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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每场考试都以失败告终

温斯顿·丘吉尔 视角学社 2022-03-21


提到丘吉尔,你可能会想到诸如“20世纪最重要的政治领袖之一”“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国人”“近百年来世界最有说服力的八大演说家之一”“195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之类的头衔。不过你肯定没有想到,学生时代的丘吉尔在旁人心目中,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差生...


本文节选自《丘吉尔文集:我的早年生活》




1、对学校没有好印象

 

即将进入学校生活时,我刚好7岁,处于大人们一致认为的“讨人嫌”的年龄。

 

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学校的传闻,这使我对学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后来,我所经历的学校生活也的确验证了这一点。

 

在我看来,尽管功课枯燥乏味,但是能够和很多男孩子一起生活还是非常有趣的。我的朋友越来越多,我常常与他们一起玩耍。的确如有些人所说的,“人生最好的时光就在学生时代”。不止一个大人对我说,他们的学校生活特别艰苦,总是有人恃强凌弱,欺负弱小同学。不仅每天早晨都得“砸水壶里的冰”才有水喝,还常常饿肚子。当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如今一切都变了,就连男孩也开始喜欢现在愉快的学校生活了。大人还告诉我,即使放假了,那几个稍微年长我一些的堂兄也都不想回家。我找他们求证是否真的有这种事,他们笑而不答。

 

总而言之,大人们让我去上学,我只能无奈地接受,因为我根本没得选择。在把我带到人世之前,他们从未征求过我的意见;如今,他们让我离开家去上学,同样也不会争取我的意见。

 

我所去的学校是英国最高级且最昂贵的学校之一,它是父母为我精心挑选的。它的办学目标就是培养学生,使学生们能够顺利进入伊顿公学,所以,它的办学宗旨与伊顿公学很像。

 

学校每个班级只有10名男生;还配备了当时很少见的电灯、游泳池,两个很大的足球场和板球场;每学期都组织两三次被大家称为“远征”的远足活动;所有教师都是硕士出身,他们每个人穿着罩袍,头戴硕士方顶帽;学校有一个附属教堂,学生所需要的一切都由校方提供,不许带任何东西进入校园。

 

11月的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我在母亲的带领下抵校报到。我们和校长一起喝茶,母亲轻松自如地与校长交谈的过程中,我一直担心会不慎打翻茶杯,进校的第一天就对学校产生了很坏的印象。只要想到我即将留在这陌生而又恐怖的地方,与一帮不认识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就无比悲伤。

 

要知道,我只有7岁,在此之前,我一直开心地在家里玩玩具。我的玩具很多:一辆真正的蒸汽机,一台幻灯,还有差不多1000个我精心收集的玩具士兵。

 

现在,我已经与玩具绝缘了,每天除了上课还是上课。除了休假的半天之外,我每天要上七八个小时的课,这还不包括板球课或足球课。

 

把我安顿好后,母亲乘车离开了学校。校长让我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他保管,在本子上进行登记之后,他接管了我交出的3个银币。他对我说,学校里有一个“商店”,出售各种各样的物品,我可以用这7先令6便士去“商店”里购买我喜欢的东西。接着,我们一起离开校长舒适的接待室,进入学生上课和生活的地方——个毫无生气的公寓。


 

2、我不接受没有兴趣的东西

 

年级老师把我带进一间教室,安排我坐在一张桌子旁。教室里只有我和他,其他的男生全都出去了。他拿出一本褐绿色的薄书给我,书里印刷着不同字体的字。


 

他问我:“你从未学过拉丁语,对吗?”

 

“是的,先生。”

 

他打开书,翻开一页,指着一份表格里的字,对我说:“这是拉丁语语法,你必须掌握。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我会看看你掌握了哪些。”说完,他就走了。

 

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晚上,我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拉丁语的第一个词序变位,心里难受极了。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形。

 

Mensa a table Mensa

 

mensem a table Mensae of a table

 

Mensae to or for a table Mensa by,with or froma table

 

在我看来,这表格里写的全都是胡言乱语,和藏头诗很像。但是,我能做到一点,那就是把它们背下来。虽然我极其不乐意,但还是开始背诵这些看上去乱七八糟的拉丁语第一词序变位规则。

 

半个小时刚到,老师回来了。他问我:“学完了吗?”

 

“先生,我想我应该会了。”我含糊不清地回答。看起来,他很满意我的回答。

 

因此,我大胆地问:“先生,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它就是这个意思。Mensa指的是一张桌子,是名词的第一变位,它总共有5个变位。此刻,你正在学的是第一变位的单数形式。”

 

“但是,”我追问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Mensa和英语里的‘a table’是相同的意思。”他回答道。

 

“Mensa为什么指a table?a table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解地问。

 

“Mensa,a table,是呼格。”他耐心地回答。

 

“为什么要说a table呢?”我穷追不舍地问。

 

“a table,——你可以用它来称呼一张桌子。”他看我依然一头雾水,继续解释说,“当你对一张桌子说话时,这个词就派上用场了。”

 

“但是,我从没对桌子说过任何话呀。”我惊讶万分,不由得脱口而出。

 

“假如你这么无礼地对待老师,一定会受到体罚的。你仔细听着,在这里体罚是极其严厉的。”他对我发出了最后通牒。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古典语言。后来,我才知道,从这种语言中,很多绝顶聪明的人都得到过莫大的安慰,并受益匪浅。

 

对体罚的看法,年级老师持有和圣·詹姆斯校方一样的观点。这里的课程设置的最大特色,就是从伊顿公学学来的用树枝鞭笞学生的教育方法。我相信,当时伊顿公学和哈罗公学的校长绝不会惩罚托付给他们管教的小男孩,这里残酷的处罚男生的方式太残酷了。即使和内务部所设的一切少年感化院中的惩罚相比,这种体罚也是相当残酷的。直到晚年,我才从读到的材料里认识到校长当时的性格。那时,全校每个月都会把学生召集到图书馆两三次,违规的学生被两个班长拖到隔壁的房间里,打得遍体鳞伤。其他学生则胆战心惊地坐在那儿,听着隔壁传来的尖叫声,浑身止不住地打哆嗦。学生经常去学校的附属教堂做礼拜,听高教会(编者注:基督教新教圣公会派别之一,主张在礼仪、规章、教义上保持天主教的诸多传统,并且维持教会相对较高的权威)教导,这种布道式的教育方式更加强化了教育学生的程度。

 

艾弗雷斯特太太(编者注:丘吉尔的保姆,对丘吉尔的基督教信仰有重要影响)属于低教会派(编者注:与“高教会”对立,其观点倾向于清教徒,反对天主教,主张简化仪式,反对过分强调教会的权威)的信徒,她极度反对教皇,憎恨宗教仪式和礼拜用品,因为她认为教皇是支持芬尼亚组织的。我受到她的影响很深,也对那些要人以及所有跟此有关的宗教活动表示强烈反感。正因为如此,我从当时所受的精神教育中体验到的是世俗的力量,而没有得到丝毫的慰藉。

 

在学校生活的两年多时间里,我的内心始终处于焦虑之中,这使我对这所学校充满了憎恨。我的功课毫无进步,体育方面也没有任何起色。我每天都在盼着放假,整天数着日子,数着小时过日子,以便能够尽早摆脱这段可恨的劳役般的生活,然后回到家中,回到我的小房间里玩我的玩具士兵,玩打仗游戏。

 

在这段时间里,读书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我九岁半时,父亲送了一本《金银岛》给我。迄今为止,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如饥似渴地读这本书时的兴奋和喜悦。

 

曾经有一次,我的老师发现我作为班级里的差生,居然读一些与年龄不相称的书,非常生气。为了纠正我的“坏习惯“,他们想出了很多对策,但我始终没有屈服。

 

我不会去学自己觉得没有理由学,也没有兴趣学的东西。

 

在12年的学校生涯里,我只认识了一些希腊字母,从未学会写一句拉丁诗句。尽管父母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为我提供学习的机会,老师也尽心尽力地督促我,我却愚蠢地浪费了这些难得的机会。为此,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想,如果老师没有让我枯燥地学习拉丁文的语法和句法,而是引导我通过这些古典语言的历史,以及这些民族古老的风俗习惯来学习的话,我也许会学得稍微好一些。


 

3、同情和友爱,让我安分守己起来

 

在圣·詹姆斯公学学习期间,我的身体状况一直很糟糕。后来,我患了一场重病,不得已,父母只好把我接回家。当时,我们的家庭医生——著名的罗布森·罗斯医生正在布赖顿实习。他觉得我的体质非常虚弱,必须由他精心照顾。因此,在1883年,我转到布赖顿的一所学校。这所学校由两位女士创办,学校费用也不高,但是比圣·詹姆斯公学小一些,对待学生没有那么严厉。

 

虽然学校不如之前那所学校豪华,条件相对简陋了些,但是,这里有圣·詹姆斯公学所没有的同情心和友爱。

 

我在这所学校里待了3年,尽管我差点因为双叶肺炎死去,但因为当地怡人的环境和清新的空气,我的身体渐渐变得强壮起来。

 

和早先的学校生活比起来,在这所学校的学习生活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可以自由地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法语、历史、令人热血沸腾的诗歌、骑马课和游泳课。

 

在艾弗雷斯特太太的影响下,我非常偏爱低教会派的信条。有一次,我因此而处于了非常尴尬的地步。我们常常去布赖顿的一座王宫附属教堂做礼拜,教堂里的人把我们学校的学生安排坐在南北向的教堂长椅上。诵经时,大家必须把脸转向东面。我想,艾弗雷斯特太太一定会觉得这么做太循规蹈矩了,因此,我依然直视前方,以这种方式表示对此事的反对态度。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轰动”。回到学校后,校方却未提及我的行为,这让我很失望,因为我已经为此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我期盼下一次做礼拜时,我能更加明确地表示我的信念。遗憾的是,再次去教堂做礼拜时,教堂里的人把我们安排坐在朝东的长椅上。如此一来,背诵“使徒信经”时,我们根本不用动了。我很清楚,假如我把脸从东方转开,那就显得太无理取闹了。

 

就这样,我无奈地成了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

 

估计这两位女士在经过周密的思考之后,巧妙地处理了我的那些胡思乱想。她们的心血得到了回报,因为没有受到抵制,也没有受到虐待,我心甘情愿地皈依了正统的观念,变得非常大度和宽容。从此之后,每次做礼拜,我就安分守己,不再捣乱了。

 


4、我的每场考试都以失败告终

 

步入12岁那年,我的生活无处可逃地被“考试”的阴霾笼罩了。因为这些考试将决定我接下来的7年学生生活,不能不说是对我的一次重要考验。

 

为什么我不喜欢的那些科目偏偏是主考官们最心爱的呢!主考官们偏爱数学和拉丁文,我却只喜爱诗歌、历史和写作。主考官们的意愿总是更加权威。非但如此,在面试的过程中,他们总是问我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的,他们什么也不问。看起来,他们似乎在想方设法地揭露我的无知,我多么想展示自己的博学多才啊。

 

正是因为这样的局面,导致最终只可能出现一种结果:我的每一场考试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进入哈罗公学,我参加了极其严格的入学考试。校长威尔登博士慧眼识珠,更多地考察了我的综合能力,而并没有纠结于我的拉丁文作文。要知道,我在拉丁文考试中交了空白卷,因为试卷上的问题我一个都不会。

 

首先,我在试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我在试卷上写下了试题的编号“1”;最后,经过反复斟酌,我在“1”的外面加了一个括号,所以就成了【1】。除此以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瞪大眼睛,苦苦地煎熬了两个小时,直到当好心的监考老师把我的考卷收走。威尔登博士之所以断定我有资格进哈罗公学上学,正是因为他用心地考察了那些能够证明我学识水平的成绩。对于他的赏识,我只能以他有通过现象看到事物本质的能力来解释。

 

我很崇敬他,因为他不像大多数教育工作者那样以卷面的分数来评判学生。

 

最终的结果是,我进了低年级最差的一个班。其实,这全都是因为我在全校名列倒数第三。不过,排在我后面的那两位同学只上了几天学,就因为疾病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相继退学了。

 

和伊顿公学相比,哈罗公学点名的方式完全不同。在伊顿公学,男生们成群地站在一起,点到名时,必须把帽子举一下;在哈罗公学,男生们排成一行站在操场上,点到名时,学生顺次从老师面前走过。我有点厌恶地感觉到自己的位置非常卑贱,因为这种排列不断地提醒我这一事实。1887年,我的父亲伦道夫·丘吉尔勋爵依然活跃在政界的最上层,尽管他刚刚从院领袖和财政大臣的职务上辞职。

 

很多人聚集在学校的台阶上,当我走过时,他们总是无礼地说:“怎么?他居然是最后一名!”

 

我在学校的处境很尴尬,即便如此,我还是继续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因为长期在差班里待着,和那些聪明的学生比起来,我反而获得了更多的优势。

 

在老师眼里,我是一个只会学英语的笨学生,因此,我只需要牢牢记住一般英语句子的基本结构就行了。几年过去,和那些曾经因创作辛辣的希腊讽刺诗和优美的拉丁文诗歌而获奖、现在必须依靠普通的英语开拓事业或者工作的同学比起来,我获得了极大的优势。

 

正是基于这一点,我很支持孩子们学习英语。首先,我会让所有的孩子都学习英语;然后,再让那些学有余力的孩子们学习拉丁语,为自己增添荣耀。当然,他们也可以学习希腊语,假如他们以此为享受。我的原则是,他们必须懂得英语。

 

在学习方面,我始终滞留在最低年级的水平,然而我却能在校长的监视下把麦考利(编者注:1800-1859,英国著名的政治家和历史学家,著有《古罗马之歌》、《英国史》等)的1200行的史诗《古罗马之歌》流利地背诵下来。为此,我还获得了全校的优胜奖。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总是徘徊在学校的最低年级里,却又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军队的征兵考试。很多名次远远领先于我的人都没有通过,所以,我这次的考试结果显得那么出人意料,或者说是不可思议。其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在考试中,有一道题目要求考生凭借记忆绘制一张某个国家的地图。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地球仪上所有国家的名字都写在纸条上,然后放在帽子里开始抽签决定记忆哪个国家,最终从其中抽出了“新西兰”。于是,我不再关心其他任何国家,而是竭尽全力地把新西兰的地理状况熟记在心。简直难以想象,第二天打开考卷,我看到的第一道题目就是:“绘制新西兰地图。”

 


5、玩具改变了我的生活

 

从此,我开始了漫长的军旅生涯。谁能想到,这个选择完全是因为我曾经狂热地收集玩具士兵。

 

我有很多玩具士兵,大概有1500个吧。我把它们组织得像一个英国步兵师,而且还下辖一个骑兵旅,我的弟弟杰克则成为了“敌军”的统领。不过,我们制定了非常重要的条约,限定他绝对不许发展炮兵。而我则拥有18门野战炮和几个交通咽喉,除了缺少一些运输工具,后勤保障得力。父亲的一个朋友亨利·德拉蒙德·沃尔福爵士非常欣赏我的排兵布阵,他也注意到了我没有运输工具,于是出钱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一天,我们的父亲检阅了我们的“部队”。为了迎接这次检阅,所有“部队”都整装待发。父亲的目光非常敏锐,有着震慑人心的威力。在整整20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研究“部队”的阵容。最终,他问我想不想成为一名军人。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其实,当时我只是无限向往统领一支部队的威风。如今,我梦想成真了。

 

多年来,我想是因为父亲凭借他非凡的阅历和敏锐的观察力认为我是军事天才,才那样问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当时只是断定我不够聪慧,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否认,是玩具士兵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从那一刻开始,考入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就成了我未曾改变的远大志向。在此之后,我一直致力于学习和掌握军事领域的各项技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只能靠自己去不断地学习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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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斯顿·丘吉尔,原载:《丘吉尔文集:我的早年生活》,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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