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丨儿童节特刊：神奇动物在中世纪
神奇动物在中世纪
文 / [法] 米歇尔·帕斯图罗 译 / 王烈
“鹿寿千岁；野猪角生于口；黄鼠狼怀胎口中，子自而出；公牛若系于无花果树则气力尽失；公羊体热，血可熔金刚石；鸵鸟乃骆驼的一种，五金器物，无所不食；猞猁，白色巨虫也，目可透视；鬣狗雌雄可变；飞燕饮食睡眠皆空中完成。”
这些都是中世纪动物图鉴中的说法。学者米歇尔·帕斯图罗搜集整理了11世纪至14世纪的诸种动物图鉴与百科全书，选择其中的“明星动物”，辅以其他文字和图像资料，甄选概括成一本《中世纪动物图鉴》，一个神奇动物的乐园。
在帕斯图罗看来，中世纪似乎是西方人最频繁而深刻地思考、讲述、表现动物的时期。中世纪的人们已经很会观察动植物，但观察与知识并无联系，描绘动物的意图不是进行科学研究，而是为赞颂造物的神奇、造物主的伟大，并传授信仰的真谛、引信者皈依。正因如此，中世纪动物图鉴的影响反比单纯的博物专著大得多。因此，对动物图鉴的研究，揭示的是中世纪的文化史，而不是博物志。
我们从他所著的《中世纪动物图鉴》里选取了三十幅动物图画。这些五彩斑斓的图画将带我们前往中世纪的动物世界，那里充满神秘的符号与幽深的想象，它令今日的我们费解，却也诱惑着我们不断接近，不断探索中世纪人的花园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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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兽之王“狮子”
约145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海牙，梅尔马诺·韦斯特雷尼亚姆博物馆
手抄本 10B 25
在中世纪，狮子并不是一种完全异域的动物。绘画、雕塑中经常有它，人们也经常讲述、评论狮子，以至它几乎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教堂中也随处可见狮子的身影。在这幅画中，鬃毛是其主要特征，可以此区分是狮还是豹，以及狮的雌雄。有时它头戴王冠，以示是百兽之王。至12世纪，狮子完全取代了熊，登上“兽王”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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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崽复活
约1200—121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阿什莫尔手抄本 1511
熊崽和幼狮一样也会死产，而母熊长久舔舐、呼气使其温暖，就能让它们起死回生，这样就弥补了它主动缩短孕期的过错。它不足月就生产是为了再次吸引公熊来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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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之色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豹的毛色鲜亮，通常有七彩，“七”在中世纪代表完美。豹吐气如兰，引得百兽纷至，只有龙受不了这种气息，因为豹克龙，龙一闻到豹的气息就会逃走。在这些故事里，豹往往代表着驱除恶魔、保护围绕在身边的善男信女的基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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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猎野猪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王侯和领主都喜欢猎野猪，因为野猪勇敢而可怕。但猎野猪非常危险、暴力、野蛮，最后会以人和动物的肉搏结束。许多猎人和猎犬都因此丢了性命，好几位国王也都在猎野猪时受伤不治去世。因此，教会全力想用不太危险的鹿来替代野猪，作为王室狩猎的新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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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在羊圈口
约1200—121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博物馆
王室手抄本 12 C XIX
惧怕狼的心理主要出现在中世纪晚期和现代，在封建领主时代的欧洲乡间，人们更惧怕龙和魔鬼。不过，饿狼会危害家畜，晚上会绕着羊圈不怀好意地转悠。动物图鉴说狼很狡猾，会顺风走以躲避猎犬，嚎叫时还以爪掩口，让人以为有一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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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兽
约123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图书馆
王室手抄本 12 F XIII
有时候会区分出两种独角兽，一种是体型更大、速度更慢的马身独角兽（monocéros），一种是体型小得多、神秘但不害人的独角兽（égliceron）。要抓住马身独角兽是不可能的， 而要抓住一般的独角兽需要用残忍的计谋。独角兽会被贞女之味吸引，让童真少女坐在林中空地处，独角兽就会从树林里出来，睡在少女怀中，猎人就可以趁机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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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象之斗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象品德高尚，与许多动物相克。象克龙，龙恨象，两者激烈打斗，最终同归于尽。龙缠住象，令其窒息；象踩住龙，将其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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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马、狮、龙可能是中世纪表现最多的动物。马的鬃毛、尾巴还有雄性的睾丸总是画得很分明。这幅图中，彩绘师也很注意表现毛色，前景中的大蓝马身上有一团团白色，这在13世纪表示高贵，但到中世纪末这种意义就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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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母牛挤奶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这个乡村生活的场景在中世纪图像中十分不寻常。那时母牛主要用于生崽（图右有一头小牛）和劳作（母牛也要犁地），并不用于产奶，喝奶、做奶酪主要用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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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作的驴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和牛一样，中世纪的驴也要干许多活儿。装上驮鞍，它要载行李货品、庄稼收成，尤其是要把谷子驮到磨坊去。但它并未因此而受喜爱，反被打、被瞧不起、被羞辱，它有懒惰、固执、愚蠢、淫乱、肮脏等好几种缺点。另外，驴出了名地臭，画中的人就一边赶驴一边捂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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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绵羊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所有动物图鉴都说公绵羊力气大，充满活力，性欲旺盛。这幅画的佚名作者很好地表现了这些品质，他把羊画得如此狂放，都不能好好待在画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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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中世纪的狗并不总是我们今天所知的忠实伙伴。动物图鉴说狗有许多“特性”，有好的，比如勇敢、忠诚，也有坏的，比如肮脏、淫乱、愚蠢。上两格画的是一只狗正在桥上吃一块肉，看见水中的倒影，竟放下真正的肉去抢水里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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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夜行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一直到14世纪，猫都是不被信任的动物，尤其是黑色、棕色、带条纹或有斑点的猫。这幅图中的星星和弯月说明这是夜间，猫在此时捕鼠、捉宠物鸟。它的毛色黑亮或带有虎纹，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又喜欢靠着火取暖，因此人们觉得这是一种恶魔般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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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诡计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狐狸诡计多端，尤其是饿了的时候。画中，狐狸正在装死，待鸟儿接近就一口咬住，叼到一旁吞食。这幅画将同一个场景的先后画在一起，这是一种常用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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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这幅图的背景上有代表波旁王室的百合花，也就表示鹰是天空之王。动物图鉴说它是唯一能正视太阳的鸟，是鸟中飞得最高的，也能潜入水中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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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与鸽舍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中世纪的白鸽是上天的信使，代表圣灵，拥有各种美德：温柔、贞洁、单纯、天真、谨慎、忠诚、谦虚。它的大敌不是乌鸦而是龙，也就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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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天鹅和白鸽一样洁白，却兼有好坏两方面含义。它美丽动人，歌声动听，尤其是将死之时，但它也很虚伪，白羽之下藏着黑肉，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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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利斯克
约1400—142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哥本哈根，皇家图书馆
手抄本 Gl. kgl. S. 1633 4.
公鸡老了有时也会下蛋。如果公鸡蛋被癞蛤蟆、蝰蛇、龙等毒物孵了，出来的就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巴西利斯克。它是鸡头、鸡翼、鸡爪，但身如蛇形，仅凭目光就能杀人。所有动物都怕它，只有黄鼠狼会勇敢地攻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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鸵鸟蛋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鸵鸟下的蛋很大，自己却不孵，只是把蛋埋进沙子里就不管了，宁愿闲着仰望星空。有些作者认为它是不称职的母亲，懒惰、健忘、冷漠，另一些则为它找借口：它太重了，会把蛋压碎。结果是阳光代替它温暖这些蛋，让小鸵鸟破壳而出。许多教堂和修道院的宝库里都藏有鸵鸟蛋，并且精描细绘，鸵鸟蛋被视作“奇珍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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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树
约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博德利手抄本 764
动物图鉴描绘的某些物种介于动植物之间，比如“雁树”，挂在枝头的不是树叶而是一种神奇的大雁，会脱离枝头去找食物，然后又回来挂着，像果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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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堆上的凤凰
约1200—121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博物馆
王室手抄本 12 C XIX
看到凤凰几乎是不可能的，世上只有一只，美丽至极但一直躲着。它感到快死时就会把全身涂满香料，堆起柴火点燃，躺在上面渐渐死去，但三天之后又会从灰烬里重生，恢复青春，翅膀也更加美丽。凤凰象征复活，柴堆上的凤凰代表十字架上的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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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动物
约1230—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博物馆
哈雷手抄本 4751
大海一直令中世纪的人恐惧。可怕的海洋中不仅有鱼，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与陆地动物相似的海洋动物，比如海马、海猪、海羊、海蛇，以及海僧侣、主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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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猪
约1400—142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哥本哈根，皇家图书馆
手抄本 Gl. kgl. S. 1633 4.
许多海洋动物都有对应的陆地动物，海猪就是其中之一。动物图鉴时而将其描绘为长着野猪头、长獠牙的大鱼，时而说是全身覆盖鳞片，长着鱼尾、鱼鳍的猪。这本动物图鉴比较晚近，画师不知遵循哪种说法好，于是将海猪表现成一条普通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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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成岛屿的鲸
约1230—124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博物馆
哈雷手抄本 4751
鲸在中世纪既是巨大的怪物也是最大的鱼，所以身上常画满鳞片。其身体如此之大，以至睡觉时背部会露出水面。水手们误以为是个岛，停靠于此，生火做饭。悲剧的误会最终变成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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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半人半鸟的塞壬
约123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巴黎，法国国家图书馆
拉丁文手抄本 2495 B
中世纪的塞壬可以半人半鱼，也可以半人半鸟，前者更常见，两种都会祸害水手。半人半鸟的不在海底游，而在船的上空飞行，魅惑水手，令其迷失。画师在这里似乎把两种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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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
约145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海牙，梅尔马诺·韦斯特雷尼亚姆博物馆
手抄本 10B 25
鳄鱼是魔鬼动物中的重要一员，很难找到比它更丑陋凶残的水生怪物。动物图鉴有时将其归为鱼，有时归为蛇。鳄鱼非常贪食，看到有人走近就忍不住捉住吞食，但动物图鉴说它之后又会因悔恨而一直哭泣。作者们对这种懊悔是否真诚意见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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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蛇堵住耳朵
约1200—121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阿什莫尔手抄本 1511
动物图鉴写蛇的篇章总以眼镜蛇开始。这种蛇和其他蛇一样可怕，但其毒液只是让人沉睡，而不会把人杀死。在印度，人们要捕眼镜蛇，因其头中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贪婪者唱歌奏乐来迷惑眼镜蛇，但蛇也有反制的办法：一耳贴地，另一耳用尾端堵住，这样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其象征意义不难猜到：堵住耳朵的蛇代表不愿听上帝之言的人，想夺取宝石的人代表对财富贪得无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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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
约1255—1265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伦敦，大英博物馆
哈雷手抄本 3244
在中世纪的文化中，龙真实存在。中世纪认为龙是最大的蛇，但有爪子，有时还有翅膀，因此能翱翔天空，与天使争斗。其身体黏滑，覆满鳞片，背上有一排鳞片尖利地凸起，口和耳能喷火，口气恶臭熏天。但最可怕的还是它的尾巴，能将人缠住并让人窒息。龙既能上天又能入地，还能在水中遨游。打败龙是丰功伟绩，只有圣米迦勒、圣乔治、圣玛加利大等最伟大的圣人和亚瑟王、西格弗里德等极少数英雄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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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蜥蜴可以自成一类，也可归为蛇的“近亲”，或与完全不同的动物放在一起。中世纪动物学就是如此，分类宽泛而不固定。蜥蜴有许多种，没有蛇那么奸诈危险，但也年年蜕皮，除了爪子和头部。蜕下的皮十分珍稀，可制各种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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鼹鼠
约1195—1200年，拉丁文动物图鉴
阿伯丁，阿伯丁大学图书馆
手抄本 24
鼹鼠被归为虫类，因为它住在地下，所以被认为是瞎的。在中世纪的五感系统中，它代表听觉。其他的五官也各有其代表：猞猁代表视觉，秃鹫代表嗅觉，猴子代表味觉，而蜘蛛代表的是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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