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情况,要勇于说“不”
一个高赞回答是:学医之前,以为只有癌症和艾滋病不能治,入门后才发现世上大多数病,人类都治不了。
不消说近期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病毒 ,即便是17年前的SARS,人类至今依然没有研发出特效药。
真相便是,我们对病毒的了解相当有限,因为病毒难以观察。
“你必须先看清楚它,了解它表面有多少刺突蛋白,密度如何,分布情况如何,感染机制和发病原理如何,你才能够找到遏制病毒的路径。”王宏伟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观察病毒最有效的方式之一的冷冻电镜技术,会如此受学界追捧。
但在二十年前,王宏伟刚刚着手研究的时候,这还是一个全国不超过5个课题组的冷门方向。
从一项被诟病效率低下、技术稚嫩的技术,到今天中国建成世界上最大冷冻电镜的设施,成为我们观察病毒的“眼睛”,这条路注定不简单。
看看王宏伟在信中会聊些什么。
冷冻电镜
全称冷冻电子显微镜(Cryoelectron Microscopy),简单理解为用电子显微镜去观察冷冻固定的样本,得出清晰三维结构。可实现直接观察液体、半液体及对电子束敏感的样品,如生物、高分子材料等。
“新冠病毒在空气中是团聚在一起的,还是一个个分离的方式?”
“新冠病毒感染肺部细胞后,多久才进入血液激活免疫系统?”
“新冠病毒的囊膜,是不是比流感病毒囊膜更结实?”
王宏伟一行人坚决不同意,打算反抗到底,希望联合其他乘客,表示“你要涨价我们就下车”。
01
Q:你怎么看待“当前临床医学和科研分得太远”这样的观点?
A:做科研的时候,我们更多地是希望了解生命现象背后的规律,不全是按照临床的需求为引导,但临床上很多病理现象,确实是科学研究所希望了解的。
给临床病例进行分析,摸清现象背后的科学规律,是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我国的临床医生目前的情况是主要忙于临床诊断,日常单单是给病人看病、提出治疗方案,就已经非常辛苦,缺少更多的精力来从事深入的临床科学研究。
我也希望未来,国家能够培养出一批能在临床研究当中发现科学问题、并展开深入研究的“医师科学家”。
02
Q:去年你是怎么起意要去申报“科学探索奖”?
A:其实去年我是提名了其他人,但后来发现我也被其他专家提名了。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对拿到科学探索奖抱有期望,因为我所研究的方向并不是很主流的东西。虽然冷冻电镜领域今天很火,但如果用论文为评判标准的话,我无论是在论文发表的数目还是论文发表杂志的影响因子上面都没有优势。
所以我觉得这个奖项还是有unique(特别)的地方,评委会鼓励你的原创性、独特性和系统性,而不是非得去追着热点研究。
这也给了我的学生和周围的年轻人很重要的影响,也是对我们做科研方式的认可。我感觉他们比以往更愿意去做一些有风险但更原创性的题目了。
03
Q:我们的科学评价体系是否也已成熟到了一个拐点?发达国家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A:我没有搞过科学史的研究,不好评价。但我倒觉得其实一些发达国家,比二三十年前更功利了。整体科研经费的缩减,让科学家更短视,因为他要尽快拿出能够满足Funding Agency(科研基金机构)要求的研究成果,同样也要拼论文,拼发在哪里。
我国也曾在很长时间追求过这些东西,这并不完全是错的。因为在那个历史阶段,要想向国际先进水平去看齐,尽快把自身科研水平提上来,这是一套相对公平有效的标准。
现在我国要求破除“唯论文”现象了,我觉得很好。期望评判标准能够更加接近科研的本质,符合科学本身的规律。
04
Q:能否回忆一下去年参加“科学探索奖”终审的印象?
A:当时我刚进入房间,评委就问我:“确定是要申请青年科学探索奖的吗?”
这当然是玩笑。但其实这对我而言也是个很有意思的科学问题——为什么人的外表和人的自然年龄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记得有评委问我,我从事冷冻电镜技术研究的方向,国际上至少有3到4个组在跟进,我的优势在哪里?
我回答是这很正常,大家各自都在用不同的思路去做,这本来也是科学研究应有的状态,科学研究不是一个人、一个团队单枪匹马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的,不管最后是谁做出来,我们都把这个领域向前推进了一步。
05
Q:比起科学家的身份,担任院长对你而言的挑战是什么?
A:最大的挑战其实是如何创造好的环境,让科学家能大胆地开展自由探索和深入的学术研究,让学生们能够在学习和训练过程中明白好的科学研究是什么样,以及怎样去做到。
这里涉及到很多事情:如何引进最好的科学家?如何招收到最好的学生?怎么设计课程?怎么培养学生?以及如何保障科研经费和师生的待遇等等。我们要有稳妥的支持,才能让人安心去从事科学研究和培养学生。
人首先都会考虑生活问题,如果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住房、孩子上学、职称评审的问题,他可能就会分心去思考要不要迎合做些短平快的事情。
06
Q:冷冻电镜的技术会存在“摩尔定律”一样的迭代进程吗?会给我们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A:日本有个科学家曾对人类目前结构的蛋白质数据库做过统计,冷冻电镜在过去的五年中,它的增长明显已经比X射线解析的数据要快,预计在2025年的时候会超过X射线的解析总量。
要知道X射线解析高分辨结构已经是一项从1960年代开始的技术,而冷冻电镜也就是10年前才开始用于高分辨结构解析。
这会带来什么影响呢?它将帮助我们更方便地了解生物分子在细胞里的原始状态,弄清楚生命的规律,更好地指导新药的研发。通过冷冻电镜提供的分子结构,如今不少药厂在研究让计算机筛选靶向药物。过去我们开发新型药物,需要做成千上万次人工筛选,前者效率要高得多了。
07
Q:你会给自己设置一个终极的挑战吗?
A:如果说做成一件事能让我可以“幸福地闭上我的双眼”,我希望是有一天我们能够看到所有细胞里活着的生物分子超清画面,理解它的生老病死,我觉得这会给我们理解生命的规律起到极大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继续在冷冻电镜领域继续研究,我觉得它还有很大的潜力。
注:现有技术所限,我们只能在冷冻情况下观察生命体分子。
08
Q:我们会因此而掌握永生的途径吗?
A:我不知道,那都是outcome(结果)。我的目标是希望能够看清这些生命体分子。
“科学探索奖”是面向基础科学和前沿技术领域,支持在中国内地及港澳地区全职工作的、45周岁及以下青年科技工作者的一个公益性奖项。由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腾讯基金会发起人马化腾,与北京大学教授饶毅,携手杨振宁、毛淑德、何华武、邬贺铨、李培根、陈十一、张益唐、施一公、高文、谢克昌、程泰宁、谢晓亮、潘建伟等知名科学家共同发起,启动资金由腾讯基金会资助。
目前2020年度申报工作已经启动,有意申报者可登陆“科学探索奖”官方网站
https://www.xplorerprize.org/ 进行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