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宇：诗人朱湘的清华校歌 | 校庆献礼

诗人朱湘的清华校歌

作者：陈新宇，清华法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来源：法学学术前沿首发

法学学术前沿联系和赐稿邮箱：

[e-mail]

责任编辑：凌一帆

近日机缘凑巧，在清华109周年校庆之际，发现诗人朱湘曾写过一首清华校歌《大树辞》。

一

朱湘（1904-1933）是早期清华著名的诗人，出版有诗集《夏天》《草莽集》《石门集》等。朱湘字子沅，与另外三位清华学生，同是诗人的饶孟侃（字子离）、孙大雨（字子潜）和杨世恩（字子惠）并称为“清华四子”。朱湘乃性格孤傲狷介之士，这位鲁迅所说的“中国的济慈”人生颇多坎坷，其赴美留学归国后曾执教于国立安徽大学，出任英文系主任，后与校方发生冲突而辞职。困顿之中，1933年12月5日，他在从上海到南京的客轮上蹈水自尽。其人生结局不免让人联想起古代诗人屈原和当代诗人海子，不胜唏嘘。

朱湘的这首《大树辞》（拟清华校歌）发表在《晨报副刊》1925年7月12日第1223号“诗镌”上。经检索，《朱湘全集》等主要资料并没有收入该诗，在学界研究中，似仅有王唯力的《〈晨报副刊〉新诗史论》（四川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6，第37页）略加提及，但也没有该诗的全貌：

“朱湘是当时诗坛非常活跃的诗人，《小说月报》、《京报副刊》上发表了他不少新诗、译诗以及诗论作品，相比之下，《晨报副刊》上朱湘新诗的创作、论述反而较少。从1925年5月到1926年4月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朱湘在《晨报副刊》上发表的新诗仅4首（另一首《大树辞》是拟为清华校歌，乃仿骚体创作），可是作为《诗镌》的发起人之一，依照朱湘的诗歌才华和其对新诗的热情，他本应该是《晨报副刊》此时期的‘大将兼先行者’，但在《诗镌》第三期发表了《采莲曲》之后他便没有作品发表在《晨报副刊》了。”

二

有鉴于此，今日特展示分享这则珍贵的史料原文，因为时代较远，印刷字迹相对模糊，为了便于读者阅读理解，我再将其文字录出，并略加注释。

大树辞（拟清华校歌）

朱湘

大树讬生兮西山之阳；枝纷披而纠缭兮干抗古而摩苍；伊昔叶童童兮为帝王之车盖；今清阴覆十亩兮维佳士之所徜徉。其一

朝日流光兮树受独先；叶烂烂以摇金兮鸟喈喈而争喧；低谷分辉兮兴此雉鸣；志士壮怀激烈兮著祖生之先鞭。其二

鹓雏回来兮集此高枝；吸清露餐白云兮冀冲天而一飞；羽翼已成兮奋投阳之海运；搏扶摇九万里兮洗健翮于天地。其三

十年树木兮百年树人；维橐驼之善植兮今蔽日而千云；郁郁千章兮苍苍百里；为栋梁以兴大室兮待公输之运斤。其四

注释

抗古：上古、远古。

伊昔：从前。

童童：茂盛貌，重迭貌。《三国志·蜀志·先主传》：“有桑树高五尺餘，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

祖生之先鞭：祖生，指晋人祖逖。祖逖立志收复国土。比喻奋勉向上或先占一着。

鹓【yuān】雏：中国神话传说中是与鸾凤同类的鸟，又比喻有才望的年青人。

健翮【hé】：矫健的翅膀。借指矫健的飞禽，亦比喻有才能的人。

橐【tuó】驼：指骆驼。

公输：鲁班。

运斤：典故名，典出《庄子集释》卷八中〈杂篇·徐无鬼〉，亦作“运釿”。比喻技艺的高超。

三

     朱湘创作这首四阕的楚辞体【（离）骚体】诗之动机，不知是否乃为当时清华征集校歌所作？当年清华曾广泛征集校歌，最终汪鸾翔（字公岩）先生撰写的歌词入选，成为沿用至今的校歌。但从时间上，征集校歌是1923年，最终确定是1924年，朱湘的这首《大树辞》发表已经是1925年，似乎已经滞后。当然也不排除诗人早已写作，后来才发表的可能性。其中缘故，尚有待考。

     不管如何，这首承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意境的《大树辞》展示了诗人朱湘的创作风格，寄寓着其对母校的真挚情感，更是清华校歌与校史名人故事中的一环。

     在建校109周年之际，谨以拙文补阙，馨香而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