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的首部剧情长片,获奖无数,却是部无缘公映的地下电影
未被世界浸染,都曾特立独行。
用这句话来形容初出茅庐的贾樟柯再合适不过。
他的首部剧情长片《小武》一问世就蜚声国际,奇迹般的以20万的成本,狂揽6项国际大奖。
同时,他也因违规参赛在国内被罚款一万和写检讨,此片因此成了一部“地下电影”。
电影中的小武没有理想、没有地位、没有前途,是一个十足的普通青年,生活于他而言,就是一出随时等待落幕的舞台剧。
他糟糕的人生分为四个阶段,每经历一个阶段,他就会失去某些东西,直至被亲情、友情、爱情、社会与自己抛弃。
第一阶段。
曾经志同道合的好友,故意拉开距离,小武失去了友情;
小武是扒手,多少年来一直靠着这门“手艺”谋生。
他重情重义,讲究盗亦有道,每次都会把偷来的钱包里的身份证放到邮箱,通过警察让身份证物归原主。
但是随着严打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这份营生的生存土壤变得越来越小,小武的日子日渐艰难。
和他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大都金盆洗手,尤其是小勇,更是县里的明星企业家,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只有小武一个人依旧是老样子,整日浑浑噩噩,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双手在一个又一个人的兜里混生活。
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帮小弟,教他们本事,在街上到处游荡,瞅准时机下手,似乎广播里打击违法犯罪的警告与他们无关。
小武的朋友更胜劝说他早日改邪归正,走向正道,做点小买卖也比每天担惊受怕强。
小武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感觉自己无法适应社会的变化,很清楚自己迟早要被“淘汰”,所以对这些忠言总是当耳边风。
交谈之中,小武得知好友小勇第二天结婚,其他人都收到了请帖,只有他自己蒙在鼓里。
小武气不打一处来,不相信好哥们儿结婚不通知自己,于是向另一朋友打听,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黯然离去。
他来到小勇家,看着墙上留下的从1982到1987年两人量身高的横线,驻足良久,始终没有向前迈动一步,跨进小勇家的大门。
曾经的他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好到可以一路从汾阳偷到北京,好到允诺对方,等谁结婚时就送对方六斤钱。
好到各自在手臂上纹了一条龙,旁边写着四个大字“有福同享”,可如今他们都变了模样,感情也就淡了。
小勇成了企业家,故意远离小武,是因为他担心别人知道他曾为扒手的过往,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于往日。
然而小武仍旧记着当时的誓言,他顶风作案,偷了一笔钱给小勇当作礼钱。
来到更胜的药店换整钱时,他自顾自的拿起杆秤秤了起来,距离当初答应的六斤钱还差得很远。
小武神情落寞,带着用红纸包好的礼钱径直走向小勇家,两人一见面,没有熟络的拥抱与交谈,更多的是空气中都在弥漫的尴尬。
到了屋内,他们面对面坐着,过了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仅有的动作就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小武很明白这时的沉默意味着什么,掏出口袋里的礼钱放到煤气柜上,然后撂下一句“你特么是变了”,转身离开。
他们的友情已经不可挽回,就像小勇用胶布贴住的纹身一样。
即使以前的回忆历历在目,可眼前的变化终究让他们无法回到过去,地位的悬殊让他们难以把酒言欢。
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时间的长河中,有些朋友慢慢就散了,就算我们怨天尤人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第二阶段。
曾以为能够天长地久的暗恋女友,突然离开,小武失去了爱情;
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小武到歌厅找歌女唱歌,结识了胡梅梅。
可小武就像块榆木疙瘩,对胡梅梅的投怀送抱爱答不理,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胡梅梅跟他出去逛街、打电话、做头发,小武一路跟着,没有多余的谈话,只是一声不响的并肩而行。
天快黑了,胡梅梅必须赶回歌厅,临走前,在小武的脸上亲了一口,这一吻让小武的心变得悸动,也莫名的喜欢上了胡梅梅。
小武一有空便去歌厅唱歌,一来二去,他也把胡梅梅当作自己的寄托,为了方便联系,还专门买了部BB机
胡梅梅不在歌厅,他就去她租的房子;胡梅梅来例假,他满心欢喜的买热水袋;胡梅梅想听他唱歌,他一个人去澡堂练习《心雨》。
也许是此前从未接触过女性,面对胡梅梅的浓情蜜语和撒娇示好,脾气倔强的小武被化成了绕指柔。
他买了对戒指,换了身衣裳,准备到歌厅对胡梅梅表白。
歌厅老板告诉他,胡梅梅被山西太原的煤老板开车带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小武不甘心,一路跑到胡梅梅住的地方,看到空荡荡的床位,他方才醒悟,原来胡梅梅并不爱自己,爱的是大款的钱。
小武的第一次纯情就这样付之东流,他的情窦初开玩不过见识了很多男人的歌厅小姐。
第三阶段。
血浓于水的家人,对小武弃如敝履、漠不关心,小武失去了亲情。
情场失意的小武回到家中,把戒指送给了母亲。
即便如此,家里还是没有人待见他,老父亲骂他没出息,一年到头挣不到钱,更不会往家里送钱。
他们家最看重的是老二,在城里工作,娶了个城里媳妇,对吊儿郎当的老三小武,动不动就是口沫横飞。
老二和媳妇从城里回来,和家里人坐在炕上闲聊。
小武看见二嫂手上戴的戒指,与他送给母亲的戒指一模一样,便跑去质问母亲。
母亲说话支支吾吾,不敢直面小武的质疑,在小武的再三逼问下,她以不孝顺大骂小武,父亲听到后,提起木棍把小武赶出了家门。
这样一个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的儿子,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第四阶段。
混沌杂乱的社会,让小武成了“风景”,小武的冷漠使他失去了自己。
小武丢失了友情、亲情、爱情,最后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拉自己一把。
从家里出来后,小武没有闲着,偷摸溜到别人的身后,正准备下手,突然身上的BB机响起打乱了他的节奏,被当场抓获。
由于他是惯犯,派出所民警没有给他好脸色,并将其拷在电线杆上,街上的行人冷漠地看着他,他冷漠地看着街上的行人。
小武的悲剧色彩源于他的不思进取。
时代洪流下,有的人随大势及时改变,小武慢慢地被甩开,在浑浑噩噩中不停的失去,直至彻底失去自己。
他的思想与时代的主流思想产生了冲突,他走不出舒适圈,无法接受已成习惯的东西不断被改变。
他不担心自己难以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可有迫切希望跟上这个时代,这种矛盾让他始终徘徊不前。
小武的迷茫和失去,是一种困惑,也是一种不快乐。
这种不快乐同样困扰着贾樟柯,他在这个时代找不到喜欢的事情,才去琢磨这个时代。
这份上心让他的电影有些晦涩难懂,因为贾樟柯自己时常感到迷茫,而这种迷茫又一时得不到解答。
如果有一天贾樟柯找到答案了,不再困惑了,也许他的电影就归于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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