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血干细胞移植：造血 “小战士”的“招募计划”

作者 | 高晓晖（耶鲁大学医学院博士后）

排版 | 乔代杰

责编 | 严青 依伊

校对 | 狗儿

五岁的囡囡在生日这天，得到了来自爸爸外周血的一群“小战士”——造血干细胞来保护她，帮助她战胜急性髓细胞白血病。
在之前的文章里，我们提到过如何招募这些“小战士”，来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点这里）。
这些用于移植的“小战士”可以来自患者自身，也可以来自他人。这两种“征兵”途径到底各有什么优缺点呢？
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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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内部堕落”的自体防卫队 

自体移植的优缺点

来自患者自身的造血干细胞，毕竟是熟门熟路，不会攻击患者的身体，也不会引起排斥反应。

但是，用“自己人”也是有风险的：第一，癌细胞对患者的免疫系统比较熟悉，了解免疫系统的攻击招式，所以如果用自身的“防卫队”来进行增援，癌细胞有可能会再次逃脱；第二，如果自身的部队“净化”不彻底，狡猾的癌细胞还偷偷潜藏在造血干细胞大部队里边，就会引起复发。

因此，如果要用患者自身的“小战士”进行增援，“净化部队“就非常重要。净化可以在体外进行，也可以在体内进行。

体外净化是在收集了患者的造血干细胞后，先在体外把癌细胞清除掉。体外净化有时容易矫枉过正，误伤一些正常的造血“小战士”。

这会导致移植后，身体需要更长的恢复期，才能开始进行正常的造血工作，而且会有更大的感染和出血风险。

体内净化则是在移植完毕之后，用抗癌药物来清除身体里的癌细胞。例如，一种叫利妥昔单抗（Rituxan®）的抗体药物，可以在某些淋巴瘤和白血病的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后，用来进行体内净化。

同时，要净化到什么程度、如何高效净化，依然是许多科学研究关注的主题。

拿囡囡的例子来说，她自己的造血干细胞“大部队”里有不少已经“变节”的白血病细胞，因此不适合做自体移植。

像这种情况，就要求助于外来的支援，用其他人的造血“小战士”来进行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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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水土不服”的外来部队

异体移植的优缺点

正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相较于自体移植，异体移植的一大优点就是能够更有效地杀灭残留的癌细胞，产生“移植物抗癌作用”。

同时，异体移植的供者是健康人，他们的造血干细胞中没有癌细胞的，因此也没有“内部堕落”的风险。

然而，用别人的造血干细胞来干活也可能产生其它的问题。

首先，患者的身体要接纳“空降”的新成员，这需要一个过程。当其他人的造血“小战士”到达患者的身体里后，患者的免疫系统可不认识它们，会把来增援的“小战士”当作外敌来攻击，产生排斥反应，这有可能会导致移植失败。

因此，移植后的患者通常需要服用一段时间的免疫抑制剂，让自身的免疫系统按捺住攻击“增援部队”的冲动，保证移植的成功。

同时，移植的“小战士”们到了新的环境里，可能会 “水土不服”，甚至对新家展开攻击，这就会导致所谓的“移植物抗宿主病”。

那么，如何保证外来的“小战士”适应新家呢？

要做到这点，就要用到一个特殊的识别系统，叫做白细胞抗原（HLA）系统。HLA是细胞表面的一种蛋白质，是细胞之间交流的“口令”，每个人的都略有不同。

只要口令对得上，细胞就会认为彼此时是“自己人”，不会排斥对方。在为囡囡寻找合适的造血干细胞供者时，医生会检查供者和囡囡的HLA“细胞口令”，看是否能够对上。

在临床上最常用来检查“口令”匹配程度的，有6种HLA类型。

如果HLA类型匹配高，比如这6个“口令”全都能对上，则匹配最佳。在一些对匹配程度要求较高的情况下，医生也可能会用更多（比如10个）的“口令”来检测匹配程度，匹配越好，外来“小战士”和“原住民”就越容易打成一片，排斥反应就越小，受到严重感染的风险也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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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于现在的技术发展，这些“口令”并不一定非要100% 正确。

如果是用骨髓或外周造血干细胞来移植，有些情况下，有少数“口令”对不上（比如6个口令里只能对上5个），也可以移植成功。

如果用的是脐带血造血干细胞，那么对“口令”的匹配要求就更低。

同时，对“口令”匹配的要求，也和具体需要治疗的病种有关。

比如，对囡囡这样的儿童白血病患者来说，有少量的“口令”对不上未必是坏事，因为这可以让移植过来的“小战士”保留一点点“叛逆精神”，让它们在面对残余的白血病细胞时表现更加勇猛，产生更好的“移植物抗白血病”效果，帮助囡囡早日康复。

 由于HLA“口令”是从父母那里遗传来的，因此患者兄弟姐妹的HLA“口令”有一定的几率会和患者自己的“口令”比较接近，也就是匹配的概率比较高。

同时，由于遗传的“口令”一半来自于爸爸，一半来自于妈妈，因此父母的“口令”也会至少有一半和患者的相匹配。

如果兄弟姐妹和父母都不是合适的供者，那么可以考虑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例如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阿姨、叔叔伯伯、堂/表兄弟姐妹等。

此外还可以通过骨髓库等机构，寻找没有血缘关系的合适供者。

还有一种特殊的异体移植，叫做同基因干细胞移植，指患者移植了同卵双胞胎兄弟姐妹的造血“小战士”。

由于同卵双胞胎的基因完全一样，因此不存在“口令”对不上的问题，也几乎不会引起排斥反应。

同时，由于提供“小战士”的是健康的供者，因此“增援”里也不会有潜藏的癌症细胞。

但是，和自体移植类似，由同基因移植“增援”的“小战士”新建的免疫系统，会和患者原来的免疫系统非常相似，因此打击残余癌细胞的能力相对不是特别强。

因此在移植前，需要尽力把癌细胞斩杀殆尽，以免有漏网之鱼在移植之后伺机而动，造成复发。

写在后面：

囡囡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爸爸妈妈的“口令”都分别和囡囡有一半可以匹配，根据囡囡的病情和目前的技术，是可以进行移植的。

这方面的技术现在还在不断的进展中，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小朋友——尤其是像囡囡一样的独生子女—— 可以更容易地得到“外援小战士”的保护。

造血“小战士”的增援在不少疾病中都是非常重要的治疗手段，从患者自身“征兵”和从其他人身上“招募外援”，相比之下，各有优劣，需要根据病种、患者病情、实际条件等一系列因素来综合考虑，因此和医生保持沟通、遵循医嘱也非常重要。

现在，国内有能力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的儿科科室越来越多，相关技术也越来越成熟，相信未来，造血“小战士”的增援会帮助更多像囡囡一样的小朋友，为康复之路保驾护航！

参考文献：

美国癌症协会

https://www.cancer.org/treatment/treatments-and-side-effects/treatment-types/stem-cell-transplant/why-stem-cell-transplants-are-used.html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https://stemcells.nih.gov/info/basics/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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