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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专栏 | 丁骋骋:怀念老姚

数据Seminar 2022-12-31
怀念老姚

与姚耀军的接触谈不上多,但在有限的接触中,我就觉得他非同一般。

有一次我发微信给他,内容是作家野夫的一篇文章,可能就是他的代表作《江上的母亲》。我说:原来你和野夫是老乡,都是湖北利川人。老姚回复:他是家乡的骄傲。当时我是看似无意发的这条微信,但其实又不是,因为我隐约地感觉老姚身上和野夫有一种相似的东西,具体哪里相似?说不上来。现在,从众多师友的回忆中,我找到了答案: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英雄式的悲情色彩——不知道是不是鄂西的大山滋养了他们同样的气质。

4月16日去了殡仪馆告别老姚,碰到钱水土老师一行,以及老姚来自利川的大哥、二哥和三哥,中午在一家餐馆一起吃饭。直到那时,我才了解,老姚生病连他老家的亲人都事先不知情。而事实上,老姚在2016年卸任金融学院副院长时,可能就已经知道病情。他生前一直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哪怕是亲人、好友和同事,所有的苦痛都默默扛着。直到去世前不久还在参加博士毕业论文答辩,还在帮助同事修改论文……很难想象,老姚夫妇俩,以及他们一家四口,这五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姚本来可以做很多事情,事实上他也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有太多想写的文章,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在金融学的研究中取得更大成绩。老友战明华老师在怀念文章中评价“耀军是一位具有大师级思想潜质的经济学者”,深以为然。因为要真正成为这样一位经济学者,需要诸多条件:比如扎实的计量经济学功底、深厚的人文底蕴,以及不计功利的人生情怀等等,缺一不可,大部分人(比如我),哪怕具有其中一项都是困难的,而老姚这几方面恰恰都具备。这并非恭维,他天在之灵恐怕也不需要恭维,不喜欢恭维。他突然离世,考虑到现实情况,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发起爱心基金希望能帮到孩子,居然一天半时间就筹到预定金额,我想除了所在单位尽心操办以外,更重要是大家都深知他的为人。我们身边实在太少像他这样艺德双馨的好老师,德才兼备的好领导。

和老姚第一次见面是马丹介绍,当时我本人正经历一个痛苦转型。在上海读博士的青椒大多都选国际经济学方向,但一回浙江就遭遇“报课题”的难题(当然我自己本人也有很大问题)。虽然国际金融、国际贸易听起来热门,在位处国际金融中心的上海,作为重点学科发展是必须的,浙江也很有必要发展,但显然并不被重视。因此我开始慢慢转向农村金融和民间金融等的研究,和马丹交流以后,他说你要研究农村金融,一定要认识姚耀军。有一天,马丹约好在浙江工商大学前门的一个饭店吃中饭,从那一次见面,我就能感觉出老姚是一个很纯粹的学者。他和我说“看过你写的文章”,然后就其中的某个观点谈起他的看法。这让我吃了一惊,因为现在大家碰在一起通常只会说在《**研究》是否发过文章、发过几篇如此等等,基本不谈具体研究什么问题。尽管大家都在抢着发顶刊,但真正谈学术的很少了。

因为研究领域相近,所以后来也多了一些接触的机会。我知道他的经济计量学功底了得,因此写了文章也请他把关。老姚会因为一个细节问题也会专门打电话来给我指出来,很受教益。他并非每篇文章都发在权威刊物上,但几乎每一篇都有不小的影响力。相比他的论文,我更喜欢读他的专栏文章。这些小品文是发表在天津《今晚报》以及厦门大学《经济资料译丛》的一些科普随笔。我曾特意将这些文章逐篇下载,汇集在一个文档,并推荐给学生看。他这些文章都与计量经济学相关,并在微信公众号数据seminar的“老姚专栏”上更新。虽然我也喜欢写专栏随笔,但事实求是讲,我没有老姚写的好。我追求的是趣味性,而他的文章不仅题材新颖,也更深刻,即使是专业人士看了也深有启发。老姚坚持给本科生和研究生开《计量经济学》的课,我就叫我的研究生跑到浙江工商大学去旁听,他将讲义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两个“编外”的学生。

和老姚第一次见面只记得大概是2010年,而最后一次见面时间,通过翻看微信就清清楚楚:2020年12月10日。在此几天前,他打电话叫我约上金研院的武鑫,和奇明等谈一下合作研究的事。那一天在下沙一个海鲜酒店吃饭,相谈甚欢,老姚也兴致很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反而我本人因为查出甲状腺有问题,心情郁闷至极。临别时,他说正在写一篇论文,已经写了好多年,看他样子似乎又要大干一场的样子。我说期待着读到他的大作。

4月2号中午,突然收到一个朋友的微信:姚耀军老师重病住院,现急需用血。如果有献血凭证,恳请私聊,情况紧急云云。我立马电话给奇明,问怎么回事?我们学生都准备去献血了。他说情况不太好,他其实也是在去年的年底才知道老姚具体的病情,还说,前一学期,老姚居然一天还上6节课的《计量经济学》(后来得知,当时这么安排是为了节省他的时间,但安排者并不清楚他是硬撑着上完“课时费较高”的课程的)。说着说着居然泣不成声。我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情况再差也总能撑一撑吧,没想到两周后便听到噩耗。

老姚突然离世引发网上众多人的关注,有记者为此写了报道,认为高校老师中像老姚这样英年早逝,并非个案。记者分析其中原因,认为与高校老师工作压力大、而待遇总体上偏低有关。今天在写这篇文章过程中,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本校一个同事的夫人打来的,同事因为突然脑梗也在两天前被送去抢救,现在人还在ICU病房。这位同事也是痴迷于学术,经常凌晨三四点睡觉。接到这通电话后更加让人坐卧难安,神情有点恍惚。我觉得再不引起对高校中青年教师这个群体的关注,那很可能单个英雄式的悲情,就会变成我们整个社会持续的悲剧。

怎么办呢?各位同行只能自己多多保重!如果你觉得对学问有足够自信,那很好。但是对于身体,还是少点自信,多点小心!大家保重好自己,才是对老姚最好的纪念。

                                  4月18日

丁骋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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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丁骋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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