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挥之不去的记忆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空气中仿佛飘来乡村特有的柴草的气味,缓缓滑过心底,那是藏在内心柔软处的家的记忆......
疾驰的高铁上,窗外是一览无余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彰显着秋的到来,偶尔会有几个静默的蔬菜大棚,还有夕阳里晚归的乡亲……突然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湿漉漉的记忆便潜入烟雨氤氲的乡村老家。
小时候,对于秋收的记忆是酸涩的,疼痛的。那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拉扯着两个幼小不懂事的孩子,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秋收了,好强的母亲为了不被别人家落下,总是天不亮就到地里去,晌午了,饭也顾不上吃,仍穿梭在密密匝匝的玉米地里。玉米掰下来了,还得运回家,那时候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一辆木制的小推车,车子的两边用绳子捆扎两个藤条篓,篓子里装满玉米后,还要在上面再横上两三个塞得满满的鱼皮袋。地里有大人时还好说,他们会帮母亲把车子拉到大路上,如果周围没有人,拉车的只能是我。我在前面拉车,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守在地里的玉米堆前,经常是我和母亲运下趟时,弟弟已熟睡在黑漆漆的田间地头。运玉米还好说,最不容易的是往家运玉米秸,为了尽快运完,母亲总是把车子装的很高,因为看不到前面的路,所以总有东倒西歪的时候。那时候家家都在忙,你别想指望有谁来帮你,所以那时候最大的祈望就是爸爸快回家。
庄稼都收到家里来了,母亲又披星戴月的忙着收拾,我能做的只是拿个小板凳坐在月光下,把厚厚的玉米皮撕扯下来,直到困得眼睛睁不开……
秋收结束便是秋种。秋种之前要耕地翻土,赶上白天还好说,如果正巧赶上晚上,母亲便老早等在我家的责任田里,等着往地里撒肥料,我和弟弟就守候在家里,只要院子里一有动静,便吓得瑟瑟发抖,不论多晚,一直等到母亲回家。
当小麦破土而出,当入冬之前浇上一遍水后,母亲便不用地里来地里去的忙活了,所以对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便是冬天。而对于秋收,我是从心里恨极了的,幼小的我便立志一定要好好学习,以便脱离苦海,好让母亲能过好一点的日子,或许是艰难处境里的志向,亦或是对于母亲的心疼,求学路上,我一直很顺利。
这些关于童年,关于秋收的记忆,今天想起来似乎有些遥远,但它却从未因时间的跨越从我的记忆里消失。浓浓的夜色里,那个弓腰拉车使劲前驱的小女孩,高高的秸秆儿后面,用瘦弱的身体扛起一家人生活的那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还有那个熟睡在田间地头的小男孩……已经如根一样长在我的心里,挂在我记忆的墙上,挂起来,便是一生了。很多年了,一直不敢触碰,毕竟那是一段让人流泪的经历,原本想深深埋在心底的,没想到,在这趟开往河北的高铁上,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黄昏,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空气中仿佛飘来乡村特有的柴草的气味,缓缓滑过心底,那是藏在内心柔软处的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