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岛远离尘世的地方
星期三
陌上美国
加比奥拉岛(Gabriola Island)离我们又近又远——地图上看它是温哥华岛海湾群岛与发现群岛(Gulf & Discovery Islands)那大大小小二十多片“碎片”中的一片,它就在温哥华岛(Vancouver Island)纳奈莫市(Nanaimo)对面,但要到达那里要倒两次船:不管从温哥华哪里上船,都要先到Nanaimo,然后再劳驾请移步5公里外的另一码头去往加比奥拉岛。
去加比奥拉岛之前做了点功课,什么“小岛14公里长,4公里宽,两条主要公路North Road与South Road贯穿全岛,没有一个红绿灯”啦,什么“人口4000,但居民中艺术家比例之高加拿大排名第六”啦,什么“岛上有只有一间小学没有中学,所有中学生要坐船去纳奈莫上学”啦,让我有种预感,那正是我们想去躲清静的地方,一个“不发达”但可能有意外惊喜的地方。
热情又“寂寞”的岛民
下了船,首先直奔岛上最热闹的地方:超市。除了买了些未来两天的吃的喝的以外,还和超市里边遇见的一个本地人聊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岛上民风淳朴,还是因为岛上生活过于“寂寞”,这位叫Gary的大叔一开口根本停不下来。
我从他那“巴啦巴啦”的一连串言语中,得到了以下和岛上居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几个数字:岛上没有市政府,有一个社区管理中心、三名警察、四家餐馆和两个酒吧,还有一个小诊所和一部救护车,另外还有一辆出租车。一辆!?对,我没听错,一辆。
没有医院?
医院就必须渡海或乘直升机去纳奈莫。
就好像已经觉察出我的惊讶,Gary马上补充说,“但我们这有一家完备的宠物医院喔。”
另外他还告诉我,我来得还不是“最佳季节”——加比奥拉岛的海滩可挖到蚝,是温哥华岛周边少数几个在海岸边蚝挖出来即可食用的海滩之一,而许多其他海滩都要离开岸边有好一段距离的蚝才能吃。
Gary说,每年的月份发音中带有er的音的月份可以挖到蚝,如September,October等。显然,我来早了。
“我刚下船,就已经喜欢这儿了!就这么定了——等到有er的月份,我会带着铲子、钢椎、柠檬、蒜、海盐、BBQ炉子和大大的胃口,回来这里!”
我们为什么旅行?
加比奥拉岛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海边砂岩石廊(Malaspina Galleries),网上甚至有人说,这个岛除了这个以外,别无其他可看:海水长年累月的侵蚀,在海岸的砂岩上形成了长长的奇特的纹路,砂岩有几百米之长,在落潮时分走在这被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而成的“雕塑”当中,恍如走在未来世界的火星。
我和朋友两人沿着布满被太阳晒干了的海带的砂岩海岸不停地走。我们是否太过贪婪?几个小时流连于海岸线,对于眼前的风景一而再再而三的凝视——只有海、天、鸟、沙、树、岩、远山和薄雾,远处的白色轮渡推开了平静的海面,温柔的细浪带着它特有的气息一波一波朝我们涌来……从来没有在烈日当头的白天体验过如此的静谧!
坐在无人的海边岩石上,能够感觉到脑袋里想法、胸腔中的呼喊似要喷薄而出,只需一个“开关”,打开它,便开启了回忆和想象。
旅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猜想,大概就是出去,离开自己的舒服地带,新的风景迫使自己改变对世界的固有想法,看到别人的生活从而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这就是城市人所寻找的所谓“治愈”吧。
一连串的小惊喜
我们在岛的最西北角的灯塔(Orlebar Point)附近邂逅了这间世界上最小的画廊,比豪宅里的一间厕所还小。画廊里面有一副摄影作品,拍的正是我们刚刚走过的风景——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光线,就连树尖也仿佛还在摇曳,摄影家本人正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说,“你没见这张里面有海豹和海豚呢。我拍到了……”
其他的小惊喜还有:岛上的Surf Lodge(一座度假旅馆)有一间附属餐厅兼酒吧,端出的菜相当有品,我给打80分!联想到岛上所有物资均要从纳奈莫运进,价钱可以说是特别公道了,再加5分。
另外,我们有幸在离开那天坐到了岛上唯一那辆出租车。我到现在仍然不相信这个事!一个常住人口四千人,到了夏季可能变成1万人的地方,只有一辆出租车?!难怪网上很多人都说,千万别在加比奥拉岛叫“噩梦般”的出租车!
“真的。就一辆。”司机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他说,他这辆出租车一般的用途都是晚上把喝酒喝多了的人送回家。
听了这话我心里想,不然我们再住几晚?晚上的酒吧里有音乐会,可能还有未知的惊喜。但是,没房了。就连我们住的那150尺的微房也预定满了,到8月底,整个夏天All booked(全订满)!
附录
全岛最便宜的住处人均50元
据说加比奥拉岛的居民中,有超过200位作家、画家、雕塑家、陶艺家、演员、音乐人、舞蹈人……果然,我们的房主 Anne Harvard,是一位画家。我趁她不在家偷偷钻进离她所住的“主楼”(一座在高大密林间的约1000尺木屋而已)5米开外她的小画室,看到了她未完成的一些小幅水彩、油画和布艺粘贴作品。Anne用来出租的“别院”(一间原本可能是工具间,或者是工具间改造的地面面积只有150尺的微房),离“主楼”10米开外。
我和朋友一人睡沙发床,另一人睡loft bed。因为我是早睡早起鸟,而她是晚睡早起鸟,所以我比较幸运睡在了那张loft king size bed上!床单泛起洗衣剂清香,被子又厚又柔软。一位曾住在这里的地质学家在网上留言说,他和他的工作搭档两个人,就在这微房里生活过3个月!
一觉醒来,一扭头可以看到天窗外的树梢上的阳光正在一点一点往下降,隐约可以听到从树枝间不同的两只鸟的啾啾声,好像在用两种不同的语言费力地交谈。
我犹豫再三还是带上的两样东西都派上用场:我自带了咖啡和滤纸。果然,房东老太太提供的咖啡由于装在一个塑料食品盒里,似有蒜味;卫生间和洗澡间在“主楼”,24小时随时用,但天黑后树林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10米的路程也一定需要个手电筒。
微房虽只有150尺,却有一个300多尺的大露台,提供舒服的躺椅,工作、吃饭用的长条桌和长凳。有WIFI、电热水壶、电炉和做简单餐食的锅碗瓢盆、刀叉盘碗。我们“躲清静”的一天天就是这样慢慢地度过:下午两点之前在露台上,守着咖啡,各自打开电脑工作;整个下午到晚上不是待在“外边”,就是去到“另一外边”的路上。
想到如此这般世界边缘的感觉才只要倒两次船、只花半天时间就能到达,不禁觉得万分庆幸。
文、摄影:盛滔滔
作者简介:一位生活和工作在加拿大温哥华和中国北京的文艺记者、纪录电影拍摄者、影评人。曾在北京电视台、国家级英文媒体、《明报加拿大》工作,并参与多部电影电视片的翻译、剧本审阅和编辑工作,也曾带领小型摄制组拍摄采访戛纳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等世界5大国际电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