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反对党建议让全民“拥屋”变“租屋”？政府加紧建更多新组屋
公共住屋的可负担和可及程度到底足不足，两天辩论下来，不外乎是围绕要用什么标准来衡量。是该更关注自身得失，还是国家的整体利益？该强调这一代的需求，还是兼顾下一代？
（建屋局构想图）
新加坡前进党2月6日提出动议时所提的两项政策可行程度，7日继续受到执政党质疑。其中，让屋主只付居住费，并直至转售时才把地价连本带利归还国库的做法，被批评为不切实际。因为一来，这可能对须要卖屋者造成沉重负担，而且也会立即冲击周遭组屋的房价。
总理公署部长兼财政部及国家发展部第二部长英兰妮参与辩论时说，前进党的计划意味新加坡人从“全民拥屋”变“全民租屋”，而且以低价售卖国有土地，无异于侵蚀国家储备金。
国家发展部长李智陞总结辩论时则强调，制定政策时应该兼顾子孙后代的利益。民众对于现阶段房价高涨和等候时间长的焦虑情绪可以理解，但一方面目前的现象是冠病疫情期间建筑业瘫痪所致，需要时间缓解；另一方面即使有再多数据和模式，也无法总是准确估算需求。
预先建造更多组屋，将重演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组屋过剩导致资源浪费的现象；如果像其他政党2019年主张的放慢建造速度，眼下供不应求的情况恐怕还会加剧。
相比下，前进党的献议有欠周全。非选区议员梁文辉虽然在总结辩论时称，提出的替代政策用意是让住房和退休条件脱钩，但始终没有拿出充分数据说明如何计算卖屋者所须支付的土地价格利息和贬值等。
被陈浍敏（义顺集选区）和官委议员约舒亚质问为何在是否把土地价格计入房价上立场反复时，梁文辉还自诩为出了妙策的战略家，对方“猜不出我的政策是你的事”。但以这样的姿态进行辩论，在注重开明辩论的议事语境中终究不可取。
过去两天辩论的动议虽然是由其他政党提出，但工人党作为国会中最大的反对党，采取的立场同样具指标意义。工人党议员过去两天都参与辩论，但直至总结辩论前才突然提出要修改政府的动议，为本来已经要来到尾声的辩论掀开新的讨论点。
实际上，6日的辩论中，反对党领袖毕丹星以部长提供的资料繁多为由，请议长把四名参与辩论的工人党议员都安排到7日发言。同理，如果要修改动议，宜在更早的阶段提出，而不是拖到辩论尾声。
不出所料，工人党采取了和之前几次动议辩论中相同的策略，在提出的修改遭反对后，反对政府的动议。在前进党提出的动议上，工人党不认为动议条文如执政党所说的对政府的政策有负面色彩，投下支持票，但同时对前进党的两项具体献策不表态，颇有“打左灯走右路”的味道。
对比提出动议的双方面对诸多提问所作出的释疑，政府方面的考量来得更充分和周全。目前的制度设计上仍存在不完善之处，一些供需失调的情况也需要时间舒缓，但各方还得对问题的症结有更准确的认识，才能更好地为“安得广厦千万间”的远大工程聚气。
李智陞：
2025年料有150个项目同时兴建
政府将加紧建造更多预购组屋
政府正加紧建造更多预购组屋单位，全岛目前有近100个预购组屋项目处于不同施工阶段，到了约2025年，预计会有约150个项目同时兴建。
（MCI视频截图）
国家发展部长李智陞2月7日在国会总结公共住屋动议辩论时说，眼下有近8万个组屋正在施工，政府会继续保持这个高节奏。
“按合同价值来看，建屋发展局不仅是最大的住宅发展商，而且还比所有其他私宅合同的总和多50％以上。因此，我们已经积极地在大规模建屋。”
本次辩论由两项动议组成，分别是李智陞提出的“可负担且可及的公共住屋”动议，以及前进党非选区议员梁文辉和潘群勤提出的“公共住屋政策”动议。
经过两天辩论，李智陞的动议最终以82票赞成和11票反对通过；梁文辉和潘群勤的则以82票反对和11票赞成被否决。
近30名担任政治职务者和朝野议员在两天共12个小时的辩论中，针对组屋的可负担和可及程度出谋献策。国会反对党领袖毕丹星和前进党非选区议员潘群勤等，批评政府低估了人们对组屋的需求，以致供不应求。
李智陞说，政府用于预测组屋实际需求的模型，把结婚、出生和死亡人数、收入水平和经济条件等都考虑在内，预购组屋申购率多年来维持在低水平、转售市场也疲软，一场冠病疫情骤然改变了这些。
他提醒，房市高度情绪化，需求可能突然涌现或消失，因此须慎防组屋供应过剩给市场造成下行压力，损害所有屋主的资产价值。
李智陞也强调贯彻居者有其屋理念的重要性。他说，新加坡须继续让这一代和未来世代拥有自己的房子，秉承祖辈开创的精神。
针对组屋价格的可负担程度，工人党建议把非成熟区预购组屋的售价压低至家庭年收入中位数的三倍，让这些家庭最多用三年的收入买房。
非成熟区预购组屋近年的售价大致是家庭年收入的四到五倍。工人党议员引述国际公共政策顾问机构Demographia的标准指出，这个倍数属于“非常难以负担”，要达到三倍或以下才算“负担得起”。
李智陞反驳说，这个提案听起来诱人，却忽视拉低组屋价格会吸引更多买家申购。“这也无法解决组屋买家获取暴利的问题，他们当中有些人可能来自高收入群体。”
低收入者购屋津贴多
屋价收入比少于三倍
鉴于低收入群体可获得较多购屋津贴，数据显示，收入在最低25百分位数的家庭获得购屋津贴后，屋价收入比已经少于三倍。政府希望提供不同面积、地点和价位的住房选项，以满足买家的多元化需求。
国家发展部兼外交部高级政务部长沈颖也说，政府并非只用屋价收入比来确定预购组屋价格是否负担得起，也会考虑买家每月用来偿还房贷的月入比率。
若要像工人党建议般，把屋价收入比压低至三倍，政府预计每年须拨出逾23亿元的额外津贴，相当于要把消费税上调约1.3％才能带来的收入。
李智陞总结议员发言时说，朝野双方都认同保障财政可持续至关重要，这正是他所提出的动议的核心。
毕丹星在李智陞总结辩论前，对李智陞的动议提出修正，把其中“肯定政府的承诺”的表述，改成“呼吁政府加大努力”。
他认为，若按原文通过动议，意味着人民对预购组屋达四到五年的等候时间、组屋转售价攀升等现象没有异议，这不符合人们的预期。这项修正在表决时未获通过。
英兰妮：
前进党住屋计划
将导致全民“拥屋”变“租屋”
新加坡前进党建议推出的住屋计划，将导致“全民拥屋”变“全民租屋”。
（gov.sg视频截图）
总理公署部长兼财政部及国家发展部第二部长英兰妮2月7日在国会反驳前进党非选区议员梁文辉和潘群勤所提出的两项住屋建议时指出，前进党的计划实质上是把新加坡的居者有其屋计划，变成具有购买选择权的全国预付租屋计划。更重要的是，这项计划没有维护这一代和后代人的利益，反而会侵蚀国家储备金。
梁文辉提出的“安居乐计划”，指新加坡人能以“使用者价格”购买不涵盖地价的低价组屋。当他们转售组屋时，才须把地价连本带利归还国家储备金。
指梁文辉
对NIRC理解错误
英兰妮说，前进党的提议涉及以低价售卖国有土地。梁文辉虽声称并没有洗劫储备金，但他所提出的建议恰恰如此。根据他的建议，预购组屋使用者（user）可在不必支付地价的情况下使用土地。使用者住在组屋单位内却不必支付土地成本，这正是消耗储备金。
若不出售单位，那他们住在房子内的整段期间，储备金便会减少。这样一来，政府得放弃本应用于投资的金额与投资回报，导致储备金净投资回报贡献（NIRC）减少。
“当梁文辉说他的计划比使用政府津贴更优越，他其实是在动用储备金。为弥补NIRC无法应付的支出，我们得提高税收或减少开支。”
英兰妮也指梁文辉对NIRC的理解错误，有关NIRC的讨论会在财政预算案辩论中展开。
英兰妮也指出，前进党的住屋建议对新加坡人而言并不公平。一些屋主选择出售组屋不是为了牟利，而是因各种原因如应付新需求和生活方式改变等。若房地产市场下跌，他们得以低于原新加坡价的售价卖出组屋，造成损失。
对于现有的逾100万名组屋屋主来说，这项计划意味着，他们附近将有一个新邻里，组屋单位属性相似但价格却便宜很多。“请考虑，这对你的房地产价值意味着什么？同时，因政策设计的关系，他人以更低的价格购得相同的组屋，是否公平？”
前进党的住屋计划也没有涵盖任何津贴，当使用者售出单位时，须在没有津贴补助的情况下支付地价。这不仅会影响收益，也可能不足以让他们用来买新住屋。
英兰妮说，有一种论述是，在现有住屋政策下，民众只不过是租户，而不是真正拥有自己的组屋。前进党与工人党也曾在社交媒体上提及这一说法。
“前进党提出的计划显示，这样的说法是不正确的。他们完全了解租屋和拥屋是有差别的，要不然，为什么在出售组屋时需要支付地价？显然的，这是因你能获得更多，而且你有能力将屋契转让给他人，若只是租户就没有这个能力。”
她说，梁文辉显示了他的提议是个租屋而非拥屋计划，只有当人们将组屋出售时，才得以拥有。
国家发展部兼外交部高级政务部长沈颖参与辩论时也说，议员们如果同意国家发展部长李智陞提到的，即公共住屋面对的挑战是新组屋短期内供应短缺和转售价迅速攀升，那梁文辉提出的“安居乐计划”并没有解决这些挑战。
这是因为，大幅压低新组屋价格只会吸引更多申购者，让首次购屋者更难获得组屋。此外，“安居乐计划”要求屋主在转售组屋时把地价连本带利归还政府，这意味着他们最终向政府支付的价格实际上要高得多。
沈颖也质疑，根据前进党的计划，无法筹集资金归还地价以便能出售组屋的屋主是否会有其他选择，那些真的需要卖屋、升级或搬家的人又会如何受影响。
沈颖以华语发言时说：“这个建议并不符合客观形势，因此对不了症更下不了药，非但无助于当前的住房供应短缺，还可能激发更多的需求，对于转售价格也可能带来严重影响，再加上计划本身含有一些自相矛盾的成分，因此引起许多来自议员们的疑问。”
相关阅读：
文：蓝云舟、黄贝盈
关注新加坡鱼尾文视频号
收看独家访谈、特约节目
了解本地新闻、疫情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