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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于 2021年5月25日 被检测为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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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 坡 坡
约炮已经进入网络时代不知道多少年,敢问哪位同志仍怀念线下空间里那一眼望去,秋波点点的年代。无论《孽子》里新公园,或者《湖畔陌生人》的小树林,这些特别空间里特别的故事都寄予了作者和观众的无限遐想。在各种软件的挤压之下,连酒吧生存都举步维艰,曾经祖师奶奶们钓人的公园也逐渐消逝。但是,坚持打野战,依然有着社会学和哲学意义。 影片《东宫西宫》剧照 搬来柏林住之前,会时不时路过一下这座城市。彼时年纪轻,尚且羞涩,但还好有些经验丰富的朋友带路。“你这周睡了几个人?” 譬如这位热心的艺术家朋友,正端着他的咖啡劈头盖脸地问我。 “一个…而已。” 这次来柏林住在一个以前搞过的柏林青年家里,一不小心我们又睡在了一起。即使我挺想多约几个的,但这位青年朋友家实在不太方便。 “这怎么行?就一个怎么行?” 艺术家朋友听罢,咖啡举在半空唏嘘地望着我连连摇头,仿佛这事是他的错。我连忙解释说自己也无憾,偷懒罢了。他放下咖啡,慷慨激昂地说:“吃完东西我带你去一个公园逛逛!” 我已猜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公园,不得不说,我十分好奇。 大学时看罢《东宫西宫》,我就去了当时北京人气最旺的东单公园。18 岁的我在那里怯生生地坐了一会儿,不发一语。其实我上学的北京电影学院旁边的牡丹园就有一个同志聚点,那里汇集着民工、上班族,还有附近北航、北邮、北师大的学生。一次一位研究白先勇文学的朋友从台湾来北京,因她剪一头帅气短发,在小树林里还被男同志搭讪。我开玩笑她有着待开发的性/别潜力。影片《姑奶奶》里,按主人公樊其辉的讲法,男同志钓人的地方称为 “渔场“,并且细分 “旱点” 和 “水点”,前者为公园小树林,后者说的是浴室桑拿。 但这些 “渔场” 到底有多性感,其实难说。一方面,虽然同性恋身份除罪化,已经鲜有《东宫西宫》里呈现的执法手段,但这些地点在中国现行法律之下处于灰色地点,大家还是需要多加小心,所以行起事来不免紧张;二来,网络时代,时髦年轻的男同大多转投软件,来这些地方找人的,普遍为低收入阶层,或者已婚人士——没有网络或者家庭、居住条件的人,也处于性的食物链底端;第三,我每次陪朋友前往,也多少带着田野调查的心态,不以约炮为(唯一)目的,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艳阅历。 想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到了 “兔甸” (Hasenheide)公园,这个公园里从来没有见到过兔子,但这奇妙的名字却也跟中文里称呼男同性恋 “兔子” 相呼应。天体区的草地上零星几个男人,有的独自(似乎)认真地在看书,有的聚成一小撮交头接耳地小声聊天。夕阳西下,天气渐凉,可是大家依旧都不穿衣服。 德国的天体文化(Freikörperkultur 简称 FKK)由来已久,尤其在东德被发扬光大。天体区虽然是允许穿衣服的,但是裸体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夏天还没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公园里裸晒的男男女女,拼命地在阳光里汲取维他命 D。FKK 和 “渔场” 并没有必然联系。很多天体营会有小朋友在,而大人的性行为是被禁止的。 不过这个公园的确是个渔场。在这片草坪的背后有一片树林,这样有利的条件使之别有洞天。我和朋友泊好自行车,踏入树林。 “兔甸” 公园地上的卫生纸和安全套 全世界相同性质的场所大都类似。树林里人形影影重重,地上随处可见卫生纸、安全套,空气中飘荡着男人便溺的气息,好似是动物们画地为界的符号,但又隐藏着奇特的荷尔蒙密码。暗处明处一张张欲言又止的脸,一双双犀利或晦涩的眼睛。行走,不断地行走;相遇,分离,再相遇。 忽然一个上身半裸的男生站在我面前,几乎拦住我的去路。他脸上挂着微笑,背包把肩膀勒出两道红印子,T恤塞在腰间。看得出来他应该在这里走了一会儿了。他大概 30 岁上下,看起来火气旺盛。尽管温度走低,但他的胸部流着汗,尤其突出的是他的汝投。尽管欧洲白男中很多人有着硕大胸部,可是汝投普遍平平;而他不但胸部挺拔,汝投也很傲人。 我迎上去好奇地摸他的胸部,然后经过一番(打码)操作,对方突然开口说话了(本以为这样的地方仅限肢体交流呢) —— 他先说的是德语我没听懂,于是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我又不是收音机!” 我愣了一下,看到自己手的动作才突然明白过来,顿时两人都笑了起来。他问我哪里来,然后告诉我他是住在柏林的意大利人。我亲了亲他(的汝投),然后告别了。 没走出几步,我感到身后有人尾随。转头望向他,这是一张羞涩的脸。他用德国口音礼貌地对我说:“我可否给你(打码)一下?” 无需迟疑,我慷慨解裤。他蹲下来,对着我的皮纳斯感叹良久,“真美!” “你可以开始了,我又不是电视机!” 受 “收音机” 男生的启发,我说。这有效地刺激了他的 “口腹之欲”,不一会儿,他身后竟然有两个人开始 “排队”。尤其紧挨在他身后的男生,过会儿竟敲了一下男人的后背:“你都十分钟了,轮到我了吧?” 不得不感慨德国的排队文化。 “兔甸” 公园地上疑似战斗过的痕迹 这个奇特的夜晚竟然刚好碰到满月。不一会儿太阳西下,月光洒满幽深的小树林,看起来真的有点电影《湖畔陌生人》的萧瑟恐怖感。丛林里的人们三五成群地聊起天,德语、英语、阿拉伯语,悉悉索索。好半天我找到同行的朋友,他叫我去酒吧里喝了一杯,谈起这天身体实践的田野感受。 首先我感到了性对于个体莫大的赋权感,尤其作为一个 “人在他乡” 的孤魂,受到那么多莫名的关切,和被完全包裹融化的温暖。这种 “陌生人的慰藉” 在当下社会尤其难得,在人际疏离、邻里陌生的德国更是弥足珍贵。 第二个关键点是,网络空间里,大家被显著的标签所包裹。用户看到的不是 “人”,而是一个个符号。这极大地催化了丛林法则、欲望阶级。而你在树林里看到是一个个身体,他们不必是 “瘦猴”、“胖熊”、“亚裔”、“白人”、“猛男”、“娘1”…... 而是复杂的情-瑟个体,是真实的御-求存在。 第三,网络的匿名性纵容了各种霸凌的可能性,语言本身的暴力性在这里被放大。而实体空间里,人与人保持了基本的互相尊重,肢体语言也由于暧昧展现着独特魅力。 在我看来,诸如 “兔甸” 的存在,对以下群体有着重要的功能性:首先,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的非使用者。这其中包括的不光是经济、年龄、残障造成困难的人,也包括本身反对现代通讯、媒体存在质疑的人。直到现在,也有一些年轻的柏林人并不使用智能机,而完全不用社交媒体的人更不在少数。 第二个群体是由于阶级、身份等原因,没有私人空间的人群。这其中包括一些有伴侣者(男女都有可能),还有可能住集体宿舍的学生,以及在融入过渡期,仍旧过群居生活的难民。德国之声报道说,2015-16 年间德国至少接收了 120 万难民,大部分安置在柏林。尽管政府大量投入,但大部分人的生存状况仍堪忧,这其中也包括不少酷儿身份的难民甚至在安置点遭到同胞的歧视和排挤。兔甸的隔壁就是曾经的难民点, Tempelhof 旧机场,料想这个空间也成为不少酷儿难民的安慰之地。 第三就是本身对野战有 “癖好” 的群体。野外的型-爱可以让人更全身心地感受自然,天人合一。例如公益色情片公司 “为林而干”(Fuck for Forest,简称 F-F-F)将这种哲学推到极致,他们不仅在树林中拍片,并且收入所得悉数捐给环保组织——取之自然,还归自然。据说创始人因此触犯挪威法律,已经搬来了德国避难。野外也常常存在着观看与被观看的凝视关系,快感因此更被放大;多人的战斗在这里也变得便捷而平常,orgy 爱好者自然也找到了天堂。 综上所述,“兔甸” 以其独特魅力吸引了广大老少同志,也比起夜店等场景更包容而多元。这夜晚让人深深感觉到了肉体和思想的存在,无比坚硬。人生短暂,面对一席丰盛的自助餐,我为何要端着自己的乐扣饭盒咀嚼无味的白面包?我回到柏林青年的家里后,从那里搬了出来。 天体浴场+渔场 Habermannsee 如画美景 几年后我搬来了柏林,经各位老司机带路认识了更多类似地点,也偶尔会去流连。老牌的 “蒂尔花园” (Tiergarten) 占据市中心优渥位置,周边很多文化场景,还可以顺便参观一下著名的同性恋纪念碑;柏林西郊的 “魔鬼山” (Teufelsberg) 和 “魔鬼湖” (Teufelssee) 由于是前美国间谍建筑,为游客趋之若鹜。最近这里的天体区由于野猪出没而在网络意外走红,附近也有一片难找但是景观独特的 “旱点” 渔场,沙滩上的人群经常可以欣赏到多人 play 的壮观场景。而最贴近《湖畔陌生人》拍摄点的,莫过于 Habermannsee,就在天体区背后有一片芦苇荡,由于高低起伏的山丘,隐蔽暴露两相宜,迷宫一般的路径也别有情趣。 当然,有些经验也不尽完美。有次跟友人探访 “魔鬼湖” 旱点,朋友去小树林里寻觅,我在沙滩上鸭舌帽遮脸晒太阳。有人出现在我上头,我以为是朋友回来了,揭开帽子欲问他体验如何,没想到却是一位怪叔叔手握皮纳斯对着我打手枪。我用德文英文双语请他离开,但不知他有心理问题抑或嗑药过多,废了好些口舌才送走了这位神仙大爷。 双方同意是性的道德底线,而这些野外场景里,的确缺乏相应的应付机制,也存在可能的隐患。屡屡听闻有人受到侵扰的故事,“兔甸” 也曾经出现恐同者假冒同志抢劫的多起事件,虽然没有影片《巡航》中描述的那么可怕,但还是小心为妙。而且,德国社会陌生人间 “事不关己” 的冷漠态度虽然一方面是出于个人隐私的尊重,但另一方面,也助长了这种猖獗。最后,野外的线下场景照样存在着对身体、性别、阶级的歧视。我提到的这些场所往往都没有女性,对于跨性别也并不宽容。 欲望的生产力与穿戴、肤色、容貌、身材多么息息相关,情欲的表达总是如此的暧昧不清,拒迎难分。但在这些野外空间,万千黑影,总能找到适合你的那一款。不怕你不敢搞,就怕你不敢来!战斗吧同志!保住我们的野外阵地。 //作者:范坡坡 //编辑:Alex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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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林的兔甸公园,我明白了坚持野战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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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Third time's the charm. 这是范坡坡近期给我们写的第三篇 xing 游记系列(第一篇在这里;第二篇在这里),我们就干脆开了个专栏。今天这篇仍然是取材柏林,关于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