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度的人 | 新传理论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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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度的人”，亦称为“单面人”，指发达工业社会中只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丧失了否定性、创造性和批判精神的人。该思想借鉴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以及卢卡奇的“物化”理论等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综合阐发了技术理性对人类生存的异化现象。
马尔库塞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是有差别的，因此个人可以合理地、批判地考虑自己的需求。”人类在正常社会中，理应拥有两个方面的向度：肯定现实、维持现状的态度；否定、批判和超越现实的向度。而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以其高生产、高消费压制了社会中的对立性因素。人作为一个自由的富有创造性的社会实践的主体，其个性、自主性、否定性的特点逐渐消失，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也只剩下了单一的维度。丧失了价值与尊严的人表现出一种一味地顺从、肯定和维护现状，逐渐沦为了制度统治的工具。技术的操纵，最终使人由“双向度”衍变为“单向度”。
1、社会环境的“单向度”
发达工业社会是个极权主义社会，作为政治反对派的社会民主党、共产党以及工人阶级都放弃了暴力革命夺取政权的主张，丧失了批判性和革命性。在技术社会发达地区的有组织的工人都过着明显缺乏否定性的生活，正在被纳入由受到管理的人们所组成的技术共同体之中。物质生产过程的一体化导致了人们的需要、愿望、生活标准、闲暇活动以及政见的一致。自动化削弱了工人的力量，使他们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和听天由命的思想。
2、思想领域的“单向度”
现代社会的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对人进行全面的操纵和控制，使人丧失了“内心自由”和对现存制度的批判性。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越发展，当代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就越具有控制性，社会可以借助最新的“意识工业”手段——无线电、电影院、电视、报刊、广告等加强对人们心理的控制。它们对人们进行说教和操纵，压抑人们的自由意识、规定人们的思想观念，建立了“单向度的思想和行为模式”。“自由与反对衰落”，人们把受操纵的生活当作舒适的生活，把压抑性的社会需要当作个人的需要，把社会的强制当成个人的自由。
3、文化艺术的“单向度”
文化被高度商业化，成为一种单纯的消费品。高层次文化作为表达人们理想的文化和高于现实、对现实持批判态度的文化，被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所拒斥。艺术也发生了严重异化，失去了传统功能，变成了纯粹的商品，成为维护现存社会的工具。在发达工业社会，由于艺术的普遍传播，人已经变成了改造自己思想内容的文化机器上的零件。艺术虽然可以得到普及，却变成了单向度的艺术。一切标志着文明的东西，一方面成为解放的工具，另一方面又成为新的统治和压抑的工具。
4、日常生活的“单向度”
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物质生活得到了相当大的满足。人们享用着大致相同的生活条件，工人阶级就难以意识到阶级差别、发现现存社会的弊端，就会完全认可现存秩序，而非反思和否定。日常生活世界变成“单向度”，时时刻刻影响、操纵着人，人也难以逃脱成为“单向度的人”的命运。
面对资本主义社会压抑了人的批判性、否定性和超越性，使人沉浸在虚假需求的满足中，不能够获得真正幸福，在资本主义政治体制下逐渐被全面异化的状况，马尔库塞主张通过乌托邦理想图景的重构来唤醒人的意识。
1、乌托邦式的解放审美
马尔库塞认为，在现实资本主义社会中，艺术与审美应该担当变革社会的重任。只有唤醒压抑在人们内心深处已久的感性冲动，使人们受压抑的精神世界从资本主义社会的控制之下脱离出来，渴望实现社会革命最终成功的批判和超越的精神世界。
2、文化的大拒绝
进行“文化的大拒绝”，对当前资本主义社会对人们的压迫行为进行否定，采取一种非暴力的反抗方式并提出抗议。通过文化上的大拒绝恢复人们对资本主义社会批判否定性的能力，唤起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1、意义
（1）马尔库塞对当今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批判非常尖锐，揭示了物质丰裕未必就能带来幸福的现实。这对于我们认识资本主义社会技术文明的负效应以及大众文化对群众的作用都具有借鉴意义。
（2）在看待发达工业社会中人的不平等待遇时，马尔库塞发现了人的存在意义，他对肯定人们存在的合理性加以否定，通过对技术负面因素的批评，对这种合理性进行研究，加速了马尔库塞对人的本质的探索，表明他的人本关怀精神。
（3）马尔库塞认为如若缺少了理性，技术的发展将变成一种灾祸，人们的生存状况在这种情况下必将导致社会失衡，人更加不可能自由。资产阶级的统治是从经济和政治领域向文化和思想领域进行转移的，通过对意识的操纵进行各领域的统治。资本主义在文化上宣传其意识形态，想要蒙蔽人们又让其获取合法性认同，这揭露了资本主义矛盾的多元化和物质性。
2、局限
（1）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锋芒并非直指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而是指向了资本主义社会文明以及“技术理性”对人性的压制，把资本主义的罪恶归结为文化和科学技术，体现了他理论的巨大历史局限性。
（2）马尔库塞的批判是站在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出发点上的，对资本主义的揭露也仅仅局限于“物质文明的发展伴随着人的精神遭到压抑”上，并未进一步揭示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阶级矛盾。他认为政治解放只能是心理的解放，这在实质上不利于问题的彻底解决。
（3）马尔库塞将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视为西方社会病态的主要原因，进而否定和批判科学技术。将表面上科技发展导致的人的异化、技术本身的异化全部归咎于原本并不负载任何价值的科学技术，显然有失公允。
在当今互联网时代，网络有着开放性、互动性、民主性、双向性等特点，能够实现信息公开化、交流渠道多样化，也使人们的意见表达更为自由。但看似自由的环境中还存在着一些因素，在某种程度上加剧了人们思想的单向度，促成“单向度的人”的再生。
1、信息爆炸带来的虚拟自由
网络通信技术、多媒体技术等的发展，人们每天面临着海量的新闻信息、娱乐信息、广告信息，看似拥有了处理信息的自由，但大量的冗余信息严重干扰着对有效信息的抓取和判断，人们难免会疲于对信息做出审慎思考，以至于不假思索地接受既定的事实，反而被禁锢在信息中，“丧失了自由选择需求的能力”。信息爆炸在某种程度上使人们丧失了批判性和否定性，带来了思想的枯竭。
2、个性化推荐技术带来的认知固化
个性化推荐技术根据用户画像精确定位用户需求，过滤掉大量繁杂无用的信息，推荐用户可能想要、感兴趣的信息。但这种精准推送背后，突出的问题是信息环境的不平衡，以至于个人对现实社会的片面认识和易被困在“信息茧房”中。技术的进步让人可以根据喜好选择信息，增加了提供给人的自由条件，但带来更多对于人的强制性。技术导致的是工具理性，创造出来的是更多缺乏创造性、批判性的麻木不仁的“单面人”。
3、虚拟现实带来的虚幻满足
如今媒介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渗透人们的生活，人们沉浸于虚拟世界的幻象中，获得了超越现实生活的“自由”和“满足”。虚拟和现实的界限被打破，技术甚至能把人们对虚拟的想象延伸到现实中。网络背后的力量通过网络技术达成了新的社会控制形式，人们沉浸于技术带来的满足中而不自知，抛却了对技术控制的批判性和否定性，进而走向“单向度”。
参考资料
胡翼青.西方传播学术史手册[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155-157.
庞晓利.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思想探析及其启示[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8.5.
张怡斐. 对网络时代“单向度人”的反思[J].视听.2019.2
孙丽等.马尔库塞的“单向度人”[J].广西社会科学.2008.6.
廖和平.“单向度的人”是何以成为现实的——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的解读[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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