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一只猫的自我修养
小猫大名刘小路,是我家养儿子的副产品。
此话怎讲,以及名字的来由,见前文《生活| 养猫》。
一开始,她是个萌萌的软妹子,在北京那个局促的家里自由生长。
因为怕麻烦才养的猫,所以半岁以内就给她做了绝育,以绝后患,和每个月据说会有的狂躁和嘶嚎。
绝育后的她只剩下吃这一个欲望,对水族箱里游来游去的鱼都没有表现过半点兴趣,除了夜里会没来由地发足疾奔一阵,白天窜上窗台去看鸟算是最高追求了。
虽说高冷是猫的性格标配,但这个词儿很难安到刘小路身上,屋外有陌生的脚步经过,她都会远远地藏起来,要是来个客人,更是一言不发躲得让你找不到,稍有个什么动静,比如掉了一本书在地上,也能把她惊得逃走。
“胆小如猫”,我们这样笑话她。
好心给买了一付玫红的肩带,想带她出去遛遛,楞是不行。满头大汗给她套上笼头,她却以爪附地不肯起来。连拉带拽下楼一圈,一直都是肚皮贴地的无赖德行,除了腹部的白毛完全变成土色,就是把人气个半死。
有一次用软质的航空箱把她拎到海淀公园,阳光正好,我们支起帐篷,也把她的舱门打开,她却趴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航空箱的四个面是用拉链连起来的,我们把所有的拉锁打开,把箱子变成一个平面,她也还是像兔子一样屈腿伏在箱底,也成为一个平面。
大人带着孩子走过来,“看这只猫,真乖!”
还有人问:这猫真的假的呀?
真怂啊。
平时我把房门打开她也不出去,故意把她放门外也会迅速进屋,宅,且闺秀,即使逼急了也话不高声,尤喜她那俩前肢并拢昂首前方的小样儿,优雅文静,有公主范儿。
从北京回长沙驱车2222公里,有一半原因竟是为了这小主,白天她在航空箱蒙头大睡,基本不吃不喝不撒不拉,晚上到酒店也不吵不闹不挑不捡,十分的佛系。
到了新环境,她毫不露怯,我心安处即是家,楼上楼下好几处都成了她的行宫。
因为掉毛严重,她被流放到南边阳台上,也只象征性地抗争了几句,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对于一只见多识广的猫而言,南阳台并不辱没她的身份,首先,阳台与院子是相通的,而院子里有树有花有鸽子斑鸠麻雀野猫,还有壁虎蚊虫蜘蛛蚱蜢,以及偶尔经过的黄鼠狼和刺猬,以及这是野生部分;家养的则有十多只鸡、两条狗和一只兔子。
刘小路先是固步于阳台不敢下去,院子里的边牧麦兜小姐迅速发现了这个外来妹,在阳台边逡巡,双目炯炯,嘿嘿有声,刘小路吓得躲进箱内。
麦兜前两年和比她高一头的德国牧羊犬丽丽打架,两败俱伤,麦兜跛了前腿,丽丽伤了耳朵,但经此一役,奠定她在院子里的霸主地位,到现在丽丽都不敢与她争食;倒是后来的兔子,不知怎的迅速做了麦兜的附庸,平时在她肚子底下跑来跑去,困了便在她怀里睡觉,甜腻得不行。
新来的这妞是臣服还是敌对,麦兜的眼光紧紧锁定了刘小路,有天趁我们开了阳台的木门,悍然冲上来,对着她从头到尾地嗅,把娇小的刘小路笼在身下。刘小路虽然明显处于劣势,却不争不抗不惊不诧。
她是无知无畏,完全不知道麦兜的厉害啊,这家伙把比她高半个头的德牧都咬下半边耳朵了呀!
听到麦兜的喘息声越来越兴奋,我赶紧把她轰走了。
后来刘小路在阳台下的空洞里找了藏身之处,麦兜以猎手的耐性也熬不过她的屏心静气。
交际花兔子常常跳上来吃猫粮,刘小路也不会护个食儿。
逊哪!
为了让她在动物凶猛的院子里生存下去,我们给刘小路喂了几回冷冻过的生牛肉,以激发她的斗志,于是经常能看到她的战利品,如巨大的蜘蛛等。
而今天早上,是一条黑色与橙色相间的小蛇!
据说,这种三角头的蛇有毒呢!我有些担心这位新晋猎手的生命安全,于是叫她的名字。
航空箱里传来平静的回答,刘小路施施然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