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林苑「村声」工作坊回顾纪录
阳春太湖,气清景明,万物皆显。2021年第一季容春堂「村声」工作坊,作为喜林苑在江南撒下的第一颗种子,已经圆满地落地生根。
此次工作坊的学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艺术家、音乐人、策展人、作家、摄影师、诗人、声音研究者、博物馆员、科研人员和学生。大家在学术主持人欧宁的引导下,对过去与当代语境下的地方音景和乡村建设进行探讨和田野调查,最后呈现了精彩的录音作品展示和深度的思考。
从"Hear"到“Listen”,让我们一起来回顾这场关于听觉的奇妙之旅。
△ 出发,去田野!|2021年「村声」工作坊全体学员与工作人员合影
容春堂作为东山现存最大的一座明清古民居群落,有其自身独特的场域精神。而艺术,则具有发现“场”的力量。此次「村声」工作坊邀请了艺术家刘呗宁和音乐人朱芳琼驻地探索,在容春堂进行场域特定 (site-specific) 艺术项目创作,呈现当地声音、建筑、聚落、风俗、农业与自然之间的联系,让古宅与艺术发生碰撞。刘呗宁通过对太湖东山与容春堂的历史与景观的研究,创作了10幅关于容春堂及这片乡野相关的绘画手稿,悬挂在喜林苑厅堂的柱子中央。手稿通过两层手工纸黏合在一起,黑色浆糊从纸背后慢慢渗透出来,以一种意象化的诗的语言串联其中的意义与联想。“水和光的梦”则是一组双屏影像装置,一个视频以不同的镜头语言表现水的多样质感,烟波浩渺或者荡漾往还;另一个则以太湖边的自然风貌与农事生活日常的慢动作特写为主,穿插着默片台词插卡字幕,展现水与生活之间恒久、沉静与丰饶。
语言是一个像建筑,中间是有空隙的。在不同语言之间转换时,会有一个“噗”的浪花断裂,我试图去描绘那些断开的空间。——刘呗宁
△ 刘呗宁在“雨过夜塘秋水深:关于艺术中的语言与材质”艺术讲座现场独立音乐人朱芳琼在“导和”即兴音乐会上,以自身为探测和感知的载体,衡量着喜林苑容春堂的场域能量。在火光的明暗之间,他通过不同的乐器进行即兴弹奏,以所处的声场去把控音声,构建听觉空间,与台下的听者与古建筑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简单的音符合奏在一起很有力量感,混沌但精确。不同的声音在一起欢呼跳跃,是一种古老的叙事和交流。那么多力量聚集在耳膜上,让人对声音变得特别敏感。
——学员祝羽捷
喜林苑自2008年创立以来,一直在不断探索乡建创新的可能。在修缮古建容春堂的同时,喜林苑也嵌入了当代的设计语言与生活美学。在「村声」工作坊的建筑小游中,负责更新改造项目的总设计师吴梦茜通过游园式的串联,为大家徐徐道来这座明清古宅的前世今生。△ 容春堂的前世今生|主讲人:西识设计工作室创始人吴梦茜大家在穿堂过进中,感悟到了古代文人在造园时留下的“无用之美”,同时也体验了建筑设计师是如何在当代语境下,对“新旧”进行分离与融合。
现代生活不再受传统社会的诸多礼法束缚,所以我用游园的方式打破了中路二进的空间秩序,但同时保留了过去人们所欣赏的无用之美。
——吴梦茜
在绿荫清凉的百年桂花圃中,喜林苑CEO牟玉江则与大家自由探讨了当代的乡村建设热潮,以及喜林苑是如何对精品酒店、体验式旅行、沉浸式式教育以及社区营造进行整合,活化村落古镇的自然人文资源,让世界看到一个开放多彩的中国。△ 百年桂圃下的“喜林苑乡村探索”论坛|主讲人:喜林苑CEO牟玉江长期以来,我们的感官文化一直以视觉为主导,那听觉经验能为乡村带来什么新鲜的内容? 学术主持人欧宁通过四堂讲座,与大家深入浅出地探讨了“乡村建设的中国经验”,“听觉经验与本土认同”,“太湖流域的声音地理”以及“农本主义及其当代实践”。△ “躬耕者:乡村建设的中国经验”讲座现场|主讲人:欧宁△ “声音与地方:听觉经验与本土认同”讲座现场|主讲人:欧宁带着对音景与乡村的重新理解,学员们分组行动,以“村声”为线索,前往千年古刹紫金庵,小石师傅的碧螺春茶园,东山翁巷与西街,白沙、杨湾古村以及太湖码头进行田野录音实践。△同济联合声音实验室研究员聂俊导师在出发前为大家介绍不同的专业录音设备及其特点
我看到哑巴师傅炒茶的时候,脚底很有力量的节奏感,因为脚扎的是根。就像茶叶以及所有的植物一样,向下扎根,才能向上生长。
——学员张正宁
田野录音的时候,每个录音总会对应一个地点;越来越多的地点,越来越多的录音,就会构成一个声音地图,一个声音地理。
——导师欧宁
田野结束后,大家已成倾盖如故的好友。因为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个体经验与知识结构,在“共学”过程中产生的碰撞与火花,让大伙儿全然忘却时间,畅谈至深夜,月醒中天。“我一开始录了很多自己认为是“无效”的声音。比如有个阿姨推着自行车过来,我想录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当发现我在录音时,她开始兴奋地拨弄起铃铛,这违背了我的初衷。后来我们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水面上捕鱼,她看到我们过去很紧张,反而停了下来。这让我担心我们的声音是一种杂质,因为我们不具备在这里生活的主体性。但是在和欧宁老师交流的过程中,他提到“世界声音研究小组”在做研究的时候,并不排除自己和当地交流,因为那也是地方声景的一部分,也具备价值。无效的声音有时胜过有效的声音。”“一开始我录了一些树叶动的声音,水流动的声音,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后来到了炒茶的地方,一路上有很多小石子,走在上面会有声音。我暗暗地掌握节奏,来回小跑。就像树叶和水一样,石子也有声音,像人的呼吸一样,我就录了下来。”“我一开始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周遭产生联系,但并没有做到。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了包中水瓶晃荡的声音,它跟着我走路的节奏有规律地摆动。有人可能觉得这是无效的,但有人觉得有效。有效和无效是相对的,只要带着观察和发现的耳朵,这个过程就是创造。”“这两天我们经过了很多巷子,能看出它们原先的繁荣,但现在却荒芜着。有些老人家还坚守在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我们能录到他现在的声音,但年轻时又是什么样子。照片上的桥和河流,全部是停止的,没有和现实生活的任何互动。然而有一次,我们走在路上,突然远方传来了鞭炮的声音。旧的声音消失了,而新的声音诞生。这里面没有宏大的哲学,是时间在里面。”“我在录溪水声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紫金庵浑厚的钟声。忽然觉得当下的小溪成江流,水塘成沧海,我亦是扁舟。这让我想起了外婆家门口的一条河,运沙子的船经过时鸣起的汽笛声。这是我心灵的坐标,我的记忆音景,与水的声音融合在一起。”“正如大家听见或者没听见的,这段录音非常轻微,是一根蜡烛在即将燃尽时突然发出的爆裂声。以前我可能会用文字,从“我”的感触去记录下这个场景,但这次我用录音记下这单纯的爆裂声。我开始思考,“自我”这个事情能不能稍微隐退一点,让更多的,不管是生物,还是其他人,从世界中真正地显现出来。”“当纪录者凭借一种既定工具,有意识地去采集环境里发生的声音与图像,我们很容易将“我”剔除掉,我们不希望“我”参与主导这场已经由我们发起并正在进行中的纪录,那个被试图抛弃的“我”,变成多余的主体,“我”可以不重要,甚至剔除。文字离不开指代性描述,很难放下人称去编织语言,“我”像一个不愿离场的演员,乔装成智者的模样,指挥着我们自身。看,你根本无法剥离掉“我”来打完上面这些字儿。但声音可以。”“
最后我听了所有学员的成果展示,他们的作品和感受都令我感动。这里面饱含了他们的个人经历,以及与这个地方的音景所产生的交叉。通过“声音”这个媒介,将个人与这个地方连接起来。
——喜林苑CEO牟玉江
”古希腊哲学家Galen曾说:“声音是灵魂的反射镜”,声音忠实地反映人、空间和生活经验的本质。虽然太湖东山只是声音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但这里的地方音景如同有声指纹,承载了这个村庄的地域风貌与集体记忆。
从"Hear"到“Listen”,学员们通过这次「村声」工作坊,有意识地打开了听觉的敏感力,用耳朵去立体地“观察”当地村落的表情,体验生活的真实,完成一场非同寻常的感官之旅。喜林苑也通过这次「村声」工作坊,正式开启了苏州容春堂的新项目。这是我们在江南播下的第一颗种子,未来将在不断地探索与耕耘中生根发芽,重新建立城市和乡村、现代与传统、人与自然之间的连接。摄影摄像|FilmFringe Studio、俞泓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