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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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海疫情期间，那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17岁团长”小蔡同学么？最近他有新消息啦：哥伦比亚大学、达特茅斯学院等5所顶尖学校纷纷向他投去橄榄枝。最近，外滩君和蔡晗啸同学聊了聊，发现在申请大学方面，他同样给了我们很多惊喜与启发——如何在内卷浪潮下，坚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差异化赛道。这个春天，对于18岁的蔡晗啸来说，好像一场特别的庆典。朋友圈里，他用5所顶尖大学的Offer，给2023年美本申请季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听起来，这又是一个令人艳羡的爬藤成功的故事。然而，眼前这个戴黑框眼镜、成熟稳重的大男孩，却有那么点儿“反传统”。在这“史上最难申请季”，他既没考SAT、ACT，也没各种竞赛大奖的加持，只有四门AP成绩，却能从那些标化成绩近满分、各项活动“卷”得飞起的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斩获了包括哥伦比亚大学、达特茅斯学院、卡尔顿、里德、克莱蒙特·麦肯纳学院的5个顶尖offer。要知道，2023届申请学生中，SAT 1550+／ACT 35+／AP全5分的顶级标化一抓一大把。且“内卷”已下沉至腰部学校，Top30至Top50的录取直线下跌。过去纽约大学、南加大等很多学生心中的保底校，今年录取学生的标化中位数，已经卷到了1540……不过，最早让蔡晗啸出名的，还有另一个耀眼的标签——“上海团长”。去年上海疫情最严峻的时候，准备冲刺美本申请的蔡晗啸，一边上课、申请夏校，一边还为小区600多位居民团购上千斤蔬菜粮食，成为备受关注的“全上海最年轻团长”。这段经历在全网曝光后，人们对他的欣赏、好奇，甚至质疑，都如潮水般涌来。但面对争端的他，很少出面解释。之后的这一年里，他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直到最近美本放榜。外滩君很好奇，是因为蔡晗啸的这段特殊经历，打动了一众名校招生官吗？在这背后，还有哪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为此，外滩君和蔡晗啸畅聊了三个多小时，谈到了他的申请经历、他的自我探索以及国际化教育的种种经历，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远比”17岁团长”这一标签更为丰富、立体的男孩，以及他的“反内卷”之路。其实，说起蔡晗啸的申请过程，也是有点儿一波三折的，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申请结果。ED阶段，他申请的是阿姆赫斯特 (Amhest)。这个全美第2的文理学院，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小镇，被群山环绕，让他非常心动。蔡晗啸还特地去拜访过学校，在升学指导老师的引荐下，他和阿姆赫斯特的教授也有过交流，相谈甚欢。一圈参观下来，无论是校园环境、地理位置，还是教学理念，都让他非常满意，“感觉各方面都和我特别匹配，就是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出乎意料的是，ED放榜，他被这所心仪学校拒了，至今都还是Waitlist。为此，蔡晗啸失落了好一阵。RD放榜，一些压根没抱太大期望的学校，陆续抛来了橄榄枝。最出乎他意料的，是达特茅斯，这所高冷的藤校今年RD只给中国孩子发了极少的几份offer，蔡晗啸居然是其中之一 ，“其实完全可以不录我的，比我优秀、比我聪明的人太多了。”谈及爬藤这件事，蔡晗啸也完全后知后觉。“整个申请过程中，我都没想过要‘爬藤’，拿到Offer了才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爬藤成功’了？”这样的“凡尔赛”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不过和蔡晗啸聊起他的申请之路，的确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而且一次次跳出大家的传统预设。1.不过度拼标化成绩，而是把时间精力放在感兴趣的事情上 在一年卷过一年的美本申请中，蔡晗啸却显得很 “佛系”，因为时间冲突，他甚至没有去考SAT、ACT，也没拼命刷竞赛。那么，这个大男孩都在忙些什么呢？就像心甘情愿做了“团长”一样，他做事情一直都很“从心”——看自己是否喜欢。高中四年，这个大男孩的兴趣爱好不仅“攒了一堆”，而且都能做到极致。生活中的蔡晗啸，是一位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为了拍摄雪豹、朱雀等野生动物，他去过青海都兰县的昆仑山脉，差点坠崖，整个过程惊心动魄，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还因为在上海崇明岛首次拍摄到野生扬子鳄8k视频，成了“全网第一人”。高中时期，他因为读了季羡林的《留德十年》，突然对古老的梵语萌生了兴趣，幸运的是，学校还真有这方面资源。一位毕业于康奈尔大学的语言学博士老师，为他开设了一门梵语课。没想到，这位博学多才的老师，不仅会梵语，还是一位资深的摄影达人，酷爱观鸟和拍摄野生动物。就这样，蔡晗啸不仅学会了冷门的梵语，还义无反顾入了摄影的“坑”。在留学生找工作如此艰难的大环境下，他申请了哲学这一公认冷门、难就业的专业。他说自己一直很喜欢人文学科，尤其是哲学。为此，他还在校外扎扎实实学了一年的大学哲学课。在他看来，看似无用的哲学，其实是一门最底层的学科，“可文可理，可深可浅”。在以博雅教育著称的美国本科阶段，他希望自己可以在大学里充分尝试，拥抱各种可能，而不是把自己困在某一个热门专业里，学习某一项具体的技能。无心插柳柳成荫，正是这些偶然的、纯粹的爱好，让这个18岁少年的形象，区别于其他同龄人，变得丰富鲜活起来。后来在大学申请文书里，蔡晗啸写的正是梵语、野生动物摄影、学习哲学……这些极为个性化的体验。国际教育经验丰富的陈文国校长提醒，“一个孩子是出于申请的目的去做事情，还是出于内在的热情和追求，这种体验感，是截然不同的。”看来，蔡晗啸走出的反内卷第一步，就是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不功利，更不盲从。不内卷，并非意味着就此躺平。在认为值得做、感兴趣的学习活动上，蔡晗啸却全力以赴。比如，他心心念念的夏校。去年，蔡晗啸同时申请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夏校项目，一个是广为人知、每年在大陆只录取十几名学生的斯坦福线上人文夏校；另一个是国内鲜有人知、却更受美国学生欢迎的卡尔顿人文夏校。两个夏校课程同时进行，这听起来有点儿疯狂，对学生的时间和精力是巨大考验，也不利于“拿高分”……可蔡晗啸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眼里，夏校的意义，并不在于“名校敲门砖”，而是一次难得的沉浸式体验大学课堂的机会。亲历两个风格迥异的夏校，正好可以判断究竟什么样的学校适合自己。那段时间，蔡晗啸真的是忙到飞起。白天在卡尔顿上6-8个小时的讨论课，晚上火速切换到斯坦福的线上课程，继续学习2-3个小时，此外还要完成大量论文作业。为此，他每天只能睡4个小时，晚饭还要请别人帮忙带点吃的。同学不理解，干嘛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可在他看来，这不算什么。比起夏校体验，他奔赴夏校的过程，才叫一个惊心动魄。去年，上海疫情封控。蔡晗啸心急如焚，为了赶上参加夏校，他一等政策有所松动，就熬夜抢了一张去杭州的火车票；当时公共交通还未恢复，他又花2000块钱找了一辆黑车。哪知道，黑车拉错了车站，他又不得不拖着行李箱徒步4个多小时，从虹桥站一直走到上海站。后面，他又经历了一连串的坎坷，核酸过期、层层隔离，刚落地美国就感染了新冠……堪称现实版的“人在囧途”。回忆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蔡晗啸依然认为很值得。倒不是说夏校成绩给他在名校录取上起了多大的作用，而在于，这是一场对名校光环的祛魅之旅。就拿夏校体验来说，他发现，自己在卡尔顿的体验要明显优于斯坦福。前者虽然名气不高，却因为延续了文理学院的教学风格，有高密度的课堂讨论，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还有很多和教授一对一交流的机会，让他非常过瘾；而大名鼎鼎的斯坦福线上夏校，却让他感到很乏味。屏幕那一端的教授更倾向于讲课，少有讨论环节，清一色的学霸同学们为了得到高分，都争抢着发言机会，哪怕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观点输出。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的访校过程中，蔡晗啸非常看重一所大学的师生比、课堂讨论氛围、以及校园资源是否可以被充分利用等因素。具备这些优势的阿姆赫斯特、卡尔顿、里德等文理学院，包括他后来拿到offer的达特茅斯，都让他很心动。这个申请季，蔡晗啸拿到了好几所大学的面试，有哈佛、哥大、达特茅斯、西北等。名校青睐什么样的学生，其实通过蔡晗啸的面试细节，就能有所窥探。让蔡晗啸印象深刻的是，达特茅斯的面试官，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俄乌冲突会怎么发展？”“我一时间懵了，虽然自己很关注时事政治，但是对于俄乌冲突会怎么发展，岂是一个高中生可以妄加评论的？”冷静下来，蔡晗啸想到，招生官想看到的，一定不是具体的结论，是独立思考和分析的过程。于是，他答复面试官，在讨论这样的问题之前，自己会先分析俄罗斯、乌克兰两国内部，究竟有哪些利益团体，不同的利益团体又有怎样不同的政治诉求。如果能搞清楚这些利益团体的输赢走向，就能大致判断俄乌冲突的走向了……还有一场面试，也让蔡晗啸记忆犹新，招生官直接问他，“你能给我们学校带来什么？”这一题听上去有点严肃，却完全落在了蔡晗啸的“射程范围”，这方面他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我不确定能给学校带来什么，但是我很喜欢做一些从0到1的探索。”于是，蔡晗啸和面试官侃侃而谈，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在学校里，是如何从0到1，创办起模拟联合国社团，还发挥自己的所学，开设了一门国际关系相关的选修课，成了同学争抢的热门课程……这样的校园故事，听得面试官很入迷，频频点头。或许正是因为擅长独立思考、且始终挖掘自身独特性，让蔡晗啸在一帮同质化的申请者当中，脱颖而出。随着申请季的落幕，蔡晗啸也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样一条感慨，他说，“四年，学校毫无保留地培养我，我也把青春所有的热情注入在课植园边的那片热土。”在他看来，自己“反内卷”的底气，离不开母校——上海宏润博源国际学校。“如果没有开放、包容的环境，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这里，他度过了四年无悔的青春。论名气背景，宏润博源并不突出，招收生源也非精挑细选。不过，创校校长陈文国，是前上海中学国际部创办元老，一位国际教育标杆人物，他坚持要打造一个小而美的学习共同体（全校师生还不到200人）。这样一所初创学校，是怎么做到让学生“低进高出”，一跃成为今年申请季中的“黑马”的？令外滩君印象深刻的是，关于蔡晗啸的择校过程，这里还有个小插曲。2020年，蔡晗啸来访校时，学校还没有毕业生。“不像别的学校是面试学生，蔡晗啸更像是来面试校长的”，陈文国校长笑着告诉外滩君。当时，蔡晗啸将上海一众口碑不错的国际学校都探了个遍，在宏润博源，他像个“面试官”一样问校长——“你们学校有什么特别的？”蔡晗啸说，最终打动他的，是校领导们的真诚和坦率——“我们没什么特别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支持学生，给学生资源和机会。你不是喜欢辩论吗？我们还没有辩论社，但可以给你开，还可以提供资金支持，可以给你配老师。如果你们要出去比赛，就给你们配大巴。”“这不就是我一直想找的学校吗？”于是他像一粒生机勃勃的种子，在这片土壤上，肆意生长。为了支持学生的个性化成长，学校的确像当初承诺的那样，不遗余力，且足够包容，让学生尽情折腾。四年里，蔡晗啸在这里遇到引领自己入门的摄影老师，还学了一门冷门到很多语言类大学都没法开设的梵语课程；爱好模联的他，从无到有创办社团，开“学生开选修课”的先河；设立了学生议事平台“北辰论坛”，对校园食堂、健身房、乃至上课铃声，进行了一番大改造；9年级时，蔡晗啸忽然对敦煌文化产生了兴趣。他想组织感兴趣的同学，一起前往敦煌研学。学校也没有反对，而是特地派了两位老师跟随，保证安全……而在更为具体的升学指导上，蔡晗啸发现，一所“小而美”高中，居然也有无法比拟的独特优势。比如，当遇到具体的升学问题，他可以随时在升学群里，咨询学校的外方校长Christopher、升学主管、以及自己的校外中介老师。这样一来，涉及申请的各方人士，遇到问题高效沟通，校内外形成合力。因为学校规模小，每一位面临申请的学生，都有这样的专属升学群。学校外方校长Christopher、这位经验和人脉丰富的资深国际教育专家，直接担任学生的升学指导老师，提供一对一的辅导。也正是因为Chris校长对学生有充分的了解，因此他给蔡晗啸写了一封非常有含金量的推荐信。至于陈文国校长，蔡晗啸觉得他更像是一位亲切的长辈，待自己如亲人一般，和每位学生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正如陈文国校长所说，好的教育生态，一定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百花齐放。“我们不会盯着学生升名校，而是应该创设一个好的环境，让学生尽情发挥他们的潜力。我相信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个体，都能走出一条差异化的发展道路。”有了这样的“教育基因”，宏润博源能成为黑马学校，“纯制造”培养出蔡晗啸这样的“反内卷学生”，也就不足为奇了。对于蔡晗啸来说，拿到offer，远远不是终点。怎么走好未来的路，要远比拿到名校入场券更为重要。蔡晗啸说，自己准备在4月下旬，去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实地探访。哥大给他发放的是联合培养offer，后两年需要在这里学习，最终拿到两所大学的学位。他想借机感受一下以色列的教育。不过，无论选择哪一所大学，蔡晗啸都做了一个决定——推迟去美国读书，申请Gap一年，尝试创业。这一年里，他打算做教育培训，目前已经启动。外滩君很讶异，这不太像一个头顶光环的名校学子会首选的发展路径。一直以来，我们听到了太多藤校毕业生，进投行、咨询、金融公司，就职全球500强，或者融资开设一些高大上的创业项目。可对这样一条大家眼里光鲜、亮丽的精英路线，蔡晗啸并不感兴趣。“我不想被任何外在期待所束缚，哪怕到了大学里，我还是会聚焦真正的问题，做自己想做的事。”在他看来，Gap一年创业，不仅可以赚学费，实现自力更生，还能最大程度地拥抱社会。就像17岁做“团长”一样，他特别享受在真实的社会里淬炼自己。首先，自己一直以来都对科技比较敏锐，是最早使用ChatGPT的一波人。他想尝试将AI技术引入教育行业，看能否给教育带来一些变革，提高教与学的成效；他还打算将人工智能与哲学相结合，从哲学的角度，去思考AI的伦理边界。其次，他看到了教育资源的不平衡。有太多学生，因为接触不到好的教师和学习资源，苦苦挣扎。他甚至看到有学生已经在补习上花了巨资，到头来仍收效甚微。“如何将一线城市的优质资源，带给四五线城市有需要的家庭？”这正是蔡晗啸未来打算去做的事情。最后，是他内心一直以来对教育的向往。蔡晗啸坦言，自己从小其实是一个“垫底差生”，他感受过因为成绩不好，在班级里被排挤，自尊和颜面扫地的日子。只不过，他从低谷中爬上来了，成了教育的受益者。采访结束，外滩君发现，蔡晗啸的故事也许很难复制，但是这个大男孩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越了解他的成长和申请经历，我们就越会发现，他的每一次选择和尝试，看似“剑走偏锋”，其实内核都是在勇敢地做自己。这份勇敢和自我认知，也在无形中塑造了他的独特性，最终走出了一条差异化的竞争道路。而这种独特性、差异化，不正是打破内卷魔咒最好办法吗？也许，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内卷不可怕，可怕的是，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更没有机会做自己。这才是教育要引以思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