限本来已经结束,我的床铺位置将被下一个预约摄影师替代。如此,我跋涉万里、等待十天的结果,就是短短的四五分钟拍摄。
没想到,探险公司负责人却主动问我,问是否愿意多留几天,以他们的经验看,接下来北极熊很可能会带着幼崽开始远足跋涉去觅食,如果我愿意他们会安排给我位子。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么多天,看到我一直坚持白天守候北极熊,夜晚还去拍摄北极光。是我对摄影的执着令他们感动,最终他们让出床铺给我,自己睡到了地板上。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如愿拍摄到了在路途中的北极熊母子,让我这次拍摄之旅不虚此行。
这张获奖照片就是这次延长拍摄期的作品,也是我所有北极熊作品中最受人传颂的一张。
这张照片传达出您怎样的情感和理念?
顾莹:我认为对于野生动物的影像,在当今这样的语境下,尽量对它们进行一种符合客观规律的讲述,不要进行过分夸张,甚至是人格化的描述。
动物的母性基本上都是相同,为了物种的延续,雌性的母爱都是伟大的,比如这只母熊就是经历了几个月的不吃不喝来哺育幼崽。
从作品中可以看出它们在自然环境中最真实的生存状态,以及它们生存环境的恶劣和生存的不易。这次出席颁奖典礼的很多嘉宾都是自然主义者,大家对待动物的理念就是少干涉动物生活,不去破坏动物的栖息地,让野生动物自然生活。
另一张作品《帝企鹅》,它背后的故事是怎样的?
顾莹:两只小帝企鹅的照片,是2015年底我在南极内陆南纬78度帝企鹅的繁殖地拍摄的。帝企鹅是世界上现存体型最大的企鹅,也是唯一在冬季繁殖的企鹅,它们幼仔的成活率不到30%。这幅作品几乎可以引起每一个人的怜爱,但我每次回忆起在南极拍帝企鹅的情景,都会有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之前包括我所看到的帝企鹅影像都是很萌、超可爱的。几乎对它们的生存方式与生存环境一无所知,以为它们喜欢寒冷、不惧暴风雪。
当我真正深入到帝企鹅繁殖地时才发现,它们的生存环境是多么恶劣,它们生死不定的状态令人诧异,一场暴风雪会使帝企鹅繁殖地上布满帝企鹅幼崽的尸体。所以,这幅照片别人看到的是可爱,我却时刻感觉到生命的危机。
您的下一步拍摄计划是怎样的?
顾莹:我走遍了全世界很多野生生物的栖息地。从2016年夏季开始,我的拍摄重点回到中国,主要拍摄可可西里的自然生态和野生生物。
我是可可西里申遗的特邀摄影师。我们一想到可可西里,就认为那里是一个无人区,是“不毛之地”“生命禁区”,其实那里才是动物的王国。
在今后的一段时期内,我将扎根在可可西里,全方位地拍摄那里的野生生物、自然生态,为大家提供一些更全面认识可可西里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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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 | 深圳晚报记者 张金平
编辑 | 陈小思 实习生 林冬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