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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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暗恋那个人的时候,便木了。
六分的容颜,再减了一半,竟至于三分。
窝着,藏着,僵着,像一颗姜,斑痕点点,不再伶俐明亮,不再泼辣磊落,满腔的热烈,只敢说给泥土听。
他们住同城。
曾有半年,她总是绕远路,在他家不远处的角落里,等着,看他骑着单车,逸逸然走近,进门,翻身下车,进入门洞,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站在那里,心里又甜又伤,怔怔良久,又一个人默默地回家去。
那时候,天色渐暮,巷口的灯,一盏一盏地燃起,她看着自己的影子,那么单薄,那么长,心里一寒,眼泪滚滚。
“你不就是一个影子么?”
无言,无语,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她感觉那么孤独。
是的,孤独。
就像误入另一个时空,风景相同,却是空的。她呆在其中,与世隔绝。
别人说什么,她已听不见。她在喊什么,别人也不知。
他当然不爱她。
被暗恋的人,多数傲骨铮铮,也有本事,要么功课好,要么人俊俏,要么其他技能出类拔萃,令人无法挪转目光。
他呢,像《我的少女时代》里的徐太宇,也有些似关汉卿的《一枝花》:
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烂铜豌豆……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极尽倜傥,也极尽无赖。
她就那么栽进去了。
一生一度的甜,一生一度的悲。
甜起来,天是大晴,地是大美,花是大红。悲起来,三更寒露,寒气袭骨。
他就像她的教堂。
艾米莉•狄金森所说的教堂——当其他人上教堂,我去我自己的:难道,你不算我的教堂吗?
但是,这所教堂里,安住着其他人。
一个公认的美人。
活在目光中央的美人。一举一动,都搔着许多人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比的,那么黯淡,那么拘谨,那么不大气,像满月旁边的星,甚至连星都比不上,只能算一丝静怯怯的云。
在大学校园里,她比一根粉笔,更普遍,更卑微。
但人卑,爱却不卑,喜或哀都贴心贴肺。
她爱得单纯又沸腾,亮烈又无望。那种遏制不住的,一个青春对另一个青春的爱慕,扑不灭,浇不熄,吓不退,仍然在燃烧,呼呼作响,灼灼而亮。
憾吗?
不憾。
《非烟传》里,那个与人私通,被拷打至死的女子,唯云:“生得相亲,死亦无恨。”
即使不相亲,也无可恨处。
就是这样的,迂回曲折的那些事,披沙沥金的那一场,被她珍藏至今,从未曝过光,也未说出口。
我想,每个人,都曾暗恋过一个人吧。如我。如你。如她。
她是平面模特。
亦是我初相识的小伙伴。
有一天,在微信里聊青春,聊青春里的人。
我提到负心汉,她提到那个人,这么多年,他依然是她的灯火阑珊,她的山长水阔,她的不堪回首月明中,一点都没有变。
但有些事情,却生生地变了。
她变了。
她从以前的路人,蜕变成了公主;
由从前的庸姿俗骨,变得绝代风华。
而激发这种化学反应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心念:她想配得上他。
她以惊人的意志力,重理姿容,重拾梦想。
三伏天,盛夏时节,日光铛铛作响,弹到地上,都能响起回声。
但她在酷暑中,持续地、挥汗如雨地锻炼。晨起跑步1小时,夜晚扭1小时呼拉圈,能走路的时候,绝不乘车,能站着的时候,绝不坐着,能坐着的时候,绝不躺着。
日日如斯,夜夜如斯,一连数月,从未间断。
食物呢?
淀粉与油腻全忌,母亲炒的青菜油太多,她都会在旁边放一杯白开水,涮掉油末,再吞进去。
晚餐?她已经长达两个月不知是什么了。
零食?她的世界里查无此物。
饮料?必须禁掉。
她要他看到她。
是那种“斯人如彩虹,遇见方知有”的看到,不是“此生从来是路人,相逢对面不相识”的擦肩。
一个暑假,她像进入熔炉,重新被锻造,重新捏了一个样子。
她减了20斤,而因为饮食清淡的关系,斑点与痘痘全消,皮肤重新细腻光滑,还因为瘦削和运动的关系,背也直了起来,气质亦变得峭拔迷人。
她终于成为美人。
重归校园的那天,她穿了白色衣裙,长发半垂,所有人都在看她,连看门的老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以为来了新的校花。
陆续有几拔男生围过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她闷头走路,心里又惊又甜。是的,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两个月前,被人鄙夷为“胖麻子”的人。
而他,正在篮球场奔跑,看到她时,忽然停下来,然后,吹出一声长长的唿哨。
他终于看到她了。
是的,一切辛苦均有所得,一切奢望落到实地。
常常听人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似乎是无用的鸡汤。
但如果认准方向,方法得当,意志坚定,是一定会实现的。
包括容颜,包括梦想。
只是有些事情,却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他仍是别人的男朋友,即使在她变美以后,也不过撩了几次,并没有实质的靠近。
她于是明白,如果他只是示好,却不分手,那么,这种好只是残羹冷炙,看似有滋味,却处处潜辛酸。
她拒绝了。
从此以后,潜心逐梦:做一个模特。
她报了模特培训班,开始更苛刻的训练,日出而训,日落而练。
许多人熬不下去,觉得苦。
但作为一个忍受过减肥之苦的人而言,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她渐渐出类拔萃,开始接活,拍平面,走秀,接商演,然后自己创业。
梦想像只徐徐走近的兽。
她闷头前行的时候,听得到它愈来愈清晰的低喘,闻得到它愈来愈浓的体味了。
在她赚了第一个100万时,她的同学,还在为一个眼神而狂喜,为一点冷落而痛哭,为一场分手而堕落半年,甚至一年。
在她赚了第一个1000万时,她的同学,还在为是否流产而烦恼,为一个包包而牵肠挂肚,为男朋友手机里的暧昧短信而大发雷霆。
她看在眼里,亦不想审判,只是说:“其实,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早点明白,比之于男人,美和梦想,才是更应该追求的事。”
而有了这些,男人自会前来。
有了这些,尊严、自由与爱,亦会前来。
有时候,我们总是舍本逐末,把一些真正可贵、能让我们直立的东西,一一忽略,转而追求不可控的其他。
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终成空,良辰美景,不过是幻觉一场。
一个女人,就应该先用足够的意志力,让自己成为人,在大地上直立行走。
然后,自己赚钱买胭脂,自己赚钱置华服,自己赚钱焕新颜。
只有如此,才不辜负生为女人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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