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对于教育的反思

作者：王鹤群博士

转载：留学生活

从未行策论，直至疫情肆，

今吾行策论，诸君奉行之。

引言

二零二零，金鼠坐堂。开年之殇，寰宇震惶。疫情未央，且收彷徨。各业反思，方为良方。坦陈旧弊，祛除沉疴，励精图治，重振朝纲！

开篇

作为美国毕业的教育测试学博士，我自知自己对于教育具有insights。然过去一些年，我对很多乱象不予置评，一方面沉醉于欣赏秀美山川，明月清风，繁花似锦，市井喧嚣，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对旁人的行止评头品足，无端置喙。

然而，2020年的疫情震惊了我，从社会的一些乱象中，我找到了教育失效或者低效的影子，从而对于教育的长效及其重要性有了真正的深刻认识。

为此，我在今天的这篇文章中，对于几个方面展开探讨和建议，希望对于诸君有启迪和醍醐之效。

一、我们是否需要考试？

我们当然需要考试。

没有考试，如何检验学习的成果？没有考试，如何保证所有人的公平？

考试，作为国家的一种选拔工具，其目的是选拔、将人群按照所需要的能力这一维度分成三六九等。其宗旨是确保公平，给每个人（不论家世背景、性别、出身）一个公平合理的竞争的机会，让胜出者得到众人的佩服，让落榜者不必心生怨怼。

此处衍生出来的问题有三：

• 如果一种考试被考生和众人认为是“不公平的”，那么这种考试的存在有必要吗？答案特别明显。但是，不明显的深层答案还有一个：不公平的考试，直接伤害的是试题出题机构或者使用机构的信誉。此处，需要一些人认真反思：是哪些人在用何种手段摧毁公信力、动摇国本？请深刻反思。

• 为什么托福、雅思、SAT等考试被广泛认同为“国际大型标准化测试”？而我们的高考却历年在题目设定、某省判卷环节等方面被人诟病？此处属于技术性的原因是什么？属于人为的原因又是什么？

• 为什么“特长生加分”、“高校自主招生”、“本土化留学生”等词语瞬间可以掀起民怨沸腾？

二、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考试？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儿。”这样的话，还能信吗？当然不能！唯分数是举的时代早已经过时了！现在的考试，应该更加注重和辅助学生的多方面能力的培养，而不是一场生死淘汰赛了。

首先，我们看一下考试的性质。

通常而言，考试分成两大类：（1）以标准为本的考试，和（2）以人为本的考试。

（1）以标准为本的考试，检测学生是否达到某种标准。达到者，即可通过。达不到者，即为不通过。通常而言，我们看到的驾照考试，厨师、电工、钢琴等证书考试，就是以标准为本的考试。这样的考试，注重于被检测的能力的实质，对于学生提高相关的能力，是一种督促。

比方说，学校里的日常小考，周考，月考，期中考试，都应该是以标准为本的考试。老师讲解了某个章节的内容，就适当时机（通常是在下一节课或者下周）给出随堂小测验，对于学生所学，既是检测，也是督促。并且，这样的考试不宜只给出成绩分数，而应该针对学生的学习短板和漏洞给出提示，记录下来，作为之后帮助提高和督促的方向。

（2）以人为本的考试，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以人为本，和谐亲善”，而是在众多人中分出三六九等的排名考试。通常而言，如果一个单位或者机构需要选拔两名人员填充职位，参选的人有100人，那么一个以人为本的选拔考试只需要让所有人的分数从1到100排列开来，最高分的两个人得到职位即可。这样的考试，如果参加者大多都是0分，而只有两个人得到了1分，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入选。同样，如果参选者都是100分，那么就需要重新考试。前者的情况是“矬子里拔大个儿”，所有的参选者都不合格，照样有两个人可以入选。而后者的情况是大家都胜任，却削尖了脑袋去争夺那两个职位。

回顾这些年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导致很多怨言和不满的，恰恰是“以人为本”的排名考试。很多冠名为“萝卜考试”的丑闻，无不是在正常的考试中刻意打压应试者，努力营造周围都是0分，而两个得1分的人也可以入选的局面。同时，另外一些排名考试过于严苛，在众多人才中“鸡蛋里挑骨头”，通过细枝末节的细微差别来做出对于人群而言至关重要的决定。这也导致民怨滔天。

因此，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考试？这取决于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详细内容请见下面一个部分。

三、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这个问题太过于宏大、又过于沉重，让人乍一看，简直无法回答。但是静下心来，我们却发现，从微观层面上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有助于我们发现未来的方向。

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来看，很多答案不言自明。

（马斯洛需求层次照片）

从一个人的层面来看，他需要什么样的教育？

	教育目标
1	满足生存需要，让人可以得到足够的食物、水、睡眠、休息
2	满足安全的需要，让人不必生活于危险和惴惴不安
3	让人不孤单，得到友谊和关爱、亲密关系和挚爱
4	得到威望和崇敬，有成就感
5	自我实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物华天宝。

这五个层次，过去我们只看到是“从低到高”，认为第五个层次“自我实现”比什么都重要，而大多数人奋力追求的都是第四个层次——“功成名就”。可惜，这是对于生活的错误解读。事实上，这五个层次，越在底层的越重要：“生存、安全和爱”构成了生活中70%的部分，不仅不能舍弃，反而更应该得到重视。

那么，反思我们过去的教育实践，我们对于这三个构成生活主体的层次，真的重视了吗？

每个人，可以扪心自问：

• 小孩子在幼儿园和家里，学会了穿衣服、穿鞋、叠被子、洗手、擦手、独立吃饭（不用大人喂饭）、独立喝水、有规律作息吗？他们知道父母的电话吗？如果走丢了，知道拨打110电话报警吗？【更不要说像施瓦辛格演的《幼儿园特警》里的片段一样，学会火警时候迅速有序的撤出房屋】他们知道要躲避明火，不能玩电插销吗？知道不能捉蜜蜂，不能捉一些会蜇人的毛虫吗？知道遵守红绿灯，不在马路上乱闯吗？这些有关于生存和安全的常识，幼儿园教给小朋友了吗？还是孩子们的祖父母辈的人在认真教导？

• 小学生在学校里，有基本的劳动和卫生知识和意识吗？如果有一段时间让他们离开父母生活，他们能保证自己的饮食和睡眠吗？他们对于生活的基本方面，是否有足够的安全意识和保护自己的意识？

• 中学生除了学习之外，是否可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包括劳动能力、金融自理能力？是否能够妥善处理自己和别人的关系，营造对自己有益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 大学生的专业选择，是否是自己兴趣所在？是否具有时代前瞻性、让自己倍增安全感？大学生的人际关系是否良好而温暖，是否可以追求心中所爱而不至于为了其他的因素选择违心的活着？

这几个问题的回答，有关于一个人一生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也同时揭开了我们社会的疮疤。

在过去一些年，很多貌似“功成名就”的人，无非是在人生基本面的层次上，做出了很多惨痛的牺牲和让步。有的人放弃安全感，铤而走险去追求“一夜暴富”，最终身陷囹圄。有的人放弃心中挚爱只为追求所谓的“金榜题名”，一旦成名却于冷风中狂呼怒号。更有许多人每日里不眠不休，用标榜无谓的“熬夜苦读”来茫然的彰显自己，最终却疲惫而无所得。所有这些痛，无非是忽视了生活的本真，在浮华掠影的指引下，忘记了初心，迷失了前尘。

因此，我们今天反思了教育，就让我们对于可以辅助教育进程并且引导教育走向的考试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见如下所述。

四、我们是否要“唯考试分数是瞻”？

当然不可以！

如上所述，我们已经知道了：如果要确保学生的学习达到一定的水平，我们在（1）以标准为本的考试， 和（2）以人为本的考试中，应该尽量选择以标准为本的考试。让考试成为学生学习实时监测的一个部分，注重考试所反映出来的问题和短板，而非用考试分数这一个简单的数字来衡量学生。

每一场考试，对于每个学生，要有具体的指导意义：哪方面的内容学好了，值得表扬；哪方面的见解体现了智慧，值得鼓掌；哪方面的内容还是短板，要弄清楚原因并且制定之后的学习计划。

每一场考试，尽量不要让学生把自己的成绩和别人比较。与别人相比，只会增长无端的竞争和敌视态度。但是，自己和自己相比较，就会知得失，知进退，从而让自己更加进步。从这个方面来讲，选拔性的考试和排榜，要尽量杜绝。就连日常小考的分数，都应该是从100分制变成ABCF等级别分。

同时，我们要看到，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多方面的。不可以用单一维度的分数来衡量所有的孩子。比方说，同样是两个数学得A的孩子，其中一个会弹钢琴，另一个会做风车和纸艺。这两个孩子，哪个更优秀？很显然，都优秀，就不应该这样比较！用一个单一的维度来衡量孩子们多方面多维度的能力，本身就是不靠谱的！

因此，我们在衡量和鼓励孩子们的成长方面，应该运用多维的模型和评价体系。在每一个维度上，我们都运用以标准为本的考试，孩子们只要具有了所要求的能力即可。这样，他们就有更大的空间和时间，来发展他们自己的兴趣爱好，让他们的日子充满温暖、爱、和向上的希望。

五、我们要培养和选拔什么样的人才？

从每个家庭而言，我上面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要让孩子掌握基本的生存技能、知识和能力，从而让他们可以生存，并且有安全感，还可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让自己活得踏实、快乐。在此基础上，他们如果能够充分发挥优势，让自己做出事业的成就，亦或于达到“自我实现”的目标，就更加是锦上添花。即使人生不能锦上添花，也可以悠哉乐哉，活得踏实，活得快乐。

而从国家层面而言，我向来不问国事。但是我今天问一个问题：如果我们选拔出来的人是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存、安全和一生挚爱，也一定要做出个“啥啥成就”的人，那么我们到底错在哪里了？

小结

今天的问题，不过是抛砖引玉。但是足够大家思量许久的了。希望疫情早过，人民安康。同时希望往事已矣，但警示常在。如高山流水，得遇回响。

相关阅读：

---

作者：王鹤群博士，原载：留学生活。本文经授权转载，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

---

喜欢本文？欢迎关注/置顶/点赞/加入留学家长公益交流社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