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运营笔记 | 一名植物学者眼中的湘西:草木、山水、人情,归去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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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乡村笔记11.30-12.7前往湘西的试运营活动吗?为了便于大家了解,我们将会陆续推出试运营的小伙伴参加活动的切身体会~
刘倩,一名植物学者和自然教育从业者,中国农业大学本科,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生毕业。
“我总是忘不了畅谈‘解民生之多艰’的学生时代。想要走遍每一片山林和荒野,想要探索未知的人和物。所以,就跟乡村笔记去了湘西。”
”
湘西的山水和路
归、去、来
现代社会,对于平原的人们来说,江河就是一衣带水的风光,早已不是阻断交通的屏障。在湘西的山地,沅江失了昔日水运交通的重要性,也就可能成为屏障。
我们的湘西之行,从常德市出发,绕桃源县,在仙人溪渡口乘船,逆江而上,经沅陵县五强溪、鸦角洄,约130公里的水路,两岸青山重重叠叠,渔排和采砂船零星点缀,过往行船偶有交错。
平地的渡口罕见,多是陡峭的石岸上折叠着水泥小路,通往隐秘在山林中的村舍,可能只是一两户。
初上沅水,我以这种临江而居为美,乡村生活怡然自乐。直至鸦角洄,才真正体验到这一衣带江水对当地居民意味着什么。
住宿在一个山体凹处隐蔽的渔排上,与岸边石路相隔30米左右的江水,需要脚站船头,通过手拉绳索的方式推动船身,往来渔排和石岸之间。
岸上的两户人家隶属于2公里之外的砚石溪村,需乘20分钟快艇,再徒步约1小时上山,才能到达村部。一条曲曲折折的水泥路,是砚石溪村居民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而相衔接的是沅江河道。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从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大学生,回家的路是火车或飞机到市,汽车到县再转渡口,乘船到村岸口,最后上山才到家。这湘西的山水和路,叫现代人如何怡然自乐乎!
从沅陵县上岸,到泸溪县浦市镇,经凤凰县和吉首州府,再到花垣县,一路山石绵延,最为精彩的莫过凤凰的凉灯苗寨。进山的路是近乎180度转弯的折叠,从一座山折叠到谷底,再折叠翻过另一座山。车窗外是垂直削切的悬崖,山路悬挂的峭壁,车内的我心跳加速,每一个转弯无不为司机大叔提心吊胆。
这里的寨子并不聚集在一起,因为山中土地分散,一寨又分为五组,一组在山的这面,二组就在山的那面。远山田地的稻谷要收割,村民一天才能打一个来回,背一筐稻谷回家。
对于生长在北方平原的我,在此之前无法想象这样的山路和村寨,感慨政府花大力气修这样一条山路还不如把村民都迁出去。
虽然大山的阻隔让凉登的发展相对停滞,但完好地保留了苗寨的原始容貌和乡村自然风光,也让村中有志青年开始返乡,或置业发展生态养殖,或任村支书规划旅游。
湘西的通村山路在召唤乡人,归去来兮。
秋景朦朦
两眼茫茫
口有色香
一直惦记着,暮秋时节要到江西的石头城,等青瓦伴着炊烟袅袅,赏白墙映着红叶飘飘。
湘西与江西总有人傻傻分不清,这里虽没有徽派的高大马头墙,却有苗寨独特的吊脚楼,也有村舍间的“此间好景无人识,乌桕经霜满树红”,或是山林间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乡村秋景让我最意外的是,漫山遍野的白茫茫。
只要是人类开拓过的地方,田间地头,房前路侧,林边灌丛外,全部覆盖着一种叫做芒草的禾本科植物。
高达1米的叶丛,顶着几十根白毛毛穗子,软软的,等风来,摇头晃脑,十分的野趣。
我曾一度以为,这些芒草是外来入侵的物种,到处都是,给人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但一位老乡大哥告诉我,他可喜欢这些芒草了,从小玩到大,是秋天乡间最美好的回忆。
查阅《中国植物志》有说,芒产于江苏、浙江、江西、湖南、福建、台湾、广东、海南、广西、四川、贵州、云南等省区;遍布于海拔1800米以下的山地、丘陵和荒坡原野,常组成优势群落。看来,我的生态担忧是瞎操心了,这些芒草可能在这里繁衍了成千上万年,比人类还早。
除了恐怖的芒草,一路上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红红的秋果,多数能吃,酸酸甜甜。
火棘的小红果最醒目,一丛丛的满满挂枝头,果肉少,籽很多,要大把吃到嘴里,吐出籽来,才过瘾。火棘与山楂和苹果是近亲,想象一下这两种果实结合的味道,估计就跟火棘差不多了。
还有三、四种悬钩子的果实更诱人,透亮的红或黝黑黝黑,与草莓和桑葚长得有点像,吃到嘴里满口彩色汁儿。
在一位老乡大姐的家里,还尝到了一种叫枳椇的树上结的果实,灰灰的样子长得有点怪,细条状的果肉成直角状拐来拐去,又俗名“拐枣”,虽然和大枣是亲戚,却是一口浓浓的土梨香。
乡村的人和情,胡不归
最后一站是花垣县的金龙、金蛤蟆、桃花和芷耳4个苗寨,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寨藏有奇峰竞秀如卧佛,沟壑纵横成蚩尤,瀑布成群如雷公……
大山赐予这些村寨的风光无限好,也带来了道阻且长的交通,地域偏僻,发展滞后。即使政府修通了所有到村的水泥路,规划旅游发展,大力精准扶贫,不少村民的年收入仍然徘徊在3026元的贫困线上。
初冬寒冷的大山深处,常见年过七旬的老人扛着一捆30公斤以上的木柴,毫不趔趄的行走在归家的小路上。
年轻人外出求学和务工,老人带着儿童守着有些空荡的村寨,常常三五相聚在苗家木屋中的火坑旁,燃上几段桤木树干,对上几句苗歌,自有一份美好生活。
走访桃花村时,一位奶奶告诉我们,只有她和老伴在家种点菜自己吃,儿媳妇嫌家里穷跑掉了,十几岁的孙子在县城上学,一年花费要2万元,全家靠儿子在杭州打工挣钱。生活虽然窘迫,但是老人家并未抱怨,在挂满玉米苞谷的堂屋下,期待着将要过年归家的儿孙子。
中国农民安土重迁。这里大多数村民挣够钱,都会回家建新房,有些还要分好几年才能建成,因为一时的钱不够。他们常年累月在外务工,为什么要花如此多的钱回来建新房呢?回家过年是一定的,亲朋好友来家里相聚,还是破旧的老房子,面子会过不去的。这是中国乡村,绕不过去的人和情。
这片贫困的山寨,还隐匿着一群致力于中国乡村产业扶贫的小伙伴,他们是被老乡称为人中龙凤的精英大学生,来自一个叫黑土麦田的公益组织。我要为这些小伙伴的努力点赞,无论目的和结果如何,他们都为这片土地挥洒着青春,创造着改变的机会。
谁会留在乡村,谁会回到乡村,乡村的故事又将会怎么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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