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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大保镖

启贺 门外谈 2021-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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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保镖》马志明、黄族民

传统相声《大保镖》的版本很多。其中,有“蹦牛”的底,“宰牛”的底,还有“要帐”的底,相声演员们灵活掌握,各有特色。在这里我要谈的是马氏的《大保镖》(由马志明先生改编并表演的“宰牛”底的《大保镖》)。



在中央广播电台的“马氏相声回眸”的采访中,马志明先生谈到了“关于改编传统相声《大保镖》的内容”。他对原先《大保镖》中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了改编加工。在原先《大保镖》中的笑料很多,也很分散。有很多和中心内容无关的笑料(“外插花”)这样的设计,有过去艺人们为了强化表演效果,增加票房收入的用意。但在现今舞台上表演不免显得拖沓、冗长。不符合现代观众的欣赏要求,使听众总是有想笑可就是笑不出来的感觉。


那些个是包袱不是包袱的,类似那样的包袱决不留它,去掉。“我们哥俩正在后花园里头传枪递锏”,说正练功呢,有秦琼罗成,“忽听有人扣打我的柴扉,我说‘门外何人击户啊?’”这里边有不少这样的东西,什么叫击户啊?捧哏还问一句:“什么叫击户啊?”就是小鸡爱吃辣椒糊,这可乐么?根本不可乐,还挺费事。它又不是文化活,它要真正是咬言咂字儿的一些转文的东西的活也行,它是个武活你加那么些这个,有什么必要呢?还由这个规律,响一不响二,这种是包袱不是包袱的,连着有那么几个,观众就疲了:这玩意不可乐。他还不如头里正经的平铺,说得很丝丝入扣,让观众很注意了,没有包袱,但是从语言上把你抓住,后头有一个大包袱,哇啦一下子就响,而且是大响,要是头里老逗弄人家,又乐不起来又想逗人家,老逗,逗来逗去逗疲了,真有包袱也没人乐了。

(摘自“马派相声回眸”录音)


这样的笑料与主题无关也并不可笑,夹杂在其中不仅没有对主题起到烘托作用,反而使听众听着莫名其妙,分散了听众的注意力,影响了主线的叙述。像这样的“笑料”马先生一概删去,使整个相声段子主线鲜明流畅,一气贯通。使其中塑造的人物更加鲜明突出,活灵活现。


《大保镖》中塑造的“我(馅儿的)”和“我哥哥(白糖的)”的形象,是典型的“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毫无本领的江湖骗子。但在原先的《大保镖》中对他们的形象处理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再原先的版本里“我哥哥”能“旱地拔葱上酒楼”“练六合枪”,但到了后面一见有贼却吓得啦裤子了,这里就有了疑问。到底他哥哥有没有真本事?


我小时侯先学的这些段子,学完以后我就发现,我问过我父亲,我说这个段子矛盾哪,它自相矛盾哪。“我跟我哥哥从小投名师访高友”,学会全身武艺,然后镖局子掌柜的请这二位去保镖,到那儿先抻练抻练,先试验试验你们俩有什么能耐。说上酒楼,怎么上去的呢?他哥哥来个“旱地拔葱”,噌!上去了。这楼再低的话,也得有三米来高吧,如果能蹦上去,说明他哥哥有两下子。他又练了一通枪,练完以后,气不出,面不更色。然后喝完酒从楼上下来,来一个“燕子三抄水儿”,唰!头朝下,脚冲上,落地跟个棉花蛋儿似的。说这么大能耐,后来呢,保镖出去以后见着贼了,第一个拉一裤,就是他哥哥。他哥哥到是行是不行呢?……他们哥俩是一样的,都是废物,那么也“刨”他自己,他哥哥先拉裤子,他后边再拉裤子也没意思了。而且前后矛盾,前边那么大能耐,后边又不行。我把这些个东西都给它改了,改的他们哥俩根本就不行,就蒙事,蒙事可是蒙事,它头里有精华的东西,他哥哥要练枪,这枪趟子:“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我哥哥要扎一趟六合枪……”就是这有一个贯儿。要把人物改对了,这贯儿是不是就不要了呢?还得留下这贯儿,还得让他哥哥没练,在这个基础上还找一个包袱。说了一大堆,他哥哥正要练,他告诉他哥哥:“您这感冒刚好注意别重复了。”他哥哥听完了把枪放下,气不涌出,面不更色,捧哏的:“废话!他根本就没练么!”把原来那些东西留下,还不让他真练,后边他再见着贼他拉裤子,很正常。这是举个例子吧,就是说让它力趋合理化、紧凑化,让观众听的时候坐得住,当当当当,呵!这个段子很紧凑,也练两下功夫,加上我戏校的这点儿功底,我打一个飞脚,来个双飞燕儿,亮亮功架,刀势子,练完以后,后边遇见这个贼截道,把牛宰了,完。简练,脆,好东西都留下,包袱都留下。

(摘自“马派相声回眸”录音)


马志明先生灵活采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手法,巧妙的将“枪趟子”的贯口保留却不与形象矛盾。看似信手拈来,却充分展示了马先生娴熟的写作技巧和精湛的艺术构思。



在表演上,马先生也是独具匠心。融京剧功架于相声表演当中,“双飞燕”、“飞脚”的动作轻巧、利索,给人以美的享受。对“包袱”的处理,规范、精巧,从不拖泥带水,抖得又响又脆。善于掌握听众的心理,使“包袱”的抖响如水到渠成,毫无牵强生硬之感,叫人听了忍俊不禁。其中,“口念山歌词”一段,模仿山贼语气,大喊“呔!”捧哏跟着随声附和,“嘿!”一来一往咬合得紧凑,急促。仿佛使听众置身于黑夜之中,面对凶恶的山贼。

甲:“呔!”

乙:“嘿!”

甲:“呔!”

乙:“嘿!”

听众这时的心里都被调动起来,等着听山贼的下文。可就在这时,马先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清脆的喊了一声:“儿子!”而捧哏的没有反应过来,跟着又搭了一句:“嘿!”这时爆笑满堂。强烈的心理落差使听众不得不笑。看似捧哏的被逗哏带进了圈套,其实却是听众们被捧逗演员精心设计的“包袱”所迷惑,最后“包袱”逼人而来,收到了出其不意的强烈的喜剧效果。这个“包袱”的抖响,表面上看似听众是被“伦理包袱”所逗笑。但实际上,却是演员前后气氛营造的对比与听众心理落差产生的效果。只是借助“伦理包袱”的外形以表现,是和“传统伦理包袱(单纯的为了找便宜)”决然不同的两种手法。


在人物的性格塑造上,更显马氏相声高超的技巧。将一对江湖骗子的侥幸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呼之欲出。“下酒楼”一段中,将“我”这个人物放在既不想在人前露出马脚,又真没有什么本领可以跳下楼的两难境地中加以刻画,使人物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终于找着借口从楼梯下楼,敷衍了事。可谓刻画人物细腻传神,让人拍案叫绝。


经过马志明先生一番精心剪裁和传神表演,使传统相声《大保镖》呈现出异彩,使其成为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并且独具马氏神韵的又一马氏相声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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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保镖》


当年少马爷整理相声以剪去枝蔓、突出主题、塑造人物为旨归,而如今我们的相声呢?积木化、快餐化、碎片化甚至幼稚化、粗鄙化,没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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