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生死序言（七）

我终于看清了

这天地就像一口丧钟

雷鸣之声穿透所有的国度

所有的风景都枯萎了

所有的季节都消失了

除了你

我活着的人间

还在愚昧的山巅高歌

                      ——望西

我在沙滩上看到一艘船

它在岸边望着大海

空中盘旋的乌云开始凝结

远处的潮水不断叠高

时间    在月光下停留

我看到海鸟的眼泪

天堂的门早已关闭

一位老渔夫在唱着大海之歌

他没有注意滑落的星辰

我是多么深爱这世间

从山川到河流

从城镇到乡村

是谁混淆了我的视线

挡住了最后的美

千年的呼喊

都在告诉我一段恒久的距离：

从奴隶到君王

在深蓝色的夜里

我已经习惯了暴风雨

习惯了谎言和堕落

没有恐惧和荣耀

只有胆怯和无知

四月将至

多少诗人还能够记得生命中的第一行诗：

自由  春天  爱情

墙上的一个斑点…..

我专注于呼吸

就像撒旦专注于造恶

怒吼的风暴都无法撼动我了

我的内心已经颠倒

还有尾随的苍生

有一天

我是否也会沉迷于坚强的空虚

在常识缺失的苦涩海洋里

在荒诞的漩涡中

忘记诗歌和爱情

这一年

如此接近死亡

我以为我就是火焰

围绕着自己的躯体

最后变成花丛中的一缕青烟

没有疼痛 手指没有弯曲

没有面目狰狞

只是无声息地飘走了

这样离开  也挺好的

不要让我听到黑色的颂歌

谁可以逃脱

成为一个不一样的奴隶

士兵 武器  天空中的石头

在头顶盘旋

生活变得如此危险

时光变得如此诡异

我许下这样的愿望：

“在愚昧将我吞噬之前

有人可以偷走我坠落的身体”

我将屏住呼吸

保证不在今晚 不在今晚说出真相

我坐在深夜的深处

写着峡谷和海洋

躲在橙色的记忆里

企图躲避癫狂的大军

而你  在病毒的中心

在我的恶梦开始之前

你给我留下深深的叹息

它至今萦绕在烟酒之间

每一天 我的呼吸都威胁着我的骨髓

你说  我病了

可这时代   还有几个健康的

我在哀悼这红灯前的时代

我开始想象2020年的最后一个夜晚

将怎样回忆这挤满大海的悲伤

它们将在苦涩之上永远漂浮

我是否现在就该计划 如何减少痛苦

如何突破围剿

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想象

如何写一首春天般光明的诗

我认识的一位老人

他的肺部嘶哑了

他走之前 给家人留下邹巴巴的微笑

他告诉我  海水是甜的

我的感叹从衣领掉落膝盖

那么多贫穷和疾病在我眼前

我顿时手忙脚乱

为什么  你们比一个诗人还落魄？

我真的期待一场烈火

烧烬我熟悉的一切

我出生的时候

母亲没在产房

因为我是超生的

你撕喊的时候

孤独吗？

这人间可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

我只是想听听孩子们的声音

而海边的渔夫已经停止了歌唱

他漆黑的礁石上呐喊：

雷电  雷电  雷电

作者：望西，原名王文振，中国当代流浪诗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