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雨 李雨欣 卢春梅 | 商务英语通用语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语料库语用学研究

胡春雨

读完需要

24分钟

速读仅需 8 分钟

商务英语通用语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语料库语用学研究

摘要：商务英语通用语(Business 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BELF)交际涉及多语言、多文化语境，是近年来商务话语研究的热点之一。本文建构了 BELF 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分析框架，并以维也纳-牛津国际英语语料库(VOICE)中的商务会议子库为研究语料，以英国国家语料库(BNC)中的商务会议子库为参照语料，探讨 BELF 会议中道歉言语行为的语用特征。研究发现：BELF 道歉在频次上显著低于本族语道歉，在句式上出现“创新型”表达。BELF 道歉注重实现暗示表达有误及请求复述等会话管理功能，注重实现弱化冒犯程度和补救对方面子等人际管理功能。以上道歉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是 BELF 交际者通过调用语言资源、建构涌现共知基础来实现的。本研究丰富了语料库语用学视域下的道歉言语行为研究，对提升 BELF 交际者的交互文化语用能力提供了启示。

关键词：道歉言语行为；商务英语通用语；语料库语用学；交互文化语用学；社会认知路径；

DOI：10.13564/j.cnki.issn.1672-9382.2022.03.003

作者简介：胡春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国际商务英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语料库语言学、商务话语研究，E-mail:[e-mail]。

李雨欣(通讯作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商务英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商务语用学，E-mail:[e-mail]。

卢春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商务英语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商务话语研究，E-mail:[e-mail]。

基金资助：广东省普通高校创新团队项目“商务话语研究创新团队”（编号：2021WCXTD007）；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 2020 年度一般项目（编号：GD20CWY17）；广东省高校特色创新类项目（编号：2016WTSCX028）的资助；

1

研究背景

语料库语用学(corpus pragmatics)是采用语料库方法，探究语用现象与问题的语用学分支(Adolphs，2008；Aijmer & Rühlemann，2015；Rühlemann，2019)。作为一门新兴交叉学科，语料库语用学集语用学的理论优势与语料库语言学的实证优势于一身(Stubbs，2010)，兼顾横向与纵向阅读、定性与定量分析(Aijmer & Rühlemann，2015：9)，“为语用学研究带来了研究方法、研究议题等方面的变化”(冉永平等，2021：6)。

道歉是语用学、社会学和社会语言学等领域关注的一种言语行为。Goffman(1971)认为道歉是一种补救性交换(remedial interchange)。Olshtain & Cohen 强调(见 Bean & Johnstone，1994：61)，“道歉多发生在违反社会规范的场合。当行为或话语冒犯他人时，冒犯者需要实施道歉来使交际恢复正常”。自 Austin(1962)和 Searle(1969)提出言语行为理论以来，学界对道歉的研究已持续了半个多世纪。大多数道歉研究以 Brown & Levinson(1978)的面子理论、Leech(1983)的礼貌原则为框架，基于诱导性语料，分析交际过程中的道歉策略(Blum-Kulka & Olshtain，1984；Trosborg，1995)。少数学者基于大规模自然语料对道歉言语行为开展了系统研究(Aijmer，1996；Deutschmann，2003)。

语料库语用学视域下的道歉言语行为研究，主要采取从语言形式到语用功能的路径(Lutzky & Kehoe，2017；Su & Wei，2018)。在提取道歉的语言形式时，基于小型语料库的研究一般采用人工标注法，但由于标注难度较大且耗时，此类研究数量较少。基于大型语料库的研究(Aijmer，1996；Jucker et al.，2009)则一般通过语料库工具直接检索“IFID(illocutionary force indicating devices)”(Searle，1969：16)，如 sorry、apologize、excuse 等词。这种标注难度低且高效，受到不少道歉研究的青睐(Owen，1983)。

道歉言语行为是跨文化语用学(cross-cultural pragmatics)研究的主要议题。学者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对比道歉言语行为的差异，其中最具影响的是 Blum-Kulka et al.(1989)对“道歉”和“请求”言语行为实现模式开展的跨文化研究。然而，言语行为的跨文化研究由于凸显了目标语使用的文化标准而受到质疑。与跨文化语用学不同，交互文化语用学(intercultural pragmatics)更加关注多元文化语境中交际的互动性，为多语言、多文化语境中的言语行为研究拓宽了空间(冉永平等，2021)，从而更适合英语通用语(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交际。

商务英语通用语(Business 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BELF)交际涉及多语言、多文化语境，主要指“商务交际中母语非英语的交际者为实现交际意图，选择以英语为中立、共享交际代码进行的语言使用”(Louhiala-Salminen et al.，2005：403-404)。学者们从语音、词汇语法和篇章层面分析了 BELF 的语言特征(赵燚、向明友，2021)。目前，语篇层面的研究多集中在立场标记语(Pullin，2013)与元语用表达(Liu & Liu，2017)上，而缺少对 BELF 交际中言语行为动态特征的探讨。鉴于此，本文拟基于语料库方法，从交互文化语用视角观察道歉言语行为的动态特征。

2

分析框架

为了更系统地考察所分析的语料，本文尝试建构 BELF 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分析框架。该框架包括语料库语用分析与交互文化语用分析两个层面，前者凸显语料库方法的计量优势，后者则强调从交互文化语用视角挖掘语言的动态特征，如图 1 所示。

图 1 BELF 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分析框架

语料库语用分析强调从形式到功能的路径。在语言形式上，本文借鉴 Deutschmann(2003)的研究路径，从词法和句法两方面探讨 BELF 交际中道歉的特征。在语用功能上，本文基于 Bean & Johnstone(1994)的研究成果，搭建外显道歉言语行为话语功能的连续统框架。该框架的一端是情境(situational)道歉，实现暗示表达有误、引起注意、请求复述、表示寒暄等会话管理功能；另一端是个人(personal)道歉，实现弱化冒犯程度、补救对方面子等人际管理功能。该连续统框架的可操作性强，能助力本研究挖掘 BELF 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所实现的语用功能。

在交互文化语用分析层面，本文通过借鉴 Kecskes(2014)的社会认知路径(Socio-Cognitive Approach，SCA)来建构 BELF 交际框架。SCA 是交互文化语用学的理论基石(ibid.：7)，强调语用与认知、“个体因素与社会因素等的结合”(ibid.：47)。在 SCA 视角下，语境的动态性体现在合作(cooperation)与自我中心主义(egocentrism)的互动与转化、不同文化背景下凸显信息与语境的关联程度，以及说话人意图(intention)与听话人注意(attention)的冲突和磨合。另外，在交互文化交际中，由于交际者之间缺乏核心共知基础，需要在互动过程中“寻求和创造共知基础”(ibid.：152)。道歉常出现在冲突语境中，通过分析道歉者和听者的互动可以了解 BELF 交际者在实施道歉言语行为时如何寻求和创造共知基础。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基于上述分析框架，本文拟探讨以下三个研究问题：

(1)与本族语商务会议相比，BELF 会议中道歉的语言形式有何特征?

(2)与本族语商务会议相比，BELF 会议中道歉的语用功能有何特征?

(3)BELF 会议中道歉言语行为如何在交互文化交际中实现语用功能?

3.2

研究语料

为回答上述研究问题，本文选取维也纳-牛津国际英语语料库(The Vienna-Oxford International Corpus of English,VOICE) [1] 中的 8 个商务会议作为研究语料，同时把 BNC 中的商务会议作为参照语料(语料规模为 196 489 词，是 VOICE 商务会议规模的 1.27 倍)。VOICE 中商务会议的语料信息详见表 1。

3.3

研究步骤

本研究分为以下三个步骤：

(1)使用在线语料库 VOICE，并按照 CCSARP(Cross-Cultural Study of Speech Act Realization Patterns)中标注手册(Blum-Kulka et al.，1989：290)提供的 IFID 列表(包括 sorry、excuse、apologise、forgive、pardon、regret、afraid)，提取商务会议中的显性道歉索引行；

(2)基于上述方法，使用在线语料库工具 Sketch Engine(Kilgarriff et al.，2014)检索 BNC 的商务会议子库，提取子库中的显性道歉索引行；

(3)对提取出的道歉索引行进行文本细读，并标注道歉的句法特征及其所实现的语用功能。需要指出的是，由于 BNC 在语境信息标注方面不够充分，导致 3.74%的道歉的语用功能无法被清晰识别。

表 1 VOICE 商务会议语料信息

4

研究结果

4.1

BELF 会议中道歉的语言形式

基于上述分析框架，本文将从词汇与句法特征两方面探讨道歉的语言形式。表 2 显示，在 BELF 会议和本族语商务会议中，每百万词分别包含 595 和 952 个道歉表达。对数似然性(Log-likelihood，LL)检验表明，这种差异具有高度显著性(LL=14.24，p<0.001)。而且，在道歉词汇的使用上，BELF 会议更多地依赖 sorry 与 excuse 两个词语(两者之和占比近 90%)。

在句法层面，道歉的句法结构主要分为“省略式道歉”“‘道歉’+标记词”与“‘道歉’+其他成分”(Deutschmann，2003)。表 3 显示，与本族语者相比，BELF 交际者较少使用“道歉”形式实施道歉，而对后两类的使用占比则高于本族语交际者。在第三类中，BELF 交际者更倾向于使用“‘道歉’+多个介词(to/for/about)”的混合构式及杂糅其他构式的“创新型”表达，例如：okay good i’m to sorry for the very late but your question was like xxxxxxx；advice sorry for saying because really we are in the situation that er；the rest of the branch is is is sorry to say is crap。

4.2

BELF 会议中道歉的语用功能

如上文所述，情境道歉通过“暗示表达有误”“引起注意”“请求复述”“表示寒暄”实现会话管理功能，个人道歉通过“弱化冒犯程度”“补救对方面子”实现人际管理功能。图 2 显示，BELF 会议在情境和个人道歉上都略多于本族语商务会议：情境道歉在 BELF 和本族语商务会议中分别占比 51.08%和 50.79%，个人道歉在 BELF 和本族语商务会议中分别占比 48.92%和 45.47%。此外，与本族语会议相比，BELF 会议缺少表示寒暄的道歉，且情境道歉更多用于暗示表达有误、请求复述。

表 2 BELF 会议与本族语商务会议中道歉词汇的分布特征

5

讨论

表 3 BELF 会议与本族语商务会议中道歉句法结构的分布特征

图 2 BELF 会议与本族语商务会议中道歉语用功能的分布特征 

上文从语料库语用分析层面探讨了 BELF 会议中道歉的语言形式及其语用功能，下面将从 SCA 视角考察 BELF 会议中的道歉言语行为如何在交互文化交际中实现语用功能。SCA 有两个重要主张：一是说话人和听话人在交际过程中同等重要；二是社会因素和个体因素共同影响话语的生成和理解，交际过程体现为社会特征和个体特征之间的相互影响和作用(Kecskes，2014)。因此，在分析 BELF 会议中的道歉言语行为时，不仅要关注道歉者的语言表达，也要注重听者的回应与评价。

5.1

交互文化交际中 BELF 会议的情境道歉

在本研究关注的 BELF 会议中，情境道歉主要实现了暗示表达有误、引起注意、请求复述等会话管理功能。

5.1.1 暗示表达有误

BELF 会议中有 19.56%的情境道歉“暗示表达有误”，一般是由于交际者口误或表达不清晰而被触发。道歉词汇多用 sorry 及其变体，道歉句法结构主要为“省略式道歉”和“‘道歉’+标记词”。例(1)来自德国食品公司的商务会议，S1 与 S4 分别是韩国分销公司的物流经理和德国食品公司的主管经理，母语分别为韩语和德语。该会议旨在安排 S4 与两位韩企代表(S1 和 S2)会面，并介绍韩国分销公司的营销策划活动。

例(1)

510 S1 so all those three were merged e:r (2) in a time of time er span of of three years?

511 S4 MHM (.)

512 S1 so FIRST merger was between[org7]and s-er[org8].

513 S4 mhm (.)

514 S1 that was year two thousand one

515 S4 mhm

516 S1 yes

517 S4 ah there it stands anyway

518 S5 mhm

519 S4 hm i don’t know

520 S1 then er this[org8][org7]group merges with er[org9]

521 S4 mhm

522 S1 er er last year

523 S4 and now it’s[org6]

524 S1 yeah

525 S2 mhm

526 S1 no no the year is two thousand two sorry two thousand two

527 S4 two thousand okay

(VOICE＿PBmtg3)

在会话中，S1 向 S4 介绍韩国公司的发展背景，在讲述前公司合并过程时说错年份(第 514 行)，因此通过道歉暗示自己的表达失误(第 526 行)。S1 和 S4 虽然有着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但他们同为英语使用者，可以预测到对方对英文数字的表达困难。S4 听到道歉后，接收到 S1 的交际意图，使用“two thousand okay”(第 527 行)向对方给出了确定性回应，达成涌现共知信息的构建。在该会话中，S1 使用道歉向 S4“暗示表达有误”，该言语行为推进了会话进程。

5.1.2 引起注意

BELF 会议中有 14.13%的情境道歉用于引起对方注意，主要因为道歉者打断他人讲话而被触发。词汇形式多用 sorry 和 excuse 及其变体，句法结构体现为“省略式道歉”。例(2)的会话发生在例(1)提及的德国食品公司会议中(为节省空间，文中只保留主要交际者的对话)。会议进行到展示营销策划部分，S1 正在为大家分析各消费群体的特点。

例(2)

2 278 S1 okay er now er talking about target er kids are no more gullible than adults perhaps even less so they’re

2 279 S5 xxxxx

2 280 S4 excuse me er gullible i’ve never heard that word what does that mean

(省略 6 行)

2 287 S1 gullible gullible yeah gullible means not english word but like er greedy

2 288 S5 erm

2 289 S1 er oh oh no no no

2 290 S3 @@

2 291 S1 xxxx sometimes i i’m i’m bit confused

(省略 2 行)

2 294 S4 have you ever heard it that word

2 295 S1 yes yes

2 296 S4 yeah?<2>na {well}then we look it up in the dictionary doesn’t matter (1)

(省略 4 行)

2 301 S4 m<4>hm

2 302 S1 <4> if  i’m correct OR (.) easy to be deceived (.)

2 303 S4 mhm

2 304 S3mhm(3)

2 305 S4 <5> okay

2 306 S5 <5> gullible  (2)

2 307 S1 (if) i’m right @ <6> @@

(VOICE＿PBmtg3)

S1(韩国物流经理)在分析目标客户时，用到了 gullible 一词，意指青少年群体并不比成年客户容易欺骗(第 2 278 行)。S4(德国主管经理)未能理解 gullible 的含义，因此使用 excuse me 打断对方，并要求对方解释该词的含义(第 2 280 行)。S1 接收到 S4 的交际意图后尝试回答对方，但 S1 忽然觉得自己也不太明了 gullible 的含义，就开始喃喃自语“gullible gullible yeah gullible means not english word but like er greedy”，并明言自己对该词产生困惑(i i’m i’m bit confused)。见此情景，S4 就问其是否听到过这个词(have you ever heard it that word)。当 S1 回应说自己听到过该词时，S4 似乎没那么认同，并建议双方一起查字典。二者最终解决了沟通中的障碍。在本段对话中，S4 发起的道歉言语行为不仅解决了语言障碍触发的交际困难，而且对建构营销策划方案的共知基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从而推动会议顺利开展。

5.1.3 请求复述

在 BELF 会议中实现“请求复述”功能的情境道歉占比 17.39%，主要因为道歉者未听清或未理解对方的话语而被触发。道歉者多用 sorry、excuse 和 pardon 等道歉词汇和“省略式道歉”的句法结构。例(3)发生在一家德国食品公司的会议上，S1 和 S2 是塞尔维亚分销公司的代表，S4 是德国食品公司的销售代表。该会议的目标之一是讨论即将上市的新产品，例(3)截取的会话场景为参会者正在一起浏览产品新包装方案的样本。

例(3)

1 772 S1 and well[S2]just gave us <3> gave me an idea

1 773 S2 <@><3> xx xx  xx xx <4> xx x</@>

1 774 S1 @@ <4> @@ @@ <5> @@ @@ <6> @ @  @ @ @ hh <7>a playboy edition@@@

1 775 S4 <5> pardon me what?

1 776 S3 yeah yeah

1 777 S2 x x xxx

1 778 S7 @@

1 779 S4 a playboy edition

1 780 S1 yes

1 781 S4 with this icon you mean

1 782 S3 we we asked already with with the classic moments

1 783 S4 uhu okay no you mean for this

1 784 S1 yes

1 785 S3 but they they don’t exist

1 786 S2 but but art acts

1 787 S1 i mean art

1 788 S4 mhm

1 789 S2 naked ladies

1 790 S3 mhm

1 791 S1 playboy girls

1 792 S7 xxx xx xxxx x

1 793 S2 but[org1]is not something to do with this so so that’s why it’s not so but er for for the majority of our people they are

(VOICE＿PBmtg463)

在讨论产品的包装方案时，德国食品公司提议使用摇滚歌星猫王 Elvis Presley 的图像，但塞尔维亚公司代表认为 Presley 已经过时，无法吸引大部分消费者。由于两方对包装方案的看法出现分歧，会议陷入僵局。S1 和 S2 来自同一家公司，关系更亲近，故而私下进行交流。S4 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因此用“pardon me what”(第 1 775 行)请求对方复述。S1 和 S2 一起解释了关于使用“playboy”主题包装的想法。在本次会议中，S4 使用道歉“请求复述”，展开新话题的讨论，推动了会议进程。

5.2

交互文化交际中 BELF 会议的个人道歉

在本研究关注的 BELF 会议中，个人道歉主要实现了补救对方面子以及弱化冒犯程度的人际管理功能。与情境道歉相比，个人道歉句式更为复杂。这是因为道歉人需要表明道歉原因或对冒犯作出解释，表达真挚的歉意。

5.2.1 补救对方面子的道歉

BELF 会议中有 6.53%的个人道歉有补救对方面子的作用，主要由于说话人与对方意见不一致而被触发，多用 sorry 及其变体，体现为“省略式道歉”和“‘道歉’+标记词”两种句法结构。例(4)来自一家德国跨国运输公司的销售组会，涉及的话题有员工变动、假期时间、业务联系等内部组织事务。S1 是公司的总代理人，S3 是普通代理人。例(4)截取的会话场景为 S1 和 S3 正在协商岗位候选人事宜。

例(4)

548 S3 so (.) y-you still still need (.) peo-erm you’re still look-looking for people?(.)

549 S1 i’m still looking for people but the-i have to take a decision very soon yeah (2) don’t start with your dresden leipzig people@<3> i  need good people (.)

(省略 7 行)

557 S3 cos he is too good

558 S1 yeah no he’s too bad

559 S3 erm in the[org11]world le-in between the[org11]world here

560 S1 yeah but he is from no value for here

561 S3 no definitely not

562 S5 no he’s a bit too stupid

563 S1 yeah

564 S3 but i have another one maybe one in berlin

565 S5 @@

566 S3 i gonna meet on saturday

567 S1 who

568 S3[firstname36]

569 S1 forget it thank you done already

570 S3 okay

571 S1@@@sorry i know him (.) forget it (.) yeah?not in the my team {S1 bangs the table twice} (2) full stop (.)

572 S3hm he would fit(.) i-in MY point of view (.) cos he’s he is really good (right) now (2)

573 S1 in YOUR point of view (.) not in mine (1) okay?(2)any other ideas?

574 S3 no (.)

575 S1 okay

576 S3not for the moment=

(VOICE＿PBmtg27)

对话发生前，S3 曾经为 S1 推荐过一个岗位候选人，但没有得到 S1 的认可。当 S3 再次提起是否还需招聘新员工时，S1 强调自己的标准为“need good people”。S1 对前一位候选人的工作能力表示怀疑，并使用“too bad”“no value”“forget it”等表达拒绝对方的提议。在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于直白后，S1 使用“sorry”(第 571 行)试图补救对方面子，并且补充说自己认识 S3 所推荐的员工，以此证明自己没有针对 S3，以重建二者之间的和谐人际关系。

5.2.2 弱化冒犯程度的道歉

BELF 会议中有 42.39%的个人道歉起到弱化冒犯程度的作用，触发该类道歉的冲突冒犯程度低于补救对方面子的道歉。其中多用 sorry 及其变体，主要体现为“省略式道歉”“‘道歉’+标记词”和“‘道歉’+其他成分”三种句法结构。例(5)来自一家德国食品公司的会议，S2 是塞尔维亚分销公司负责人，S3 和 S4 是德国公司代表。例(5)截取的会话场景为参会者正在一起讨论即将上市的新产品。

例(5)

1 324 S2:and is it possible that winter fruit has additionally er some vitamins like you have in er your[thing10]s maybe this could be an winter advantage

1 325 S3:mhm

1 326 S4:i fully agree with you but er when when we talked to the french people for example they w-they don’t want to have vitamins at all

(省略 6 行)

1 333 S2:because in our country i always think of our country which is poor

(省略 3 行)

1 337 S2:people cannot buy separately fruit or er some erm

1 338 S3:[thing10]products vitamin x

1 339 S2:[thing10]s products or anything and then it would be an advantage for them to have additional vitamins in the f-

(省略 9 行)

1 349 S2:you need additionally to take some vitamins

1 350 S4: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1 351 S2:excuse me this this was just a little opinion

1 352 S3:no but it’s the same in austria we say the same

(VOICE＿PBmtg463)

在该会话中，S4 提出在冬天推行的水果混合销售计划，参会者们就其可行性展开讨论。S2 认为在冬天补充额外维生素这一观念对于消费者有很大吸引力，但 S4 认为有些国家(比如法国)的消费者并不在意维生素的摄入。为使自己的观点更有说服力，S2 以自己的国家为例，说明这种营销计划在落后地区会受到欢迎。在意识到自己的姿态略显强势后，S2 使用“excuse me”(第 1 351 行)弱化话语的冒犯程度，表示自己只是发表个人观点。S3 回应道，奥地利也会有相同的情况，肯定了 S2 的提议。以上对话显示，S2 颇为顾及听话者的面子，使用道歉弱化话语的冒犯性，维护与其他参会者的和谐关系。

通过对上述五个案例的分析不难看出，在交互文化语境中，道歉言语行为一方面可作为暗示缺乏共知基础的信号：道歉者发出信号后，听者结合现实情境语境预测和接收其交际意图，寻求和构建共知基础，实现道歉的会话管理功能。另一方面，BELF 交际者通过使用道歉言语行为，以实现补救对方面子和弱化冒犯程度的人际管理功能。

6

结论

本文通过整合语料库语用学和交互文化语用学，建构了 BELF 交际中道歉言语行为的分析框架，并以 VOICE 中的商务会议子库为研究语料，以 BNC 中的商务会议子库为参照语料，探讨 BELF 会议中道歉言语行为的语用特征。BELF 交际者的道歉语言使用是不断选择的动态过程，主要体现在词汇形式、句法结构和语用功能几方面上。

在词汇形式方面，为适应英语使用者的平均语言水平，BELF 交际中的道歉言语行为倾向于使用 sorry 和 excuse 等简单词汇。

在句法结构方面，交互文化交际关注交际效果，不以本族语为标准，因此 BELF 交际者经常使用混用介词和不同句法结构的“创新型”表达。

在语用功能方面，BELF 交际者既注重借助道歉暗示表达有误和请求复述以确保交际的顺利进行，也注重借助道歉言语行为来弱化冒犯程度和补救对方面子等，以建构和谐的人际关系。

以上道歉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是 BELF 交际者通过调用语言资源、建构涌现共知基础实现的。

本文的研究发现对提升 BELF 交际者的交互文化语用能力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本文建构的分析框架，对分析其他言语行为在交互文化语境中的使用特征也能提供一些帮助。囿于篇幅，本文未能深度探讨道歉言语行为对人际关系的影响，未来研究可以深度考察多语言、多文化语境中交际者身份与道歉言语行为的互动关系。

参考文献

注释

[1] The Vienna-Oxford International Corpus of English (version VOICE 3.0 Online).https://voice3.acdh.oeaw.ac.at.

访问日期：2022-04-24

点击下方蓝字 获取原文PDF

相关阅读

Thanks for being with us.

❖  欢 迎 分 享 到 朋 友 圈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