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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自由派的战神“雅典娜”走完一生

琥珀风筝 陌上美国 202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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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美国自由派大法官领军人物,露丝·巴德·金斯堡(Ruth Bader Ginsburg)走完了自己87年的人生,给魔性的2020年再添一笔悬疑。她的离去,恐引发美国政坛的地震。


金斯堡的一生,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就是在女性权利上的开拓性突破。没有她,就没有美国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社会进步。


一个人为高于自身所处时代的理念斗争,这种奋勇向前如果发生在战场,需要的是粉身碎骨的勇气;而发生在法理界,考验的则是超凡的智慧和刚柔并济的推动能力。 


金斯堡与保守派大法官安东尼·斯卡利亚(Antonin Scalia)私交上的亲密友谊,也是美国最高法院的一段佳话传奇。


来自People


斯卡利亚在生命快要结束前,向金斯堡送了24朵玫瑰花,作为生日礼物。


当时在场的斯卡利亚的一位助手开玩笑说,“那所有这些玫瑰对您有什么好处呢?请列举任何一个让您获得了金斯堡大法官的投票,以5:4结果险胜,具有重要意义的高院判例吧。”


斯卡利亚微微一笑,回答说,有些事情“比投票更重要”。


而金斯堡在斯卡利亚去世后给他的悼词中写到:“我们是最好的伙伴。”她继续写,“当我为高院写判词并收到斯卡利亚的异议时,经他补充修改后,最终发表的意见总要比我的最初版本改进很多。斯卡利亚弥补了所有不足,添加了我需要的意见,以加强多数派的观点。”


这是棋逢对手的一种惺惺相惜,也是“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的演绎升级。友情,艺术地将两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人,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经历,在今天派系斗争紧张的美国,让人怀念。


昨天,金斯堡的去世,引发了自发去美国高院外纪念她的人潮,众人聚集一起大合唱,寄托怀念和哀思。



金斯堡去世消息发布时间,美国总统川普在搞竞选拉力,他还是被采访他的记者就此事提问时,才意外地获悉金斯堡去世的消息。川普这次的反应算得上得体,对金斯堡的称赞也像是发自内心。


在那一刻,我们恍惚又看到了曾经两党还没有剑拔弩张的美国政坛的过去。



不过,这只是一场马上紧锣密鼓打响的新法官任命之争前的片刻宁静......


纪念金斯堡的文章已经很多了,这里奉上一个华裔大法官刘弘威跟金斯堡2年前的对话,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伟大女性一生中的经典战例,她的机智和人性闪光在对话中一览无余。


刘弘威对话金斯堡

 刘宏威(Goodwin Liu)

刘弘威(GOODWIN LIU)曾是加州伯克利法学院副主任。2009年,不到四十岁的他被提名为第九巡回上诉法院的联邦法官。上诉法院是培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摇篮。后来,他又被当时的加州州长布朗提名成为加州最高法院大法官。

2018年亚太美国律师联合会成立30周年纪念上,大会的压轴戏是由刘弘威采访最高法院大法官金斯堡女士。


刘弘威先是以轻松的话题开场,谈笑间,刘法官对金太的语气忽然转为严肃:“我要问您一个问题,您要认真回忆,如实回答”(On the record, based on your best recollection)。大家一听楞了,这不是在听证会上对证人的诘问方式吗?

 

原来问题是这样的:“在九大法官里,谁做俯卧撑能超过您”?(笑)。

 
金斯堡:有两个人,一个是戈萨奇,他每天从马里兰的家骑车来高法上班。还有一个是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他健身也很厉害。

刘弘威:您在高中结识了您的丈夫马丁。两个职业法律人的结合。两个小孩。当年(对职业女性)有什么样社会压力?
 
金斯堡:那是远古的年代了。在康奈尔大学,男女比例是4比1。我常说,这对女生来说是最理想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女孩子要是还找不到男朋友,那她就真没戏了。哈佛法学院500人的年级,每9个男生才有一个女生,他们从1950才开始招收女生。
 
就我个人而言,我在法学院成功的秘诀就是我的儿子詹姆斯。我学习非常努力,四点回家时间就是儿子的了。跟他做游戏,直到孩子困了然后再读书。读书管家带孩子,每一项都是工作,每一项工作都是另一个工作的休息。
 
读书一点都不难,难的是找工作。
 
我本来面试好了一个事务所的暑期工作,但还是没拿到OFFER。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招了一个非裔女生,他们就不需要再多一个女生了。我又去找法官助手的位置,我成绩顶尖,打扮得极其职业庄重去面试,但是找不到法官愿意接受。最终还是有贵人相助,我在哥伦比亚的老师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位愿意接受我的法官。他可能给全国每一个上诉法院法官和地区联邦法官都打过电话了。甚至做出了威胁:你要是不要她,以后你就休想再要我给你推荐哥伦比亚的学生!
 
于是,我就这样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旦有了工作,一般来说,女人至少也是干得和男人一样好。对我来说,第一份工是最难找的,因为我有三个不利因素。第一,我是犹太人,大事务所那时刚刚对犹太人敞开大门。第二是性别,大部分事务所是不招妇女的,那时,反就业歧视法还没有通过,歧视是合法的。第三,我的女儿是最大障碍。雇主也许对女人偶尔高抬贵手,但是对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别想。
 
刘弘威:时代在变,在向好的方面变。您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案中,写下裁决书,判定要求该院改变拒收女生的政策。20年过去了,您首次访问了这家军事学院,这个案例,和我们所关心多元化,特别是在司法领域的多元化问题栖息相关,您能不能谈一谈。

金斯堡: 现在弗吉尼亚军校的女生让她们的母校感到自豪,她们很多都成了工程师。在我的年代,康奈尔只有一个女生,弗吉尼亚军校才十几个女生。招收女生对学校帮助很大,扩大了生源和教工的选择。

当然,最开始的抵触很大。校方说,好吧我们可以收女生,但是她们会被像男人一样对待,比如,都必须剃头。当然,现在的规定人性化很多,女生不必剃头了。但是除此之外,校长向我保证,男女生待遇一样。

这时我看到了傍边女学员的耳环,就想将校长一军,我问他:你们允许男生带耳环吗?校长面露尴尬,半天才说,呃,在校园不行。

刘弘威:废除弗吉尼亚军校拒收女生校规,这个案例,有七票赞成,其中还有以保守著称的首席大法官恩奎斯特。他可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
 
金斯堡: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AS LONG AS ONE LIVES, ONE CAN LEARN)。

70年代,当恩奎斯特刚进最高法院时,我肯定他是反对我所有的左派进步主义主张的。但是他并非一成不变。你知道我们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米兰达案例 (注:这个案例规定警察在对疑犯实施逮捕时,必须向他宣布他的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恩奎斯特对这个规定持强烈反对态度。但是,当我们最高法院有机会推翻米兰达规则的时候,他却说算了吧。米兰达已经成为美国社会文化习俗的一部分,也没有有力证据显示警察执法受到了影响。
 
还有,高院关于因病停薪留职法案的判决,我把判决书拿回家给老公看,他说,哇,这么左,肯定是你写的吧。其实,是出自右派恩奎斯特的手笔,所以,人活着,就不会一成不变。

弗吉尼亚军校案,斯嘉丽亚大法官是唯一的反对派,他预言我们的判决会让军校走上末路,他的预言是错的。
 
刘弘威:现在回顾您这些年了不起的成就,您感到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金斯堡:下意识的偏见,是最大的障碍。比如,交响乐。以前乐团是没有女人的。音乐评论家以前以为他们能够听出男女乐手演奏的差异。后来有人说,那么好,我们在试听的时候,拉上帘子,看不到演奏者的脸。然后评委听音断男女,错的是一塌糊涂。后来专家们反思,他们意识到,的确,自己在看到一个女人拉琴,就有一种比较低的预期值。

当然,在实际生活中,你没法把一切都拉上帘子。1978年,AT&T的女员工起诉公司在晋升方面歧视女性。研究发现,在晋升的一系列考评步骤中,女性的表现和男人一样好。唯独到了最后一步,由面试者给出的个人综合评分,女性的分数就大大下降。

这是因为,当以为白人男性为主的面试人评估申请人的时候,他们看到和自己类似的人,就会产生一定的认同度,而看到女性或少数民族,就不是那么回事。这不是刻意的歧视,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偏见。这样的偏见,是可以克服的。比如,当女性或少数民族申请人大量涌现,而不是单个出现,情况就会改善。

刘弘威: 您是怎么看待当前的#METOO运动?这个运动有什么影响?
 
金斯堡:这个运动的影响很深远。我曾和这个运动的发起人见过一面,她告诉我,纽约时报采写了她的故事,但是拖了2年才发表。大家都不重视,说“男人就得是这个样子的”,把这事忘掉吧。但是现在不会了。

现在公认的原则是,被侵犯的女性,站出来!大家在一开始只注意了那些知名女性的屈辱经历,但是社会底层的女性呢?比如饭馆的服务生,这些肮脏的社会现象被掩藏太久了。我非常高兴,这个运动终于来了。
 
刘弘威:司法界也在变化。在我们加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是女性,法庭男女比例是1:2。我在想,如果最高法院能有4到5位女性,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金斯堡:你不妨想象一下九大法官都是女的会如何?(笑)。
 
回顾起来,卡特总统功不可没。他留意到联邦法官都是白人男子的脸孔,就下决心做出改变。卡特提名了11位女性进入上诉法院。我很有幸进入了华盛顿巡回庭。后来的里根,当然不想落在卡特后面,任命了欧康纳成为第一位女性大法官。
 
我在法学院的时候,上诉法院只有一位女性,是罗斯福在1934年任命的。当我成为首都上诉法院法官时,我非常荣幸地见到了我们国家第一位联邦地区女法官,是杜鲁门在1948年任命的,当时已经90高龄了。
 
这位女先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当年她去白宫外为女权抗议发声,标语牌子上写着:投票给女性!但是当警察来驱散她们,她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生怕如果有被捕的经历,会影响她的离婚官司。她是用晚上的时间上课完成法学院。当了法官之后,她只收女性助手,因为她的男同事是不招女人的。
 
我们的时代在进步,但是不够快。我们现在有三位女性大法官,比只有一个强。在2009年以前,只有我一个女的。所以当中学生来参观高法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8位风度翩翩的富态男人,和我这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太太,这个印象太不好了。现在好了,我们有三个。在大法官开会时,首席的两侧都是女性,一边是索托马约尔,另一边是凯根,给人留下一个印象,女性是法庭的核心。

金斯堡大法官 从学生时代到现在


斯人已逝。


金斯堡大法官是美国自由派的女神“雅典娜”。她在改变美国性别歧视的过去和追求平权的历史中,是史诗级的人物。后世的人尤其是女性,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幸运儿。


不管你是否同意她的观点,金斯堡确实是位爱国者和跨越时代的伟大女性。


作者:琥珀风筝 对话编译:c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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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抖音,把父亲送入监狱历险南美巴塔哥尼亚高原一位前民主党支持者过去几年的经历和思考犹太人在美国如何面对困境和歧视当自由被夺,还有什么不可剥夺黑暗的2020,却激发出人性最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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