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舒吉死于暴政，这个民主国家，记者也被枪杀、被失踪

在最大的民主国家，记者这一职业可能更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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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特异议记者和社会活动家贾马尔•卡舒吉失踪18天后，沙特阿拉伯政府终于改口，承认卡舒吉已在沙特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内死亡。

在过去的18天里，尽管媒体不断持续追踪，报道出许多骇人听闻的细节，且诸多线索直指沙特政府，但沙特政府却始终坚称“卡舒吉已于10月2日当天离开领事馆，沙特政府对其失踪不负有责任”。

但在沙特政府的表态中，沙特总检察长称，卡舒吉与调查人员产生了冲突，争吵最终演化成了一场“拳斗”（fist fight），但对于此前媒体报道的“卡舒吉的身体在领事馆内被肢解”等细节，沙特方面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人权活动人士向沙特政府抗议，图片来自路透社

卡舒吉事件，堪称现实版的《国土安全》。

类似这样的记者被杀事件，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真实发生。

2017年9月5日，印度知名女记者、反民族主义社会活动家在家门口被枪杀。

2018年5月31日，反俄政府记者在乌克兰家中被杀。

2018年10月9日，一名揭露欧盟腐败问题的女记者被残忍杀害，死前还被性侵。

……

相关国际记者组织的数据显示，每年非正常死亡的记者数量都接近三位数。根据国际记者联盟(IFJ)的最新统计，2018年至今，全球已有73名记者非正常死亡，除了1名为意外死亡之外，其余72名均为被谋杀或者死于战乱。

被世界记者组织警告的印度

在最大的民主国家印度，记者这一职业可能更为危险。

根据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网站的统计，公开资料显示，包括一年前被枪杀的知名女记者Gauri Lankesh在内，2017年到目前为止已有6名记者死于谋杀，与2010年到2016年的11起针对记者的谋杀案相比，数量明显上升。

媒体监督机构“记者无国界”(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也因此对印度提出了警告，称其新闻环境正在迅速恶化，这是该组织对所有国家发出的第一次警告。该组织称，印度的世界新闻自由指数在180个国家中排名第138，并有进一步下降的风险。

“此外，（印度针对记者）网络谩骂和骚扰以及（记者）自我审查的情况急剧增加，这些情况正笼罩着‘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的记者工作环境。”该组织称。

据美国保护记者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的数据显示，自1992年以来，已有40多名记者在印度被杀害。

针对记者谋杀事件的抗议活动

印度记者经常面临警察、政客、官僚和犯罪团伙的骚扰和恐吓。对于印度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的记者来说，“因言被杀”这个问题尤其令人担忧。

并不是所有的记者非正常死亡案件中，都可以确定记者是因其工作而受到攻击。然而，在大多数的案例中，都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受害者正是因为暴露了腐败分子和罪犯的行为而成为目标。

就印度而言，这尤其令人痛苦。这个国家拥有超过4亿的报纸读者，比美国的居民还要多。

然而，记者被谋杀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更重要的是，观察人士发现，这些案件很少得到适当的调查或起诉，或者往往要经过好几年才审结，言论自由因此受到严重威胁。

The Wire报道称，“2016年开始，国际新闻工作者联合会将印度列为第八个对新闻记者最危险的国家。”

“对民主的谋杀”

2017年的9月5日这天，因为一起谋杀事件而变得不再寻常。

这天傍晚，印度知名女记者、反民族主义社会活动家、时任新闻周刊《周刊Gauri Lankesh Patrike》编辑的Gauri Lankesh下班回家，在班加罗尔Rajarajeshwari Nagar公寓外被两名不明身份的人枪击，他们一共向Gauri发射了7发子弹，其中有4发子弹射中了她，两发子弹从她的正面穿透身体，伤及心肺，她当场死亡。

当时的监控显示，凶手始终戴着头盔，行凶后迅速骑摩托车离开。

Lankesh以反右翼印度教评论家和印度新闻自由主义倡导者而著名，并因此被右翼极端组织盯上，她的名字此前出现在了右翼极端组织的26人“死亡名单”中，并最终死于枪下。

纪念Gauri Lankesh的活动

经过一年多的调查，目前警方已经逮捕了15名犯罪嫌疑人，其中有人与边缘右翼激进组织有关。

其中一名被逮捕的嫌疑人Rajesh Bangera，据警方调查文件显示，也曾在2013年8月参与了针对印度社会活动家、理性主义者和作家Narendra Dabholkar的谋杀案。

警方文件显示，该组织在2012年开始慢慢成形，Rajesh Bangera在2012年到2016年间，分7次给32名组织成员提供了培训和枪支等武器。

在她遇难后，右翼印度教民族主义者还呈欢欣鼓舞之势。

这比谋杀案本身更让人不安。在印度，公民辩论和公众异议的空间正在迅速萎缩。最高法院律师、印度前总检察长（1998年至2004年）Soli Sorabjee称这次枪杀案为“对民主的谋杀”。

记者无国界组织也表示，“记者越来越多地成为最激进的民族主义者进行网上诽谤运动的目标，他们诋毁他们甚至威胁要进行人身报复。”

悄无声息的死亡

另一个让人担忧的事实是，在印度，更多的记者都为本地媒体工作，他们经常出没在小城镇和乡村，他们的工作环境可能更危险，甚至连遭遇不测都不为人知。

今年3月，印度有3名记者在农村地区相继遇害。令人震惊的是，这三起事件发生在24小时之内。

3月26日早上9点左右，调查中央邦非法采砂的电视新闻频道News World记者Sandeep Sharma，骑车摩托车在州首府博帕尔约500公里的Bhind地区被一辆自卸式卡车碾过。

警方坚称这是一起意外，但种种证据表明，他是因为报道而遭到谋杀。

据《卫报》报道，Sharma此前一直在调查“黑手党”。他刚刚完成了关于中央邦一名涉嫌腐败警察的秘密报道，报道显示，这名警察同意接受每月25,000卢比（约2500元）的贿赂，保护企业在政府保护的鳄鱼保护区进行采砂。

在他遇害前，Sharma还曾因这一报道向警方寻求保护。而他遇难的地方，离当地警察局也仅有几米远。

在同一天，新闻报纸Danik Bhaskar的记者Navin Nischal和他的助手Vijay Singh，在距离印度东部比哈尔邦首府巴特那约80公里的Bhojpur时，他们骑的摩托车被一辆汽车碾过。

驾车的是曾在该地区担任村长的Mohammad Harsu。Nischal的兄弟向警方报告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因为Nischal昨天与前村长Harsu发生了争执。当时，他们刚刚完成了对当地印度教节日的采访。

纪念Navin Nischal和Vijay Singh的活动

这些报道小城镇和农村的记者，他们往往用本地语言写作，所拥有的资源和曝光率都更为有限，但却要直面当地强大的利益集团，当报道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时，显然“解决”这个人要比解决这个问题更为容易。

“这绝对是一个新趋势。印度媒体曾经是亚洲最生动的媒体之一，尽管对于在大都市以外工作的记者来说，处境一直很艰难。”无国界记者组织亚太办事处负责人Daniel Bastard说。

莫迪政府上台后，印度教民族主义甚嚣尘上，影响到了所有农村和城市记者的生存状况。

专栏作家、南亚媒体监督机构The Hoot的创始人塞凡蒂•尼南(Sevanti Ninan)表示:“莫迪是候选人，后来又成了总理，他严重依赖社交媒体直接接触民众。”“他觉得没有必要与媒体对话。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媒体通过自我审查来寻求更多的报道机会，如果它所有的大型企业不愿招致政府的敌意，它们就会更倾向于自我审查。”

 “正是仇恨言论的泛滥，助长了一种不受惩罚的氛围，使得杀害记者似乎成为一种可行的选择。”Bastard说，这种对仇恨言论的重复曝光会“对那些想要摆脱好奇记者的人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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