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钧:儿子的第一任老师——小周阿姨
点击蓝字关注我
最近应邀去一所幼教学校讲课,我又提到了我儿子幼儿园时的老师——小周阿姨。
我儿子出生于6月10号,9月1号,也就是我儿子82天大的时候,学校开学了。
校长捎来话,希望我舍小家、顾大家,赶快去上班。我说我的产假还没休满,孩子也没人照顾,我实在不能提前去上班。
结果,校长和书记居然一起找上门来!
校长说:“你掂量掂量,这头儿,是一个孩子,那头儿是一百来个孩子!同学们都等着你去上课呢!咱们学校资金紧张,不可能聘请代课教师,所以你克服一下困难,让家里人帮着带带孩子吧……”
我说:“我婆婆死于唐山大地震,我公公年老体弱,不能帮我带孩子;我爱人上班特别远,每天早出晚归,根本帮不上我;我妈妈远在石家庄,倒是想要帮我带孩子,但我没同意——我舍不得,再说,我的孩子还没断奶呀……”
可我架不住书记和校长的软硬兼施,只好硬着头皮把我儿子送入了马矿托儿所。
书记热心地送来他爱人卖冰棍儿淘汰的一个蓝色挎斗,说是可以用这个装孩子。
当时我家有一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大家就七手八脚帮我在自行车后轮边打了两个卡子,在挎斗上也打两个卡子,用一根铁棍穿过这四个卡子,铁棍的一端,用一个10厘米左右的大铁钉固定住,就这样,一辆简易的婴儿车就做好了。
我把孩子放到挎斗里,确实是刚刚好。
我骑着这辆惹得所有路人驻足观瞧的奇葩自行车,把我儿子送进了托儿所。
我儿子是托儿所最小的孩子,当然进入了小班。
接送孩子几天后,我认识了瘦瘦小小的小周阿姨。(那时都不叫老师,而是叫阿姨)。她刚参加工作不久,也就是二十左右岁的样子。
小周阿姨并不是我儿子班的阿姨,而是隔壁中班的。
有一天,我儿子班的阿姨告诉我说:“你儿子真本事!把小周阿姨的新衣服尿了个精湿!”
我万分抱歉地向小周阿姨赔罪,小周阿姨笑笑说:“没事儿!都说:童子尿,是味药。又不脏!”
有一天,园长找到我,严肃地说:“有家长反映,小周不在自己的中班好好工作,总跑到小班去抱你儿子,家长们意见很大。我们已经找小周谈过了,你再找她谈谈吧。”
我于是找到小周阿姨,首先对她表示感谢,然后央求她以后不要再管我儿子了。小周说:“孩子那么小,不会翻身不会坐,我觉得他很可怜,就抓空去抱抱他……张姐,我是个地震孤儿,最见不得别人受委屈……”说着,眼圈就红了。
后来我去接孩子的时候,只要远远瞄见小周阿姨,她一定主动过来和我搭讪,顺便逗逗我怀里的孩子。
一转眼,我儿子4岁了,我的学校要搬离马矿了,我儿子也不得不离开马矿托儿所。
临走前,园长动情地说:“我们托儿所最老的孩子要走喽,还真舍不得呢!”
分别在即,我想送给小周阿姨一件礼物作纪念,却不知送她啥好,刚好在上海工作的三嫂回家探亲,我发现她身上的一件连衣裙非常漂亮,是唐山见不到的款式,于是我问起了价钱。
三嫂说:“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买一件寄给你!”
我说:“不是我要,是想送给托儿所的一个阿姨。”
我于是根据自己的目测,向三嫂报了个尺寸。
当我把连衣裙送给小周阿姨时,她百般推辞,说绝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说:“这是特意按照你的身材买的,是我们全家人的一点心意,求你务必收下!”
小周阿姨含泪收下了那件连衣裙。后来,她特地穿着那件特别合体的连衣裙来我单位看我,甜蜜地对我说:“张姐,同事们都夸我这件连衣裙好看!这是我长这么大穿的最漂亮的衣服……”我家老徐还特意为小周阿姨写了一篇散文,题目是《飘渺的身影》。
离开马矿后,只要见到一个马矿人,我就忍不住打探小周阿姨的消息,得知她婚后很幸福,心中甚是欣慰。
红黄蓝幼儿园事发后,我儿子曾说:“唉,小周阿姨那样的幼教老师不多见了……”
是的,直到今天,我儿子依然感念他的第一任老师——小周阿姨。感念那种本能的善良——看到弱小,忍不住要掏出一份爱,根本不问分内分外。
我对幼教学校的学生们说:“说到底,教育就是一种传递。获得善,传递善;获得恶,传递恶。 我愿你们都有一颗像小周阿姨那样柔软的心,善待孩子,善待岁月。要知道,一个人在童年的‘镜像期’所接受的教育,几乎要投射他的一生,从这个意义上讲,你们就是喂给孩子‘命运预言’的人啊,希望你的‘命运预言’是被爱与美注释过的,也希望你付出的爱与美有朝一日千百倍地返还到你身上……”
往期回顾:
1.小学管得住屁股,管得住脑袋;中学管得住屁股,管不住脑袋;大学管不住屁股,管不住脑袋
为孩子读一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