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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炳学:磨难与绝美如影随行


编  者


自1953年埃德蒙·希拉里和丹增·诺盖登顶珠峰以来,人来开辟了19条登顶珠峰的线路;每一条都记载着登山者挑战自然、淬炼灵魂的足迹。有人说高山是所有风光的开始,也是结束,攀登过巍峨高山的人,必定看过了这世间最绝美的风景。


2018年5月15日上午8时许,北京大学珠峰登山队12名队员登顶世界之巅,数学科学学院陶炳学成为登顶珠峰最年轻的华人男性。


踏过巨砾、踩过冰霜,尝过伤痛,历过严寒,今天就与大家分享陶炳学登顶珠峰背后那些鲜活的故事。



陶炳学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数学系本科生,2015年9月入学,训练和登顶归来后与2016级本科生共同学习。曾获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决赛二等奖、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M奖、首都“挑战杯”一等奖。2018年登顶珠峰。


对你的爱,难以言说


多年以后,陶炳学回忆起在北大的岁月时,准会想起2016年的夏天,在卓木拉日康峰上的那个遥远的早晨。那天浓雾弥漫,5800米的雪山上能见度不足10m。猛然抬头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山峰上的白雪勾勒出黑黢黢的山脊,白皑皑的雾笼罩着这宁静渺远的世界。这雪山,仿佛是一幅水墨山水画在人间的投影,又或者说,水墨山水画不过是临摹了真正的雪山美景之一二而已。这幅画面深深地印刻在了陶炳学的脑海里,仿佛是一位美丽女子的惊鸿一瞥。


雪山之美


“雪山的美超出了词语所能表达的极限,我对雪山的热爱亦是如此。”


从2015年的秋天加入山鹰社起,陶炳学已经出了六七次野外,跑了数十次的拉练,参加了两三次冬训,攀登了五六次雪山。2018年春夏之交,他成为成功登顶珠峰中最年轻的华人男性。“加上寒假将要去的那座,今年我要登顶四座雪山了。”讲起登山,陶炳学的语气仿佛像在谈着和女朋友的浪漫约会一样。


然而,就在亲眼看见“水墨山水图”之前的不久,陶炳学所在的山鹰社登山队刚刚经历了风雪交加的一晚,甚至连帐篷的帐杆都被雪压断了;也是在此后的不久,登山队在刃脊上遇到了危险的雪层塌陷。“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感觉脚下的雪层掉下去了几厘米。”陶炳学回忆道,“教练说有整个山脊都完全塌下去的风险。”


登山队在雪山山脊攀爬


危险,艰苦,磨难,煎熬——在雪山摄人心魄的美的背后,更多的是痛苦的经历和艰难的修行。对于每个登山者来说,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或许从来就少不了那些最艰难痛苦的时刻。


“可能是因为磨难与美一直是如影随形的吧。”陶炳学轻松的话背后,是沉甸甸的故事。


磨难与美,如影随形


日常攀岩训练


“我有很多次崩溃的经历,要我讲讲吗?”


2016年春天,一次攀岩队的野攀训练,陶炳学挂在岩壁上,右肩突然脱臼了。他在半空中坚持着,锁紧右手,十几秒后,把肩关节怼了回去。右肩恢复后,陶炳学在攀岩队的训练一如既往地刻苦拼命,每次训练完后的手,甚至连毛巾都握不住。直到2016年秋天,一次他在岩馆训练时,右肩又脱臼了……


第二次脱臼十分严重,“我痛了两个星期还没有好,所以就去做了个手术。”陶炳学轻描淡写地讲道,“手术后两个月是我最消沉的一段时间,无论是学习还是队里的训练,那算是心理上比较艰难的一段时期吧。”


受伤是家常便饭,伤痛亦逐渐成为了好战友。陶炳学对于身体的各种痛苦都颇有体悟。譬如跑完88公里越野跑后的第二天早上,“难以形容是啥痛,肌肉、关节、筋骨,全身都痛,连让我站着都很难受,只想在床上一直瘫着。”那次,他从下午一直跑到第二天中午,不眠不休地在崎岖山野跑了三个马拉松的强度。“与这个相比,负重连爬42趟王克桢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陶炳学说道。


山鹰社日常体能训练


除了痛感,更痛苦的是寒冷。陶炳学记忆中有三次崩溃的经历,两次最大的威胁都是寒冷。“2016年有次登山队训练,凌晨抵达灵山脚下开始爬,本来计划三灵连穿,然而中途突然狂风暴雨,我身上全湿透了,甚至已经轻度失温……真的走得很崩溃。”


2017年春天,在珠峰北坳,陶炳学经历了一次更危险的寒冷,登山队几乎全员遭遇高海拔失温。“那次其实是我们轻视了雪山,轻视了珠峰。看到只有很短的一段路,我们就都没带上厚羽绒服,结果途中狂风大作,又下起了暴风雪。有的队友都冻出幻觉了。”陶炳学也因这次失温而生病,在向7000米前进时,他一路走一路吐,“几乎没有意识了,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


珠峰攀登营地风雪弥漫


最艰难的经历是珠峰冲顶最后一天。八千米的海拔上,气温零下37摄氏度,“一出帐篷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并且冲顶这段时间不能吃东西不能上厕所,不能停下来,你根本就不会想做除了走之外的任何事情。”在珠峰上,哪怕再优秀的登山者,体力也只有平时的1/10。那天,登山队凌晨一两点出发,八九点时登顶,许多队员十一二点下来才第一次吃东西,上厕所。陶炳学从珠峰上下来,发现小指节神经被冻坏了。这是珠峰的寒冷,非比寻常。


攀岩珠峰途中的暴风雪


“人体是很神奇的,它可以不断超越极限。求生的欲望会让你坚持下来。”


“我在这些登山的过程中,见识过大自然的美,也见过大自然的可怕,只能说是越发敬畏;而每一次登山,也都让我更深入地认识自己,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献给自己的下一座雪山


《永恒的终结》、《无人生还》、《局外人》、《1984》、《论自由》、《小径分叉的花园》、《洛丽塔》……这是陶炳学日常爱读的书,美国科幻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永恒的终结》还被他带上了珠峰的前进营地。


“在珠峰上大家聊天时,我给他们好好科普了一下动漫。”“我很喜欢的一部动漫是《攻壳机动队》,它谈到了许多很深刻的话题,譬如灵魂与躯壳、科技与伦理、政治与正义,以及许多尖锐的社会问题……我认为非常发人深思。”陶炳学说,动漫是他“继数学与登山之后的第三爱好”。


陶炳学在珠峰攀登营地


数学,是陶炳学的另一挚爱。深深折服于数学之美的他,希望学习基础数学方向。从珠峰回来后,陶炳学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数学学习中。“学业压力大啊,”陶炳学说,“周围大家都非常非常强,这更让我觉得需要愈加努力。”珠峰归来,学院即刻邀请陶炳学开一场报告分享,秋季学期他又作为“大咖学长”为萌新讲述了惊心动魄的雪山故事。数学,登山,燕园,珠峰,以奇妙的方式联结在一起。


10月26日,北京大学2018珠峰攀登报告会的现场,珠峰攀登活动总指挥黄怒波笑言:于成功登顶珠峰的山鹰社队员而言,此后很多事都不足以称其为困难。陶炳学抿嘴一笑:“不说能不能克服困难,心理上应该是能坚持的。”


陶炳学在北京大学2018珠峰攀登报告会分享雪山装备


“从痛苦中也可以收获很多快乐,收获战胜痛苦、完成挑战、超越自己的成就感。”陶炳学说道,“逼着自己到极限,其实就是对自己的肯定。”


“并且从痛苦中可以看出自己承受磨难的阈值在提升,这至少证明了我在进步着。第一次我被冷到,是在一座普通的山上普通地下了一场雨;而第二次,是在珠峰上下的暴风雪……”纵使挫折不断会有,崩溃不断会有,但挑战不断升级。“16年那场雨让我们最后没能完成三灵连穿的计划,只穿了两灵;但17年又负重爬灵山,同样是凌晨出发,同样是下雨,这次成功完成了比三灵连穿强度更大的路线。”


的确,在一次磨难的途中,除了坚持下来别无选择,别无退路。但是,下一次呢?是什么让你甘愿离开温暖、舒适、安全的被窝,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迎接挑战,经受磨难,乃至拥抱痛苦?


“更本质的理由,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对雪山的向往。”



数起自己登山的次数,陶炳学表示有点数不清:“如果只算雪山的话,16年我第一次爬雪山,然后17年爬了两座,18年三座。”


“有没有想过下次什么时候再去登山?”


“早就计划好了。今年寒假,四川冬攀。”


热爱是一件幸福的事。对于陶炳学来说,幸福就是期待着献给自己的下一座雪山。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北大数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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