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与利剑:英国和巴勒斯坦的命运之钥
伦敦与耶路撒冷,相隔千里。但两千年来英国人一直向往巴勒斯坦这片土地。他们在这里寻找自己的根源,寄托自己的信仰,朝圣冒险、杀伐征战、书写传奇,以致许多英国人会这样说:“当我死后,打开我的胸膛,你们会发现巴勒斯坦躺在我的心里。”
塔奇曼用这些故事勾勒了英国的起源神话,它促使英国人像大马哈鱼一样向着出生地洄游。从公元4世纪开始,从不列颠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英国人便络绎不绝,他们沿着两条复杂而漫长的朝圣之路而来:
一条从不列颠出发,经过多佛尔,跨过海峡至加来,然后跟着罗马军团的足迹经高卢、翻越阿尔卑斯山来到意大利,再横渡亚得里亚海抵达马其顿,穿过色雷斯来到拜占庭,最后经安条克和大马士革抵达耶路撒冷。
另一条从西西里的墨西拿坐船渡海抵达迦太基,沿着环绕地中海的罗马大道走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然后穿越埃及和西奈沙漠,抵达圣城。在书中,塔奇曼描述了朝圣之路的艰辛,朝圣者可能死于饥饿、瘟疫,可能被阿拉伯人劫掠,或者死于海上风暴、船只失事和海盗,饶是如此,也未挡住英国人的热情。
一直到637年,穆斯林占领耶路撒冷,先后经历了阿拔斯王朝、法蒂玛王朝、塞尔柱和奥斯曼王朝等。巴勒斯坦在穆斯林的统治之下,朝圣之旅慢慢减少,而基督教世界为了收复失地,则开始了持续两百年的宗教军事行动——十字军东征。
▍从十字军东征到商业大冒险 十字军东征是极为精彩的历史篇章,一代代人以宗教之名奔赴巴勒斯坦,在那里作战、定居或死去。塔奇曼提到,英格兰在东征历史上塑造了传奇人物——狮心王理查。他与萨拉丁数次交战,成为十字军东征历史上最闪耀的英雄。这位英王手持利剑和战斧,英勇冲杀,跟人们理想中的骑士一样,令对手闻风丧胆。萨拉丁两度败给理查,对他极为钦佩,甚至说:“如果我注定要丧失圣地,那我宁愿让理查而不是其他人拿去。”
然而,狮心王最终没能收复耶路撒冷。德、法的退出使得十字军实力大减,萨拉丁顽强地守城,加上英王后院起火,耗去了理查的耐心,最终双方缔结和约,基督徒和穆斯林各自允许自由地前往耶路撒冷或麦加朝圣。此后的几次东征,尽管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巴勒斯坦最终成为新兴伊斯兰势力的范围,基督徒在这里的政治、军事存在烟消云散。 救赎不再是去圣地朝圣,而是转向心灵,“是安宁的内心抵达天国的耶路撒冷”,东方的诱惑不再是救赎,而是贸易。巴勒斯坦不再以圣地被人熟知,而是变成了一个与奥斯曼帝国通商的贸易站。“充满激情、想劈开土耳其人脑壳的十字军战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携带礼物,以温言承诺向土耳其人申请贸易优惠条件的使者。” 在伊丽莎白女王之前,与土耳其的贸易被意大利共和国垄断。随着英国海军实力的增强,它对海上贸易的控制权逐渐取代意大利和西班牙。经过1571年的勒班陀海战、1588年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海战之后,英国海军实现了对海洋的控制权,西班牙、威尼斯、土耳其纷纷衰败,对英格兰来说,通往中东之路畅通无阻。因此,塔奇曼提到,此时的巴勒斯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能够服务于帝国扩张,为英国在印度和中东的贸易奠定了基础。
▍帝国争霸乱局中,犹太人登场 事实上,不仅是英国,欧洲其他列强和东方的俄国也都盯上了巴勒斯坦这块肥肉。奥斯曼帝国此时处于颓势,使得中东地区进入秃鹰合围的局面,最终导致1850年的克里米亚战争。英法联合支持土耳其人抗击俄国,俄国战败。1856年签署《巴黎条约》,规定所有签署国均要尊重土耳其的独立完整,同时土耳其要给予其领土上的基督徒同样的权利,并像过去一样承诺进行改革。塔奇曼指出,《巴黎条约》并没有改变任何情况,反而为下一次危机提供了火花,加剧了穆斯林和基督徒的冲突。黎巴嫩地区的天主教徒甚至因此遭到屠杀,大国之间也互不信任,各自想方设法获取更多的利益。 在帝国争霸的乱局之中,犹太人开始登场。一直以来,犹太人始终在流亡,根据古老的传说,当犹太神殿被推倒后,神殿倒塌时的石头碎片进入每个犹太人的内心,那心中的碎石是他们唯一的家园。耶路撒冷的道路被打开之后,犹太人开始了自己的回归之路。塔奇曼认为,犹太复国主义的兴起,一方面是犹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他们意识到想要生存、救赎,必须寻找新的形式,犹太民族主义正好满足了这个需求,必须要有建国的欲望,要有民族之心,否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异乡人。 另一方面,对英国人来说,犹太人成为他们向东扩张的工具,让犹太人坚持自己的土地,乃至建立自己的国家,将会成为英国去往印度和东方的重要途径。因此,在犹太复国的过程中,英国起到重要作用。英国希望犹太人复归巴勒斯坦,为崩溃之中的奥斯曼帝国提供新的力量。英国人相信,如果想阻止俄国与英国竞争在土耳其的利益,英国必须使土耳其再次复兴,而这个目标可以通过犹太人来实现。
▍“明年,耶路撒冷见” 大国提供斡旋,加上犹太人自身的觉醒,使得犹太复国主义成为新的救赎之路。犹太复国主义者赫茨尔召开了第一次犹太复国主义者大会,并在此后50多年负责此事,直到以色列真正建立。赫茨尔四处寻找资源,他给罗斯柴尔德家族写信,向欧洲各国求助,希望能够从奥斯曼帝国那里买下巴勒斯坦。在做了各项准备之后,1896年他前往土耳其谈判,在去君士坦丁堡的路上,人们欢呼他是弥赛亚和国王,叫喊着古老的口号“明年,耶路撒冷见”。 土耳其之行以失败告终,其原因之一是他没有筹足土耳其想要的资金。在犹太人四处寻找资源时,英国在背后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当赫茨尔面对失败时,英国甚至提议将东非的一块土地给予犹太人殖民。但显然,东非不是巴勒斯坦,后者才是唯一的天国。东非方案被拒绝之后,英国首相贝尔福再次为犹太复国事业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在他与犹太复国运动另一位领袖魏茨曼会面时,二人有一次非常经典的对话,魏茨曼说:“在伦敦还是一片沼泽的时候,耶路撒冷就是我们的了”。 魏茨曼的儒雅、智慧、理想令贝尔福感动,最终促成了《贝尔福宣言》,对犹太复国表示了支持,“英皇陛下政府赞成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民族之家,并会尽力促成此目标的实现。但要明确说明的是,不得伤害已经存在于巴勒斯坦的非犹太民族的公民和宗教权利,以及犹太人在其他国家享有的各项权利和政治地位。”《贝尔福宣言》是主权国家正式支持犹太人回归巴勒斯坦的第一个宣言。对犹太人来说,这是圣殿倒塌之后的第一缕希望之光,它使得支持犹太复国主义的民众大幅增加,并促成巴勒斯坦托管地的建立,为以色列的最终建立提供了条件。 回顾全书,塔奇曼用《圣经》和利剑很好地呈现了英国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复杂关系,文化动机和政治动机关联起两个不同民族的命运,并为我们提供了一份理解现今中东地区纷争的历史指南。但作者来自基督教世界的身份无疑也会造成叙述有所偏颇。巴勒斯坦作为犹太-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的发源地,历来就是众多民族征战之所,但我们在书中听到的更多是犹太-基督教文明的声音,伊斯兰文明的声音陷于沉默。从《圣经》到利剑,似乎英国的决策主导着这片神圣的土地,但英国的政治家不是先知,中东地区也不是靠着帝国的一厢情愿就能建立起“西方式”的文明,冲突和矛盾并未减少,而历史的真相可能就是这样令人难以满意。
作为世界上古老的文明之一,犹太文明蔓延了四千多年,可在后面近两千年时间里,犹太人却失去了故土,被迫星散在世界各地。而就在这种难以想象的艰辛和逼仄中,犹太民族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 还在近两千年后在同一片土地、操着原有的语言,于1948年5月14日重新建国,这就是以色列。
可悲的是,从复国第一天起,以色列就不得不在强敌环伺之中挣扎求生。从1948年到1982年,五次中东战争,有时几近被灭国,以色列不但没有从世界地图上消失,反而越打越强。只是,如今的以色列仍不得不时刻“生于忧患”之中,以防备哈马斯等诸多武装组织的不定期袭击。
虽然国际社会努力构建这里的和平秩序,可惜人的智慧终究有限,再好的和平计划,也难以弥补所有人群的伤痕。冲突的种子在这里似乎永生不死,当历史的疤痕被少数野心家所利用,当尘封的仇恨被现实利益所点燃,冲突又会再生,战争又会再起。
只是,每次冲突发生,首先备受指责的总是以色列,总是犹太人,这一点在中文世界尤其严重。人们常常根据错误的历史认知,不假思索地对“侵占了巴勒斯坦土地”的以色列大加批判,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以色列真的是侵略者吗?它的建国历程真的只是“帝国主义的阴谋”吗?
这些与我们相隔万里的问题,虽然与我们的切身利益没有多大关系,但却关乎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继而会影响人生的价值。因此,澄清这些问题,必要且重要。
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美国国宝级历史学家巴巴拉·塔奇曼的处女作——《圣经与利剑:英国和巴勒斯坦——从青铜时代到贝尔福宣言》。这是一部视角独特的以色列复国史,一本书看透英国与以色列之间的“爱恨情仇”。
仅仅是从一个族群、一种宗教、一类人种的视角去看犹太人,永远不可能理解犹太人。以色列复国的历程,必须要放进整个人类文明史的视角中把握。
塔奇曼通过生动的细节、文学的笔法,以及坚实的史料支撑,记述了从不列颠起源到《贝尔福宣言》的漫长历史中,文化和政治的动机——即“圣经”与“利剑”——如何塑造了英国的近东政策,并深刻影响了近代中东地区的历史进程。
塔奇曼不愧被誉为“历史写作的金字招牌”,这漫长的两千年历史中的过往与纷争,被她用一种讲故事的方式挖掘出来,同时也让这段久远的岁月清晰展现。要深度了解以色列复国的来龙去脉,《圣经与利剑》不可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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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曹金羽;转自新京报书评周刊,在此鸣谢,如涉版权,请后台留言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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