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风撩云嬉不动处，是香格里拉的山

念叨了很多年才终于第一次抵达的地方，香格里拉算是一个。

从丽江驱车至香格里拉，约四小时车程。前一晚听说也许会有雨，司机特意商量着晨出发，然而一路群山旷谷，云团白如雪覆，偶尔有碧空撕裂云朵探了个头，天空的颜色纯是碧蓝的，这么乍眼的蓝，游历过风景无数的我也是偶得一见。在车里盯着山和天一直发呆，一路没有补眠。进山的路比想象中平顺通达得多。

香格里拉的第一站，先去尼西的汤堆村尝试尼西黑陶，这里的制陶技艺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特意选了村里登上过《舌尖上的中国》的制陶名师扎西大叔家里探访黑陶技艺。作为一名“瓷器控”，我一直保持着全世界“淘瓷”纪录，尼西黑陶当然不能错过。

尼西当地的黑陶实用，煮汤烧茶，皆有好味。尤其云南人爱喝普洱，多年渥堆的老茶头需久煮才出味，有时晨起开煮，日暮才渐至醇香，我在家里是用不锈钢的茶壶熬煮普洱，虽然壶嘴极细长颇能锁味，比之黑陶壶仍是逊色。黑陶制品更能保持食材原有的味道，这也是当地特色的黑陶土鸡锅让《舌尖1》千里追味的原因吧。

从《山海经》起已有关于今香格里拉地区动植物的记载，玉龙雪山、老君山等地依然保存着古老和稀有的物种。到香格里拉的第二天，去往普达措国家公园，距离香格里拉城区不到半小时车程。附近的村落里至今还保留着一夫多妻及一妻多夫等古老民俗，一路走来游客并不密集，属都湖澈清安宁，有大团的草甸浮在中央，五月初的高原草还只是渐绿，未到绿浓红重时，再过月余，这山这水便更艳得精彩了。此时游普达措，观树是重头戏，林间不少被虫蛀倒的树木安眠在土地上，化作林肥，造型各奇，如同雕塑。园内满布着长胡子的树，那是松萝盘满了杉树栎树，于是松萝又被称为树胡子，因为对环境要求苛刻，只有极优的空气环境，才能留住满满的树胡子。也有人称它们为孤独的守望者。

树木之孤独为何？

因时间有限，只是林间匆匆而过，未来得及近距离去触摸它们旷阔的时间感。从它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亚里士多德那句“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神灵所及处，还有碧塔海。

此时碧塔海已经全线封闭停止对外接待游客了。这片水域至今生活着第四纪冰川时期留下来的物种——碧塔重唇鱼。据说有三个嘴唇，距今已250万年，可惜真容不得而见。藏民奉行天葬与水葬，鱼是吃人肉的，藏民们不吃重唇鱼，而重唇鱼深藏湖底，很少靠岸，被当地人奉为神鱼。为了这种人类活化石的休养生息，近段时间碧塔海全线封闭。

非常有幸，因为是跟随腾云“一部手机游云南”的体验活动，园方特别批准我们入碧塔海一游，沿碧塔海栈道步行约四公里才到景区出口，颇考验体力。导游卓玛姑娘一路感慨我们来得稍早了一些，两岸的杜鹃才是将将要开，最好要到端午前后，满山艳彤彤的才是好看。又因为杜鹃花含有生物碱，携风散落湖中，如果被鱼吞食，鱼就会失去知觉漂浮在湖面上，这就是碧塔海著名的“杜鹃醉鱼”。

牦牛矮马，蜿蜒栈道，水边不知名的小花，游普达措，脚力眼力缺一不可。

之前就听说普达措国家公园是中国首个国家公园，整体面积几乎等于两个新加坡。作为游客，入园前手机里下载了“一部手机游云南”的APP，刷脸入园、全景图预览，更可以定位每一个景点。我在每一个重要景点处点开语音解说，一路跟着语音导游走，特别适合我这种又需要导游解说又不想有人跟随被打扰的游客。

APP里的“找厕所”功能更是强大，旅行中的“内急”问题人人会遇到，而在陌生地又很难一目了然找到洗手间，所以点开APP里“找厕所”功能就OK了，一路导航带你去最近的洗手间。跟着“一部手机游云南”，旅了个智能现代化的游，旅途体验确实很棒！

上世纪80年代之前，中国人对香格里拉还知之甚少，甚至有人说“中国对香格里拉的发现，意义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香格里拉藏语音译为“香巴拉”，佛教认为这里是虚构的世外桃源。曾经藏传佛教徒认为这里花果丰美、宝石满山，香巴拉无需用钱、因为钱财在此地无用。这里的人用意念支配一切，寿命以千年来计、可得长生。藏传佛教格鲁派僧众甚至认为宗喀巴大师未死，只是去了香巴拉隐居。

于仙源之中，松赞林寺又是一颗明珠。依山而建，面湖而立，主殿上镀金铜瓦，殿宇角兽吻飞檐，尤其殿内壁画鲜艳恢弘，颇为奇绝。松林赞寺朝圣者络绎。

藏族的寺院和寺庙是两个概念，寺庙是烧香祈福的地方，寺院则更像是学校，男孩通常7岁时入寺院学习各种知识及广学佛理，18岁时举行剃度仪式。藏族寺院的僧人，相当于本科及研究生学历，也因此在藏族人心目中有着超然的地位。

转山转水转经，组成了藏族人的闲暇时光，那里面藏着所有向善的灵魂。康巴地区民风淳朴热情，歌舞酒肉缺一不可，饮食也尽是高原特色，青稞饼牦牛肉加了盐巴的酥油茶，藏餐略有些吃不惯，但也正是旅行的特别之处，如同人生：遇到什么，就是什么。

“一部手机游云南”行程结束时才恍悟：香格里拉是一个你离开后会觉得尚未来过的地方。

不论你去过香格里拉的哪里，依然会发现还有太多太多未知的惊艳失之交臂。它的丰富，让人永如初遇！

离开香格里拉已有几天，总能在一些心无所念的时刻想起那里的山。我钟爱山，风撩云嬉不动处，那是最接近神灵的地方。

今流传有仓央嘉错的诗：“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让步履难行的，除了掩藏眉底的心事，还有天堂比邻的香格里拉的山。

在偶尔无事的下午，会翻出自云南随我回京的那些小而美的器物。煮一壶丽江带回的“碎银子”，滇银制的莲花香插燃起沉香，独克宗古城银嵌绿松红宝的转经筒已在我手中安静了许久。人生可闲暇的时间不多，要浪费在这些美好的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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