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旋 | 一把小提琴让我想起了好友冼鼎昌院士
2018年6月21日,星期四
陌上美国
今年三月,我去迪拜Dubai访问。这次去主要是为了参加我女儿心怡在迪拜举办的[世界医生交响乐团World Doctors Orchestra]演奏会。去之前,心怡紧锣密鼓地不断在练习她的小提琴曲子。
旁观她练琴的时候,我看着她的小提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她那把小提琴的来历,随之想起了已经在2013年去世的好友,冼鼎昌院士。
这个故事要从1978年讲起。当时我虽然只是一个助理物理教授,但是很有幸地得到了去量子力学开创之地——哥本哈根大学的波尔所Niels Bohr Institute做一年的访问教授的机会。
这个机会令我非常兴奋,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波尔所当时是全球理论核物理研究的中心,无论是来自西方,还是来自当时被称为“铁幕”的国家的全球核物理学家,都会到这个研究所来做短期或者长期的访问。沉浸在这样的一个氛围里,我非常期待能够大大开阔我的学术视野。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去的时候,中国的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波尔所接待我的人,知道我是华裔,所以特地告诉我他们将会接待第一批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科学家。因此我去之前对于将要认识这批科学家充满了期待。
果然,到了之后我很快就见到了这一批非常优秀的中国科学家。其中有吉林大学的吴成礼教授、清华大学的徐湛教授、原子能研究所的陈永寿教授与姜承烈教授、兰州近代物理所的靳根明教授、复旦大学的杨福家教授及高能物理所的冼鼎昌教授。在之后的几十年,这一批中国科学家互相之间成为了挚友,也成为了合作者。
我对冼鼎昌真的是有一见如故之感。无论是在基本粒子物理学领域,还是在同步辐射研究领域,冼鼎昌在科学界的成就都是国际知名的,不需要我在这里赘述。
除了对物理学有共同的研究兴趣之外,我们成为挚友还有很多原因。首先我们两个都是广东人,能够用广东白话交谈真是格外亲切。其次他念的中学——广州培正中学,这个中学在香港也有,是我太太的哥哥、弟弟与妹妹读过的中学。我在新加坡念的养正小学也是由广州岭南中学的老师到新加坡来创办的。更重要的是冼鼎昌对音乐特别感兴趣。我一直在猜想他跟冼星海是不是有亲戚关系。碰巧我母亲也是教钢琴的,也算志趣相投。
住在哥本哈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众所周知,丹麦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税收非常的高,据说是60%。但是也因为高税收,许多社会服务业是免费的,其中包括音乐会。丹麦几乎所有的音乐会都是免费的,所以冼鼎昌和我以及我太太一有机会就去欣赏芭蕾舞或者交响乐团的表演!
因为当时没有电子邮件,我们离开丹麦以后,冼鼎昌和我只能以书信保持密切的联系。每次到北京我们两个人都会想尽办法见个面。
我记得我们分开两年之后,我的女儿开始学习小提琴。有一回我在信中与冼鼎昌提起了这件事,没想到他立刻回信说他认识中国最有名的小提琴制作家,问我有没有兴趣在中国买一把小提琴给我的女儿。刚好那时候我的岳母告诉我,中国政府针对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对他们家庭所造成的伤害有一些赔偿措施,就决定直接请冼鼎昌帮忙买一把小提琴。
就这样我们买了一把非常好的小提琴。几十年后的今天我女儿还是在用这把小提琴,这一次在迪拜的演奏用的也是它。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向冼鼎昌报告,我的女儿虽然没有成为职业的小提琴家,但是成为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业余小提琴演奏者。
看着这把小提琴,我和冼鼎昌的过往历历在目。虽然现在斯人已逝,但是我会一直怀念这位老友。
备注:从左起,第一位是来自MIT的博士后Henry Tang,中文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他旁边就是我,我的旁边是吴成礼教授,他的旁边是一位医学研究员,然后是陈永寿教授、徐湛教授、及冼鼎昌教授。
作者简介:
冯达旋教授:核子与核天文物理、量子光学与数学物理领域的专家,在美国和台湾多间大学及企业服务超过30年,曾出任M. Russell Wehr讲座物理教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理论物理组主任、美国德州大学达拉斯分校研究副校长兼任物理系教授、美国五百强企业SAIC任副总裁、台湾清华大学与成功大学资深副校长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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