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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驻地生活家| 他者一凡:石龙村是我心中的一块柔软地

LC Media 喜林苑LindenCentre
2024-08-30

 编者按 :他者主编一凡曾经深入全球各地的原住民族群,比如澳大利亚北领地和北极圈里的拉普兰地区。在采访和与各类学者专家交流的过程中,她看到和经历了许多不一样的生活方式。通过他者,她希望能给快节奏的现代社会尤其是都市人群带来一些启迪,缓解城市生活的焦虑。对于她自己而言,则是在这些故事中收获力量和勇气。

 

驻地的这几天,一凡也深入到石龙村的生活,和许多村民都结下了情谊。在清晨的石龙村水库边欣赏对歌;在火塘边烤火;在英语角听孩子们唱《country roads》;和村里的白族老人聊天,语言的差异也没有成为交流的障碍。在最后一天分享会的结尾,她说到:

 

“你们这几天让我看到了石龙村的文化和这里的可能性,也让我可以成为大家的朋友。大家让我感受到的爱、包容和希望,这不是语言或者短短的几个视频可以表达的。brian让我不要太过客气,所以在这里我也不用“谢谢”来表达我的感激,希望还可以和大家一直保持联系,延续我们的爱和友情。爱你们。”


2022.1.4 一凡在石龙村的分享会现场




  


「他者」执行主编


吴一凡




对谈

喜林苑 x 吴一凡


喜林苑:你这次来驻地,对沙溪石龙村有什么样的印象?
 
一凡:驻地石龙村,距离沙溪古镇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只来得及短暂地探访了一下,倒是很难得地像游客一样轻松地走走看看,无法给出多少评价,但一切修旧如旧,文艺古朴,总的来说都很讨人喜欢。

 

石龙村会在我心中占有一块柔软地吧,我和许多姑娘都结下了情谊。这里的木质、夯土老屋和新房并排而立,火塘仍旧使人身心温暖。我到访时村里刚杀完年猪,但挂在厨房墙上的猪头没有吓到我——因为村民们亲切地把我纳入他们的生活里,村里的生命力消融了各种可能的文化沟壑。


吴一凡摄于石龙村

喜林苑:你在这里观察和参与的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

吴一凡:有很多,很难举出一个。


村口的松针堆就像大地艺术作品一样,但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是牲畜的保暖被也是有机肥;


为了帮助拍摄,村里的非遗传承人姜伍发请了村里出了名的好嗓子董福妹一起在清晨的石龙村水库边对歌。雾气缭绕,嘹亮的歌喉一亮让人心下一震,随后,就像和着节拍一样,远远的回声传来,抚慰人心;


 

董宝坤大清早带我去石钟寺石窟,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应该是从村民那里知道我喜欢听对歌,就在路上悄悄打了一个电话,帮我询问那里一位喜欢弹三弦琴的朋友是否也能拜访。我没有拜托他这么做,他事先也没有告诉我,只是默默地为我着想。离开时他也专程来送我。我们谈的话不多,但他笑盈盈的沉默总是很暖心;


一凡和摄影师Emily在拍摄董宝坤对歌


银梅不厌其烦地为我翻译白族话,黄昏时分为我打开村中本主庙的木门;


意梅在英语角教孩子们唱《Country Road》。一天夜里,我们俩走在前往村里的小路上时也不知不觉地唱了起来。我们都不是石龙村人,但那时似乎都找到了归属,至少我是如此;


到张四同家拜访时她正用柏树叶做香,是他们过年时要用的。她的小娃阿清清李茂清见有人拍摄,也熟门熟路地做了起来,很有镜头感。这让人颇为开心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孩子可爱,更看到了传统在不知不觉中延续着;


离开前一夜在村长张四春家晚餐后一起合照,平日里颇有些严肃、话也不多的村长比了个V字,颔首露出微笑;


 

我和益梅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约定像以物易物那样以词易词,她教我白族话,我教她上海话。和银梅也交换着用石龙村和上海的不同菜谱。



喜林苑:这次驻地的分享会邀请了许多当地村民来参加,过程中有什么碰撞和意外收获?

一凡:我希望可以给村民们看这些天拍到的他们的生活片段,告诉他们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感谢他们慷慨地接纳我这个外人。不过分享会前Brian及时提醒了我,客气地表示感谢也意味着很有距离感。所以最后我在分享会上没有说感谢大家,而是真心诚意地说了“爱你们!”

 


村民们打开自己的家,展现自己的,还有亲友、邻居们的生活、音乐、农田、食物——他们世界。我也希望从一定程度上把我们的世界展现给他们,这才是交流的根本吧。所以也带了一些零食给大家分享;我无法把我们的朋友们带到现场,所以带来了他们的作品、音乐,包括北极圈内的因纽特老人击鼓唱诵的视频等。后来现场观众告诉我,播放这个视频时Brian问村民:“你们听得懂他在唱什么吗?”得到的答案是:“当然听得懂,他在唱的是你觉得肚子饿不饿啊”?


我后来把松针堆的照片发在社交网站上,一位欧洲的朋友对它们表示了好奇,事实上,我在松针堆里漫游时也想起了一场欧洲的演出,他正是策划之一。另外还有一位阿拉斯加的农场主也询问我松针堆的做法和用途,银梅详尽的解释让我也能从容地给对方心满意足的答复。这些遥远、微妙的连接让人收获了那种白族人对歌时的确信,那是一种对人性的确定。


一凡拍摄的石龙村的松针堆


分享会的效果超出我的预期。我没有想到有村民自己带了三弦琴来,(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石龙村的歌王李根繁)也没有想到分享结束后大家自发地唱起白调、对起歌来,久久不散。很感动。我乐意相信,多样的文化,身处遥远的人,在当时平等共存、并肩而立、心心相印。


歌王李根繁在分享会上表演三弦


喜林苑:是什么契机促使你们决定做“他者others”的,这个过程中有哪些经历和感受?
 
一凡:首先当然是对世界各地的原住民价值观有好奇,想要了解更多。在人文旅行杂志工作时接触到了不少人类学家、探险家、纪录片导演等,也有一些去采访遥远部族的机会。2016年时很自然地就创立了【他者others】,邀请这些活跃在各个部落一线的研究者、记录者们讲述所见所闻所感所思,我们提出“多一种价值观,多一条逃生路”这样的口号,希望读者可以跳脱日常生活,看一看超乎想象的世界、被遗忘的人与自然的联系,对现代社会尤其是城市人群,提供异质价值观的借鉴和心灵启迪,缓解快节奏带来的焦虑。

 

对我们自己来说,作为媒体,我们相信这些价值观通过被记录而为人所知,通过被了解而获得新的生命力,也为能在这个领域略尽绵薄之力而稍减生存于当下的不安。

 

抵达沙溪喜林苑前一天刚好是我们的六周年。六年来我们记录了成百条不同的道路,上百种特质价值观,在这个过程当中展现的是这个世界犹存的不同可能性,更希望可以探索更多古老和现代融合的新未来。


一凡拍摄的喜林苑

喜林苑:可以谈谈你之前到原住民部落和少数民族族群探访受到的启迪吗?
 
一凡:我拜访的第一个少数族群是芬兰北极圈里的萨米人,后来也重返了多次,去了不同的村落。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在极夜里看到极光时所保持的敬意——没有人欢呼尖叫,而是用沉默致意对他们来说神圣的极光。这和许多度假村里的游客形成极大反差,而两者相距有时并不远。这种时候我也会特别希望游客们可以再多走几步,真正去了解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的思想、生活、困境、快乐等,毕竟已经很近了,这也会让像是看到极光这样难得的经历有更美更好更富有人性。
 

拜访澳大利亚北领地原住民的旅途并不轻松,而且他们对自己的文化守口如瓶。一方面认为许多东西一旦说出来,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而他们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让一切的一切都和创世时保持一样,这显然和现代社会追求发展和进步的价值观是相悖的,也是为什么人类学家对他们研究得很多却知之甚少,许多学者也尊重他们保守秘密。

乌鲁鲁岩石是原住民的圣地(一凡摄于澳大利亚)


有很多这样的旅途都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背后也都有着各自跟我们不同的价值观。

喜林苑:这两年疫情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影响?疫情结束之后你最想去到哪里?
 
一凡:对我和我们的作者来说最主要的,当然就是去实地拜访变得非常困难。但我们也从中感受到一些变化,尤其是网络带来的。不论是和作者还是世界各地的原住民,我们通过电话、视频的联络反而比疫情前来的更密切了。线上联络当然比不上面对面,网络毫无疑问也会给原住民部落带去许多改变,但不可否认它代表的仍是一种关于未来的可能性。任何文化背景下的人,只要还在寻求、创造可能性,就能繁衍生息。

疫情结束后最想去格陵兰和巴布亚新几内亚,也想重返北极圈内萨米人的土地。

喜林苑:在“他者others”的往期文章中也有看到原住民传统文化和工业社会的冲突,你怎样看待越来越多原始部落被现代文明同化?

不同的部落族群面临不同的处境,只能笼统地说,许多原住民受到工业社会的吸引想到城市中生活,也想享受现代社会中的便利,去赚钱、享受物质文明,与此同时也有都市人感受到内心的黑洞想要逃离去乡野回到农耕游牧的。

 

但这样的做法或许都不是真正可行的走向未来的答案。工业社会和原住民社会之间,文化和文化之间总有沟壑,这里面还有有意识或无意识造成的血泪和背叛。此时此刻,我们和世界各地的原住民共同面对这颗脆弱乃至破碎的星球,或许应该寻找、建立的是一座桥梁,携手共进,探索一个理想的未来。桥梁的两端一端是传统,一端是现代,大家可以立足于自己的文化,也只有如此,才能足够强大地彼此连接。


他者及其作者在一些少数部族


喜林苑:那你怎样看待一些乡村建设和脱贫项目?怎样看待喜林苑来到一个偏远的聚落进行建设,和当地村民一起生活的这样一种状态?

喜林苑是之前所提到的“桥梁”的一种,让人看到的也是振奋人心的可能。孩子们在英语角学唱《Country Road》,但他们深知自己的家在石龙村,也知道怎么用柏树叶做香;十几岁的青少年就能唱对歌;喜林苑里的插花全都是就地取材,样式则颇具艺术感;薄荷叶炸排骨是本地菜,有天我在喜林苑的员工餐吃到了薄荷叶炸烤鸡,也让我食指大动。


许多微妙的细节让人相信石龙村民对自己的文化足够自信。他们的文化也确实非常有力。

 

一凡拍摄的喜林苑和石龙村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未知的时代,疫情让人更加明白了这一点,未来到底会如何没人有准确答案,但这不会阻止更多人去尝试、寻找更多可能性。喜林苑就是我们看到的,在世界各地都有开展的尝试和一分一寸的努力之一。每当见到、记录到这样的故事都能让人备受鼓舞,我们也希望这样的故事能为更多人带去勇气。


喜林苑:你在石宝山上捡到了很多有趣的植物和石头,做出了什么,可以展示一下吗?

称不上景观,有朋友建议可以在松果上滴上精油放在电暖器上当扩香器,我准备尝试一下。其他的和我在世界各地收集,也就是捡的“纪念品”放在一起,总在不断调整造型。在喜林苑房间里时也随意摆了一下,我甚至觉得这个不刻意的版本更好。

一凡和Emily在喜林苑房间里摆放的捡来的“纪念品”

我仍旧保持着手写笔记的习惯,所以也会用这些捡到的物件放到笔记本里,简单完成几页手账。

一凡的手帐

喜林苑:可以推荐几本书和纪录片吗?


一凡:野有蔓草:大理石龙民间故事集》,如书名所示,书里记录了许多传说故事,有些讲述的老人已经去世了,这些记录非常珍贵。

书有很多,再推荐两本去年的新书,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荒漠之心:神秘的非洲部落探寻之旅》和巴西摄影家Sebastiao Salgato的新画册《亚马孙》(Amazonia)。

 

推荐三部经典纪录片:被誉为世界上第一部纪录片、罗伯特·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沃纳·赫尔佐格的《太阳牧歌》和韦德·戴维斯的《世界边缘的光明》系列。



图片|吴一凡、李梦媛、网络
采访|李梦媛
编辑|李梦媛、俞泓嘉

梭罗曾说:“从圆心可以画出多少条半径来,生活的方式就有这样的多。”我们身处在一个圆当中,当从R1转换到Rx,生活维度会变得更为立体,思想也会随之更富有弹性。


“驻地生活家”企划邀请来自全球的跨界创作者来到大理,置身于非日常的多元空间中,体验另一种生活,并与当地社区分享自己的创作灵感和在地感悟。让经验在碰撞之间,擦出闪亮的火花。


沙溪·夯土酒店 

2018年美国建筑大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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