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118年的诺奖奖金，是如何做到只赚不赔的？
叮铃铃，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又开奖了！
10月7日，2019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卡罗琳医学院公布，美国科学家威廉·凯林、格雷格·L·塞门扎以及英国科学家彼得·J·拉特克利夫获此殊荣，以表彰他们在“发现细胞如何感知和适应氧气供应”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
在接下来几天，其他诺贝尔奖项也将陆续揭晓，这无疑将再次吸引全球的眼球，引爆新一轮全球最高领域的科学和文化盛宴。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瑞典文学院将公布2018年和2019年两届的诺贝尔文学奖，为近70年来首次。
截至2018年末，诺贝尔奖共颁发了590次。其中，颁发物理学奖112次、化学奖和文学奖各110次、生理学或医学奖109次、和平奖99次、经济奖50次。同时，诺贝尔奖获得者达到935位，但其中少数个人和组织获得了不止一次的诺贝尔奖。所以，获得诺贝尔奖总共只有928位，包括904位个人和24个组织。
在1901年至2018年之间，曾向女性授予过52次诺贝尔奖。但只有一位女士玛丽·居里获得过两次诺贝尔奖，分别是190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和1911年诺贝尔化学奖。这意味着1901年至2018年之间共有51名女性获得了诺贝尔奖。
此外，诺贝尔奖获得者平均年龄为59岁。其中，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是2014年获得和平奖的17岁巴基斯坦女学生马拉拉•优素福扎伊，最年长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是2018年获得物理学的96岁美国科学家阿瑟•阿什金。
除二战时期有三年未颁奖外，2019年将是诺贝尔奖颁发的第116个年头，预计今年诺贝尔奖纯奖金支出将达6300万瑞典克朗，约合人民币4530万元，为历史上奖金最多的一次。然而，由诺贝尔基金会管理的奖金最初也只有3158.72万瑞典克朗。
不仅如此，在诺贝尔奖走过的118年里，奖金还经历了无数次的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以及1990年北欧金融危机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在这种种的困境下，诺贝尔奖金不仅没发完，还越发越多，诺贝尔基金会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还要从诺贝尔奖的创始人阿尔弗雷德·诺贝尔说起。
诺贝尔和他的遗产
每年的12月10日都是科学界最高奖项诺贝尔奖颁奖的日子，选在这一天也是为了纪念其创始人——阿尔弗雷德·诺贝尔，伟大的瑞典发明家。同时，诺贝尔还是个大企业家。他一手创立了一间遍布全球20多个国家的跨国集团，拥有近百家分公司。依靠跨国集团的收入，他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
1895年，诺贝尔设立最终遗嘱，只留下100万瑞典克朗分给亲友，余下3158.72万瑞典克朗设立诺贝尔奖基金，用于今后诺贝尔奖奖金颁发。次年，诺贝尔离世，但没有一名亲友在身边。
在诺贝尔去世的第二年，他的遗嘱才被公布于众，并遭到瑞典社会各界的谴责，认为诺贝尔不爱国，还要求瑞典科学院等机构承担评选、颁奖等额外工作。直至1898年5月21日，瑞典国王才正式宣布诺贝尔的遗嘱有效。
基金会成立初期：投资保守，很快面临破产
1900年6月29日，诺贝尔基金会通过瑞典国会认可并正式成立。桑特森•亨里克担任基金会的执行董事，直接掌控诺贝尔基金的财务状况，行使诺贝尔基金的投资权利，以及确保奖项委员会在选拔获奖者方面的独立性。
起先，基金会遵照诺贝尔的遗愿，基金只被用于银行存款或债券等固定收益投资。但其利息收益都跑不赢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再加上战争和政府加税等因素，基金会管理的钱越来越少。
1914年以前，基金会缴纳的税率为10%，还勉强能维持。1915年，瑞典政府通过了一项“临时国防税”，使基金会的交税率成倍提高。到了1922年，当年的累征税已大于1923年的诺贝尔奖金了。
受此影响，诺贝尔的奖金数额也不断缩水，1923年的诺贝尔奖金只有11.49万瑞典克朗，为历史最低。虽然在1923年之后，诺贝尔奖金数额开始逐渐恢复，逐年扩大。但因瑞典克朗的数次贬值，奖金实际价值也一直到不了1901年的水平。
尽管，瑞典议会1946年同意了基金会享受免税待遇，但是仍旧因货币贬值持续流失，到了1953年已流失了三分之二，仅剩约合330万美元，面临破产。
基金会的第一次变革：试水股票和房地产投资
终于，瑞典政府出手了，于1953年允许基金会独立投资，并解除了不能投资股票和房地产的限制，投资范围一下子扩展到股票、房地产、私募股权、固定收益工具等多元化的投资组合。就在同年，美国也赦免诺贝尔基金会在美国进行投资活动的一切税务。
自此，时任基金会执行董事的尼尔斯K决定，基金会开始试水全球股票和房地产投资。与此同时，因赶上了二战结束后的全球经济复苏，基金会的投资收益也开始稳步提升。
1968年，瑞典中央银行捐出1650万瑞典克朗给诺贝尔基金会，增设诺贝尔经济学奖，也进一步扩充了诺贝尔基金的投资资本。1972年，拉梅尔·斯蒂格接替尼尔斯K出任基金会执行董事。
据JP Morgan研究报告显示，美股从1982年8月持续了长达60个月的牛市，S&P500指数涨幅达到惊人的229%。通过这一轮超规模的涨幅，到1987年期末，诺贝尔基金投入的资产总市值达到12.87亿瑞典克朗，这一数值也首次超过1901年当时的诺贝尔基金价值。
侥幸躲过北欧金融危机
1985年，瑞典政府提高了不动产税，使得诺贝尔基金会被迫将名下的不动产转到了一家名为“招募人”的上市公司名下，换取了“招募人”的股票份额。与此同时，北欧国家在其金融市场尚不完善、监管制度薄弱的背景下，推行金融体系改革，取消了金融机构信贷限制，刺激了企业和个人的贷款需求，造成了大量贷款投向股票和房地产的局面。1989年，瑞典房地产价格较1985年增长了一半，而股票指数增长了两倍。此时，诺贝尔基金会借着机会转让了所有“招募人”的股票份额，不仅大赚一笔，还顺利的躲过了之后的北欧金融危机。
紧接着，躲过北欧金融危机的诺贝尔基金会将目光聚焦美国。据JP Morgan研究报告显示，美股在经过短暂的调整后，自1990年10月又开启了一波近十年（113个月）的牛市，这一轮S&P500指数大涨417%，堪称美国历史上持续周期最长的一次牛市。这段时期诺贝尔基金的投资收益增长幅度非常惊人，而且近七成的基金都被用来投资股票，并且其年收益的10%也被进行再投资。随着投资比例的进一步扩大，截至1999年期末，诺贝尔基金的资产总市值达到39.38亿瑞典克朗。
再次面临危机，资产两度缩水
好景不长，据JP Morgan研究报告显示，2000年3月美股爆发互联网泡沫，微软被裁定垄断、时代华纳被美国在线并购、世通公司财务作假宣告破产。诺贝尔基金的资产总市值也因此一度缩水，到2002年期末，减少至27.91亿瑞典克朗。
在2002年10月市场见底之后，据JP Morgan研究报告显示，美股开始回暖，再度连续上涨，到2007年10月股指已大涨101%。然而，2008年美国房价泡沫，贷款违约引爆次贷危机，由次级贷款违约产生的蝴蝶效应，造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受其影响，美股持续了17个月的急速暴跌，也是美股自1937年之后幅度最大的一次。诺贝尔基金的资产总市值因此从2007年期末的36.28亿瑞典克朗再度暴跌至2008年期末的28.34亿瑞典克朗。
基金会的第二次变革：加大对冲基金的投资
在经历了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后，诺贝尔基金会开始加大对冲基金的投资，且显现逐年上升趋势。根据基金会对风险和回报的评估，近年来，其资产配比一直维持55%（±15%）股票、25%（±20%）对冲基金、10%（±10%）不动产基金、10%（±10%）固定收益投资的模式。
在选择资产类别股票和固定收益时，诺贝尔基金会考虑了与环境、人权、劳工、反腐败和有争议武器有关的国际公认规范和公约。对此，基金会声称不会投资那些生产有争议或核武器的公司或大部分收入来自煤炭勘探或煤炭发电的公司。
除此之外，诺贝尔基金会还持有“另类投资”，主要是不动产基金和对冲基金。在这一领域，基金会表示由于其其透明度较低，从金融投资的角度来看，找到足够好的替代投资产品相对困难。因此，在替代投资方面，诺贝尔基金会采用了一些不同的方法，并同时也在积极寻找新的投资机会。
2019年4月30日，诺贝尔基金会发布2018年年度报告显示，其基准投资组合包括55％的股票（44％的MSCI国际指数和11％的SIXReturn指数，包括股息）、10％的债券（Handelsbanken综合债券指数），10％的不动产基金（MSCI房地产管理和开发产业指数）和25％的替代资产（HFRI基金综合指数基金）。
根据诺贝尔基金会2018年年报数据，其投资组合总市值（不包括直接拥有的房产）为40.73亿瑞典克朗（单位下同），资本回报率为-2.1％，基准指数为-5％。在过去五年中，投资组合资本增加了42％，基准指数上涨了29％。在与许多是瑞典的养老金公司和国家养老基金的比较中，诺贝尔基金会是过去五年中收益最高的基金会之一。
同时，2018年度的账面利润为4.35亿，而2017年仅为1.96亿，年度利润的增加主要归因于有效的资产管理；2018年实现净利润为4.84亿，而2017年为2.01亿。2018年利润强于基准指数的主要原因是股票风险较低，因此风险水平低于正常投资组合；但固定收益工具和股票基金的投资表现不如各自的指数，包括货币对冲在内，股票基金对整体利润贡献了-2.2％，固定收益投资贡献了0.1％，房地产基金为0.0％，替代资产为0.1％。
除此以外，诺贝尔基金会直接拥有的不动产市场（斯德哥尔摩和奥斯陆的两处房产）价值合计为2.65亿瑞典克朗，占资产总市值的6.1％。
2017年，诺贝尔奖的单项奖金已经从800万提高到900万，约合人民币650万元。报告期内，诺贝尔奖及其运营费用的总和为8960万瑞典克朗（单位下同），同比减少12.67%；该项支出比率仅占2018年年初基金会权益资产价值的2%。虽然报告期内运营费用同比减少了390万，但费用水平显着降低的主要原因是2018年没有颁发诺贝尔文学奖。
两次变革为什么成功？
虽然在1953年瑞典政府开放投资以后，诺贝尔基金经历了两次资产缩水，但是诺贝尔基金会的操作已堪称完美。
其一，在投资股票和不动产等高风险投资。从长期资本投资收益来看，股票和不动产都是最靠谱的行业。尤其是二战结束后的全球经济复苏，股市爆涨、房地产增值，终于使诺贝尔基金的资产总市值超过1901年当时的诺贝尔基金价值。
其二，全球化投资。基金会除了投资瑞典的股票、不动产和固定收益投资以外，还投资欧洲其他国家、美国以及新兴市场的股票和私募股权、外国企业信用债券以及非上市公司债券等。在按地域投资比例中，欧洲和美国是其最重要的投资目的地。
其三，投资金融衍生产品。在2018年的诺贝尔基金资产配比中，对冲基金占到33%，为一个历史最高水平。作为一种新型投资模式，对冲基金具有低成本、高杠杆、高风险、高回报的特性，再配以复杂的投资组合，根据资本市场预测制定投资计划，在计划准确时获取超额利润，或是利用短期内中场波动而产生的获利空间制定投资计划，在市场恢复稳定时赚取差价套利离场。
“开放是必不可少的”
68岁的经济学博士拉尔斯·海肯斯滕曾是瑞典中央银行行长、欧洲审计法院的瑞典成员，目前是诺贝尔基金会的执行董事。对他来说，管理诺贝尔基金不仅仅是完成诺贝尔的遗愿，而且还是全人类的使命。他曾说过，只要诺贝尔基金管理得好，那将会是人类的遗产。
海肯斯滕曾在采访时表示，他很高兴看到国际通过基金会的开放年报更好地了解诺贝尔奖。从2003年到2005年他一直在负责瑞典央行的工作，回忆起新的现金交付系统的困难，导致他定期向议会报告，说明具体问题是什么以及如何解决，他说，“因此，开放是必不可少的”。其实在基金会，他除了会处理非常广泛的全球战略性，还必须处理非常实际的问题，就像有个人小商店的人差不多，需要打理一切。
他补充道，诺贝尔基金会一直在转换策略以提高投资回报，与公共养老基金和大型捐赠基金不同，投资决策均由基金会首席投资官而非外部资金经理完成。对此，基金会在2012年成立了瑞典金融家委员会，以帮助确定如何优化投资组合，改变投资方向。除此以外，基金会还简化投资，将投资标的从大约40个降至20个左右，同时锁定投资收取较低费用的基金。
谈到股票，他表示，基金会近年来似乎变得更加厌恶风险。尽管2007年诺贝尔基金会67％的资本用于股票（其中大部分是美国和欧洲公司），但2018年这一比例下降到44％。
包括债券在内的固定收益投资的资本在很长一段时期保持大致相同，而进入所谓的另类投资（包括房地产，以及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的资本份额在近十年间翻了一倍多，达到33％。
同时，他还明确表示，有关违反国际公约公司（例如，地雷、集束炸弹或核武器）的基金都没有投资。此外，基金会也已加入了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从而将环境、社会和治理等因素纳入基金会的投资决策中，利用基金会的立场积极投资可持续项目，并以这种方式做出真正的改变。
作者 | 张照
编辑 | 张照
设计 | 梁海虹
数据来源 | 时代数据、Nobelprize.org、Financial Times、Bloomberg、JPMorgan Chase & Co.、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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