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秒钟的空战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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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空导弹部队击落国民党高空侦察机回顾（七）

陈 辉1963年6月3日6时43分，国民党空军一架U-2飞机终于又出笼了。它由温州入大陆经衢州、九江、武汉、西安、天水、向兰州飞行。

　　9时8分，驻守在兰州的地空导弹4营迎敌，仍然在68公里、65公里两次打开制导雷达天线，敌机使用电子预警系统，又在4营的作战地图上留下粗大的“S”形回环的航迹溜走了。

　　“6.3”失利之后，聂荣臻元帅指示，将4个地空导弹营集中部署，构成大面积有机结合的火力网，围歼敌机。

　　7月上旬，空军调动4个地空导弹营的全部兵力在西安一线沿着渭河进行了集团部署。

　　9月25日8时42分，国民党空军U-2飞机一架从温州深入大陆经衢州、武汉，直奔西安我地空导弹设下的口袋。

U-2侦察机

10时30分40秒，U-2飞机钻入“口袋”，3营、4营先后7次打开制导雷达天线，均被敌机发现转弯脱离。这7次打开制导雷达天线的距离在50至65公里之间，最短距离48公里都没有抓住敌机。在4个营的“口袋”中U-2飞机来去自由，潇洒地进入兰州、西宁和酒泉，尔后经银川、延安、信阳、崇安，安然返航。

　　看来，从训练场到战场还有一段距离，我军的“近战优势”仍未发挥出来。从空军指挥机关到地空导弹营的指战员都意识到，接敌应该近些、近些、再近些；歼敌的速度应该快些、快些、更快些。　　在我军地空导弹部队多次失利后，空军司令部总结教训，根据敌机的入侵规律，又进行了新的战斗部署。

　　1963年10月，空军司令部将4个地空导弹营调往江西、浙江两省的弋阳、上饶、江山、衢州一带，由西南到东北，成“一”字形，3营在弋阳、2营在上饶、1营在江山、4营在衢州，组成了160公里的拦截正面。10月底，地空导弹部队全部进入阵地。11月1日零时开始担负战备任务。

　　当天，空军成钧副司令员在上饶召开作战会议，地空导弹群指挥所和4个营的营长和政委都到了会，正在会议期间，国民党U-2飞机上门送死来了。

　　地空导弹2营营长岳振华这样回顾了当年的情景：“担负战备的第一天，群指挥部在上饶召开作战会议，主要研究如何对付敌机预警系统，不使它逃脱。作战预案按‘近快动作’要求，开天线的距离不大于38公里。对此，会上争论很激烈，有的说行，有的说不行。某科研单位还制作了一把射击诸元计算尺，规定射击2万米以上目标，航路捷径不大于6公里，说超过6公里命中概率太低。

　　“作战会议开始不久，台湾出动1架U-2飞机，7时43分从温州上空进入大陆，由衢州以东我地空导弹火力范围外向西北飞去。成钧副司令员决定继续开会，各营搞好伪装，抓紧准备，歼灭返航敌机。

　　“11时15分，该敌机从甘肃鼎新折返，沿航线返回。当敌机快到武汉时，成钧副司令员宣布散会，各营指挥员立即返回阵地，准备歼灭返航敌机。我乘车飞驰回到阵地，用1刻钟时间召集连以上干部和一所三站有关人员，开了一次战前小型作战会议，把情况按敌机飞行速度推算延伸标在图板上，将我的决心和意图交给大家，要求大家按‘近快动作’沉着操作。

　　“散会后各就各位，做好战前准备。我到指挥所外刚吸完一支烟，目标指示雷达报告在180公里处发现敌机，这时成钧副司令员指示，全体指战员要沉着应战，不要慌。群指命令2营负责歼灭敌机。我对指挥所提出要求后就上指挥车实施指挥。

　　“敌机距阵地90公里时，我命令3发导弹接电准备。70公里时，我命令松九雷达接替‘513’雷达指示目标。39公里时，在这测定射击诸元，制导雷达即将开天线的关键时刻，松九雷达突然丢失目标，使‘近快动作’失去了保障。我当即命令改用‘513’雷达情报，求测射击诸元。当时，敌机航路捷径为12公里，这又超出了某科研单位射击指挥尺的规定。

　　“怎么办，让敌机溜掉吗？不能。按原来兵器配发的射击诸元计算尺，航路捷径12公里应该有射击遭遇点。在陈辉亭参谋按航速推测敌机距离我阵地35公里时，我下令开天线，但因目标指示雷达通报的方位和高低角相差太多，显示器中央未发现目标信号，我仅看到在引导显示器左侧有针尖大小一点信号在闪动，我便命令代引导技师王觉民抓住它。

　　“随即下令发射3枚导弹。整个指挥和操作沉着果断、熟练迅速，时间仅用了8秒钟。

“第2发导弹在26公里处与敌机遭遇，并将其击落。此时敌机高度2.05万米，时速750公里。飞机残骸落于阵地东北27公里，江西广丰县万罗山附近。国民党少校飞行员、‘克难英雄'叶常棣跳伞被擒。”

　　35公里8秒钟，地空导弹2营又一次用土战法创造了地空导弹击落“U-2电子预警侦察机”的奇迹。

1963年11月1日在江西上饶击落U-2C战例图国民党空军少校叶常棣被俘后，这样回忆了当时被地空导弹击中的情景：“当时，我已经看到海岸，满以为完成了任务，正准备出海下滑，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自己被甩出飞机，失去了知觉。大约在空中飘了两三分钟，等我醒来才打开降落伞……”击落的U2飞机残骸

叶常棣1933年出生，原籍广东惠阳。1960年第一次驾RF-101A飞机侦察大陆；1961年入大陆侦察9次，两次受蒋介石集体点名接见。1963年2月被国民党派往美国接受驾驶装有电子预警设备的U-2飞机训练。8月至11月1日，3次窜入大陆侦察，获“飞虎奖章”一枚。蒋经国多次邀他到家里赴宴。10月份蒋介石还接见了他，没想到十多天后便成为共产党的俘虏。

　　叶常棣的降落伞落在一个小山丘上，着地后企图站起来逃跑，然而已经寸步难行。他的两条腿上多处飞进弹片，手臂也受了伤。他想这下“完了，真要让共产党剥皮抽筋了。”民兵和解放军围上来时，他听天由命，没有反抗。一位解放军告诉他：“不要怕，我们不杀你。”又对一个民兵说：“先给他弄些水喝，马上送医院。”一会儿弄来一副简易担架，把他送进当地医院。

前排左一成钧、左二刘亚楼

11月3日下午，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和副司令成钧到医院看望他。刘亚搂对他说：“你放宽心，我们没有必要杀你。”“你这样年轻，在那个环境里，你不当飞行员，别人也得当，你只能这样做。你现在不可能一下子相信我们的话，你对我们的政策可以一步一步地看。你以后的事可以商量。要回去也可以，可能要等到将来。”

　　叶常棣后来成为华中工学院副教授，还当过钱伟长教授的助手，为钱教授主办的《应用数学和力学》刊物翻译和校对稿件。1982年终于被批准回台湾探亲。　

叶常棣（左）、张立义（右）

国民党对叶常棣驾驶的U-2飞机被击落采取不承认的态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称之为：“11月1日下午在匪区上空执行例行侦察任务时失事。”

　　美国《时代》杂志11月8日刊载一篇题为“国民党中国：U-2和生日”的文章，将蒋介石的生日与被击落的U-2机联系在一起。文章这样写道：“共产党中国要制造一颗原子弹可能有一大段路要走，但是他们的防空技术看来是足够有效的。去年他们击落的一架国民党的U-2侦察机，这是美国在1960年卖给福摩萨两架中的一架。上星期，在蒋介石大元帅过了76岁生日的第二天，北京宣布它在大陆上空又击落了另一架U-2飞机。”　

岳振华（左）接受表彰

战后，聂荣臻元帅表扬地空导弹部队：“这次作战，做到了战术和技术的紧密结合，要好好总结经验。”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兴奋地说：“好！好！你们空军完成了任务。”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说：“你们是在我的地盘上打下U-2，我要再一次向你们庆功！”国防部通令嘉奖2营，并给他们记集体一等功。南京军区又给2营发了奖旗、奖状。

　　1963年12月26日，国防部发布命令授予岳振华“空军战斗英雄”称号。　　1964年3月29日，国民党空军在“青年节”的正式文告中，称叶常棣“壮烈成仁”。

　　这的确是一个历史的笑话，辛辣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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