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的故事——34年前就预示到今天趋势的书
星期三
陌上美国
转载自【屋子里的树】
如果你还没有看过《使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那么你应该读一读这本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的小说，她笔下的反乌托邦足以跟《1984》相提并论。
如果你没有时间读小说，那么可以看一看由这本小说改变的同名美剧，这部剧的热播使得身穿红衣、头戴白帽的「使女们」，在过去两年来多次出现在美国立法机关外的抗议场合。
如果你还是没有时间，那么你可以读一读加拿大艺术家蕾妮·诺尔特（Renee Nault）花了两年时间创作的同名故事绘本，书中那些令人绝望的场景，不幸地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渗透进我们的现实。所以，如果你没有读过这个绘本，那么请务必看完这篇推送，我们把绘本的精彩之笔送给你。
这是作者在笔者买的书上亲手绘制的使女——专司生育功能的女性。使女穿着红色，那是血的颜色；头上遮挡着白色的蒙头，是为了不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也不允许别人轻易看到她的脸。
这个子宫是国家资源
小说描述在不久的未来，美国因为战乱及其他灾祸而瓦解，大权在握的基督教政教合一取而代之，多数女性地位低落沦为杂役，少数仍具备生育能力的则被选为「使女」，成为权贵的生产工具。
使女们集中在一起，受到军事化的管理。
她们作息严格约束、不得随意外出，
一切为了适时地怀孕和生产。
她们的存在，和生蛋的母鸡并没多少不同。
这部小说探讨了在男权社会里，
女性所受到的压抑、剥削、控制和分化，
以及她们寻求自由和独立的各种手段。
使女们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她们只是「国家资源」。
每一个新来的女子，
都被剥夺了原先的身份和自由，
穿上实质为囚服的红色罩袍。
生育是受到最严格控制的，
帮助女性堕胎的医生们被杀死，
吊在使女们必经的城墙那里，以示警戒。
看如今，美国保守派正在各州推行「心跳法案」，
以十年牢狱恐吓寻求堕胎的女性，
以杀人罪恐吓帮助女性堕胎的医生。
使女其实就是行走的子宫，
为不能生育的贵妇提供代孕功能，
在客户的眼里她根本不是人，
连奴仆的地位都不如。
贵妇购买她的服务生孩子，
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婚姻，看住自己的丈夫。
这不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这是两个女人的悲哀。
被剥夺的生育和身体
使女像受刑的牲口一样完成交配功能，
然后被嫉恨的贵妇轰出家门。
接下来的日子，
就是在集中营里完成十月怀胎。
将要生产的使女经历着痛苦，
其他的使女围着她齐声喊着——
呼吸，呼吸；
坚持，坚持；
使劲，使劲。
这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仪式。
然而不属于她。
在隔壁的屋子里，
贵妇也躺在地上装作临盆，
她的朋友们在身边陪护，
抚着她额头，
轻轻摸着她平坦的小腹。
使女忍着宫缩的剧痛，
被扶上一个特质的双人产椅。
贵妇荣光焕发地进来，坐在上面。
一个女人的卑贱和牺牲，
成就着另一个女人的荣耀。
蓝色的坐享其成的权贵，
绿色的服务于权贵的女仆，
红色的使女，
白色的生产者，
褐色的教士卫兵维持下层次分明。
而她们都是女人。
婴儿出生的第一个拥抱，不属于子宫。
婴儿命名和关于天使的赞美，不属于子宫。
在完成了伟大使命之后，
使女被弃置一旁。
女性受害者的原罪
圣经的「原罪」故事里，
说夏娃受到蛇的诱惑，
违背了上帝禁令偷吃了伊甸园里的禁果，
为此她要承受生产之苦。
然而在现实世界，
越是男权文化色彩浓重的地方，
针对女性的「受害者有罪论」越是严重。
女性被侵害，
被指责的首先是她自己。
——为什么上帝让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为了给她一个教训！
——是谁的错让自己怀孕并想方设法堕胎？
——我自己，我自己。
很好。
身体成为女性的诅咒，
成为原罪的化身。
身体是诱惑，
身体是器皿，
身体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身体是发泄欲望的消费品。
身体是谁的呢？
对自由和独立的抗争
使女们一旦想要逃走，
被抓住的下场就是把脚打烂，
再犯的结果就轮到双手，
反正对于生育功能来讲也用不着。
女性在男人特许的逍遥之地寻得自由，
这里没有宗教伪善的面具，
但依然是男权主宰之下的特区。
女性凭借身体体验到一些主控权，
貌似让男人伏倒于石榴裙下，
然而这自由仍然是被恩准的。
寻求真正的爱情
寻求真正的身体主宰，
寻求性的自由，
换来的是——
死。
她们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
是不贞，是不伦。
但是实际上不贞不伦的，
正是在逍遥之地出入的男人们。
她们犯的罪，是「独立自主」。
她们被用来警戒其他的使女，
好让她们在恐惧里，
彻底地放弃精神的独立。
其实，千百年来男权社会所做的一切，
正是如此。
这本绘本最重要的不是情节多么曲折，而是氛围的刻画，以及对于男权社会种种厌女症的揭露。这些女性人设，其实反映了女性在男权文化同时拥有的各种角色：作为妻子，作为女儿，作为情人，作为劳作服务者，作为传宗接代者。不符合这些角色的被称为「不够女人」，比如不婚者、女同性恋、女权主义者和寡妇。
自从该小说1985年出版，就屡屡获奖。作者玛格丽特说，它并不是科幻小说，而是对美国各种社会、政治和宗教趋势的讽刺，所有场景实际上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这在今天仍然具有明显的现实意义。该小说的续集《约书（The Testaments）》将于今年出版，让我们对这本续集的绿色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