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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001 From竹竹


亲爱的竹竹,
 
你好哇。
 
当我在信的开头打出竹竹这几个字时,感觉是亲切又陌生的。正如在你信的开头读到:亲爱的薛薛。我们似乎从未以这样的身份通信。最开始,你是原紫竹,我是薛婧怡。后来,你是竹,我是薛;你是竹君,我是怡卿。从十五年前开始,我们就在信中不自觉地构建某种深沉,我们从未成为彼此的天真的薛薛和竹竹。
 
所以,我要说一声「你好哇」,我要在信里重新认识一遍竹竹。
 
生日那天,一整天都在路上,晚上快七点时,终于回到我思念许久的阿纳果。天还十分明亮,后来和朋友聊我才意识到,这里和远在东海边的你,其实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差。吃过饭去找朋友弹琴、喝酒。不知不觉快到零点了,才急匆匆编辑我想发的一条状态,关于生日这一天来自各方友人的礼物和祝福,第一张就是早晨送我去机场的原爸爸和肉包狗狗。修照片,拼图,加文字——辗转多个APP,终于要发布了,零点已过,心中不禁大喊一声「靠!」。



 
发完状态,看到你的来信。那时我正坐在火塘昏暗的角落,倚着火炉,微醺。身旁的几个男人聊着看不懂的世道和未遂的理想。我读着你的信,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尤其是读到那句「出海归泊的船和独自远飞的鸟」,感觉我们真的经过好多时间和空间,才终于又走到一起;终于又,睡到了一张床上。
 
你说,这封信写得很开心,并不觉得好哭。——我当然知道,从你的字里行间,我当然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种茂盛的喜悦,仿佛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竹竹,捧着一颗心一蹦一跳地靠近我。所以啊,我流下的,也是开心的眼泪呀。



©林长老


 
现在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给你打字,想象着身边的山、树、水流与我一同书写。
 
前几天某个夜晚,朋友又在放武侠歌单,听到好多去年十一月我在杭州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们一起听的歌。最高亮的当然还是那句「人生短短几个秋(急个球)啊,不醉不罢休」。马上录视频发给你。其实,也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这首歌才真正地走进了我,我们。已经上了些年岁的歌,还要再陪伴我们好些年岁吧。
 
在阿纳果听武侠歌,别有一番韵味。虽然这里的人们感叹着旧日江湖已远,对我而言,这却是离江湖很近的地方。在这里,我感觉侠气和道骨都不是传说。

去年十一月中,我来到阿纳果的第一个晚上,在昏红的火塘,初见林长老和强爷这对眷侣。林长老盘发高悬,插着发簪;强爷一袭黑衣,身手灵敏。饭后,大家打鼓、吹笛,强爷开玩笑说,他的梦想是一统江湖——这四个字,是属于这样的山野人间的。
 
这里的人,总是特别热心地给我发烟和倒酒。这里的烟酒,要比外面的更浓烈更上头——我想,那是情义的密度吧。



 
这一周里,我每天都会去山里走走。在不同的地方画画,冥想,晒太阳,一只叫嘻嘻的狗狗会一直跟在身边,她是我最亲密的动物疗愈师,恰似肉包之于你。
 
我还时常想起王维。在高原森林里看到阳光照在苔藓上,会想到「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在目见满月当空、耳闻水声哗哗的夜晚,会想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听到身着长袍的林长老对着月光吟唱、吹律管,会想到「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我大学古典文学的作业,就是写了王维呢。对他的特殊情结,当然与妈妈从他的诗里取出「浥尘」二字有关。虽然,我妈妈现在最爱的是苏轼,正如你和你爸爸一样。十几天前在杭州某天吃午饭时,和你爸爸聊起,我说,我妈妈读多了苏轼会觉得王维有点小气。我并不以为然。王维在我心里也是开阔的,他不及苏轼有烟火气,却多一些清冷和空灵的意味。苏轼的开阔在尘世里,王维的开阔在尘世外。



 
房间里插着一株粉色的山茶,我刚来时,还只有花骨朵;这几日已全然盛开。看到茶花,当然会瞬间想到你——全世界都知道你最喜欢茶花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去大理登苍山,也曾想起《天龙八部》中「为谁开,茶花满路」回目中段誉论茶花的段落。

竹竹,很想和你、和大家一起来云南。

竹竹,我要带你来阿纳果亲自认识这里的山水与人,和你在古老的自然里,聊聊武侠和古诗。那一天已经很近了,你知我知。

见字如面。


2021.3.29
明天就要回到杭州的薛薛





 
 
关于「少年游」

十六年前,初中的笔友时代,我们整个班级都非常热衷通信。
 
今年跨年,和初中老友在重庆聚会,回忆起那些频繁写信的过往,一阵感慨。后来回家,我翻出抽屉里的旧信,拍照发给大家,各种矫情又可爱的笔调引来无数欢乐。笑罢,我们都期盼什么时候可以再次以信会友。
 
三月回到杭州,某天晚上原紫竹说要重启公众号,我们突然想到可以借由这个媒介恢复通信。
 
没过几天,我们便确认了栏目名为「少年游」。
 
关于名字的由来,她如此记录:
 
昨天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一动,突然想到《碧血剑》回目中“矫矫金蛇剑,翩翩美少年”;又想到《天龙八部》首十回的回目词——《少年游·青衫磊落险峰行》。 晚上睡前和薛聊天,和她说,好喜欢“少年游”。她听罢连声说“欲买桂花同载酒”,我也接,“终不似,少年游”。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它“少年车马衣轻裘”,“携手共同游”。
 

那几日她正忙于带她所教授的中学生做校刊,犹豫要不要将其命名为少年游。我说,这个名字更适合我们,那句诗是不再少年却仍有少年心的人才能读懂的;正当少年的人反而不一定能懂。


后来我给竹竹发截图,在2015年8月1日晚上,我发过这句诗——那一晚,正是我们初中老友相聚把酒言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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