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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唐庆丰 |​ 难忘的知青岁月(五)

唐庆丰 乡村文苑 2023-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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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知青岁月(五)

文/唐庆丰

     

很多事、很多人、都是说不清、看不明的。好多人,走过一条路,走着走着散了。好多路走过一个人,留下的是那斑波的点点滴滴。吸着烟,感觉这个世界在不断地变化着。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慢慢的散去,化为乌有。习惯了这样的姿态,烟雾中,那些恍惚往事,在手指夹缝中成为过往。喜欢手指夹烟的感觉,尤其在写东西的时候感受它的存在,习惯了右手间的麻木。那些青烟燎绕过的空隙,变的那样的多愁善感。吸烟只为了更好地回忆那段岁月,把它刻在烟雾里,随着那些记忆,尘封在有过的年华里,在老去的某一天里去回味。

地里的农活都干完了,转眼就到了冬天,知青们没有干的了。队里组织社员刨粪,给工分是自愿的。大家反正没有干的就都去参加。刨粪这活干的时间不长,半前晌出去早早就收工了,就是又脏又累。不会刨镐头震得双手特疼。而且大冷的天站在外面穿少了冻的慌,穿多了没法干活。没干几天都不去了。每天大家聚在一起打扑克的打扑克,织毛衣的织毛衣,看书的看书。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

冬天没事干,人们都聚在供销社门前阳坡坡里侃大山、晒暖暖、戏耍打闹。我们知青没事时也凑过去看热闹,一天我们几个男女知青去供销社买东西,看到有月饼就一人买了两个吃。月饼可能是八月十五进的货,吃起来有点干了。供销社门前一群大人小孩看着我们吃月饼,看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吃了。于是我们几个把手里的月饼分给那些看着我们吃月饼的孩子们,孩子们拿起来几口就填进嘴里,吃的那个香啊!旁边有的社员说:“月饼是好东西啊!毛主席哇吃什了?每天哇不就是月饼油糕!”当地有个民谣“种地种压青,带干粮带月饼”他们认为月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但是那个年月一个月饼一毛六分钱二两粮票,不是一般农民能吃得起的。

天冷了土屋里生了个小火炉也不暖和。村里烧煤很紧张,煤是马车去山西大同煤窑上拉回来的很精贵。大家都舍不得硬烧。 睡火炕有一点不好,冬天,睡在炕头的,柴火烧多了被子都能烙着了,烧少了炕梢巴巴凉。屋子里不严实,晚上把大衣、棉衣、棉裤都压在棉被上,还感觉冷,尤其是脑袋,露出被窝,天灵盖冻得拔凉。时常是身下像烙饼,身上像冰窖。夜里外边狂风大作,风夹杂着雪粒刮得天昏地暗。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推开门一看,嗬!好大的雪啊!那山头、田野、树木,房屋,都被一层白茫茫的厚雪盖住了。村庄周围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样的雪天我们只能呆在屋里哪也不能去了。于是大家就想办法做点好的吃。早有人跑去供销社倒酒,把入冬准备的猪肉割下一块,来个猪肉山药片,再弄一盘淹酸菜。大家坐到一块高高兴兴吃喝起来。不知谁提出建议说:“咱们整天没事干,不如排个革命样板戏演给社员们看看怎样?”有几个人积极响应。想了半天决定排“白毛女”。可是没有剧本怎么办?有人说“四号地”的知青有剧本。说干就干,“四号地”离我们村子不远就是个二三里地。下大雪不好走,于是我去队里借了一匹马,骑上打马向四号地奔去。那时年轻还骑的住,马在雪地里越跑越快,在雪天里飞马扬鞭还是第一次,心里特痛快。已经看到“四号地”的烟筒冒出的缕缕炊烟了。没想到突然马失前蹄把我抛了出去,我一头扎进雪里。当我清醒过来,抹去头上的雪往四周一看,只有太阳照的雪地白茫茫的刺眼,马没了,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坐在雪地里活动活动手脚看来没有摔坏,只好爬起来向回走去。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村头时,看见一帮人向我跑来。原来是队里的饲养员看见马自己跑回来了,一想肯定是我被摔下来了。马上叫上几个知青找我来了。回到家大家见我剧本没有借到,又从马上摔下来,而且样子狼狈的很,大家捧腹大笑。剧本没有借到,戏也就没有排成。没过几天很多人回家过年去了。

我参加过几回队里的会议,每次开完会都要打平伙,说是打平伙没有收过钱。其实开会只是个幌子,大家好好吃一顿才是真。第一次开会支书没有说几句会就散了,随着大家来到一户人家,进门脱鞋上炕,坐好后,一个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四十多岁的妇女,端上一盆子炖羊肉,一盆子炒鸡蛋和一盆子烙油饼。每人倒了满满一碗酒,我和支书说我不胜酒力,大家也没有勉强我。开吃开喝,支书队长一个劲地劝我吃。好大块的羊肉,饱饱地吃了一肚子。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打扮的很风流的女人是队长的相好。每次打平伙都是一只羊、一袋面、一大盆麻油,最后剩下的肉、面、麻油就都是女主人的了。在农村这种打平伙是很普遍的。只有在这样的场合和氛围里,才能关系亲密无间,感情自由地交流。忘记旧日的恩怨,达到返璞归真,浑沌天然的境界。只要吃得高兴,能从傍晚吃到第二天凌晨,仍然余兴未尽。

一天队长找到我说,学校的老师病了,没人给孩子们上课,叫我去给孩子们上几天课。我跟着队长又来到学校,所谓学校,就是两座窑洞里有几张破旧的课桌。一个办公室,一个教室。学校一共十四个学生,而且是一二三四个年级。学生们好奇地看着我这个新老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队长大声吼道:“悄悄的哇!吼叫什了,听唐老师的哇!”转身走了。我一听叫我唐老师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个教室四个年级让我不知所措。后来我问一个大点的孩子才知道,给一个年级讲课别的年级就写作业。〈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学校叫复试教育。〉第一次当老师,不知道该讲什么好?只好赶着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先讲个故事吧!讲什么故事呢?想了半天想起了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那个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光头赤脚的小女孩在街上走着……”。我的故事讲得一点都不生动,有的地方忘了就胡编吧。可是孩子们听得很认真,很高兴。我给代了两天课,什么课也没讲,就讲了两个故事。这些农村孩子穿戴破旧,因为贫穷而产生了自卑萎缩胆怯无知。绝大数孩子连县城都没去过,方圆那几里就是他们十几年来最大的生活半径。看着这些学生一个个真诚可爱的笑脸,我自己被感动了。      

我们在迷茫中度过一段农村生活。有一天听说上面有精神,“下乡知青是独生子女的,家里父母有病无人照顾的可以办理返城手续,”命运的曙光照到了我的头上,我顺利地拿到了户口。我走的时候有好多同学不在村里,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像大难来临一样逃离了那个小山村。

知青生活带给我的是一段难以忘怀的人生经历,这段经历真是值得一辈子珍爱和记忆。如今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从文革动乱、知青下乡、到改革开放的前沿。从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到买断下岗的艰难。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如今相继退休步入老年。落日心犹壮也好,只是近黄昏也罢,一代知青,真的已经走到了尾声,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细细想来,少年时代是纯洁的,却没有这么刻骨铭心,丰富多彩;以后的岁月是丰富多彩的,却少了那份清纯,那份坦然,丰富嬗变成了复杂、多彩幻化成了朦胧。可是为什么人生记忆的荧屏上,总是这段时间最清晰,最触动心弦,最难以忘怀呢? 那是知青们在回首之间,万万不曾想到,当年带着心灵的创痛从农村逃离的同时,竟也同时带走了几乎要伴其终身的回忆。


作者简介:唐庆丰,1948年生,原籍,辽宁省盖州市青石岭乡飞云寨村。曾任内蒙古乌兰察布市车站纪委书记,2008年退休。闲暇喜欢写些文字,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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