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数学:一举击溃数学“无用论”
在地球上某个地方的一间教室里,一位数学老师布置了30 道定积分练习题作为学生的周末作业。要做完这些题,肯定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因此,一名学生大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他问了老师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些知识我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这位老师很可能会这样回答:“我知道这些题目非常枯燥,可是你别忘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选择什么样的职业。现在,你看不到这些知识与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将来从事的职业有可能非常需要这些知识,所以你应该快速准确地完成这些定积分练习题。”
但是,师生两人其实都知道这大概会是一个谎言,而且学生通常不会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满意,毕竟,即使有的成年人可能会用到积分、余弦公式或者多项式除法等知识,人数也屈指可数。
这个回答就连老师也不会满意。我对于这一点很有发言权,因为在我多年担任数学老师的时光里,我就为成百上千的大学生布置过很多定积分练习题。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答案:
尽管一些数学课程会要求你完成一道又一道计算题,让你觉得这些机械的计算过程不榨干你的所有耐心与精力就不会罢休,但事实并非如此。
学习数学必须计算这些定积分题,就像足球运动员需要接受举重与韧性训练。如果你希望踢好足球(我是指抱着一种认真的态度,达到竞技水平),就必须接受大量枯燥、重复、看似毫无意义的训练。
职业足球运动员在比赛时会用到这些训练内容吗?不会的。我们从未在赛场上看到有足球运动员举杠铃或者在交通锥之间穿梭前行。但是,我们肯定会看到他们应用力量、速度、观察力与柔韧性,而要提高这些能力,他们必须常年接受枯燥乏味的训练。可以说,这些训练内容是足球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数学与足球非常相似。
你的就业目标可能与数学没有相关性,这很正常,大多数人的情况都是这样。但是,你仍然可以运用数学知识,甚至你手头正在做的事情有可能就用到了数学知识,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
数学与逻辑推理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可以增强我们处理事务的能力。掌握了数学知识,就像戴了一副X射线眼镜一样,我们可以透过现实世界错综复杂的表面现象,看清其本质。多少个世纪以来,由于人们辛勤钻研、反复辩论,数学的各种公式与定理已经得到了千锤百炼,可以帮助我们在处理事务时避免犯错。
利用数学这个工具,我们可以更深入、更准确地理解我们这个世界,而且可以取得更有意义的成果。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位良师或者一本好书,引导我们学习数学中的一些规则和基本方法。现在,我愿意担任这样的指导老师,告诉你如何实现这个目的。”
不过,那名学生仍然可能心存疑惑。“老师,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她会说,“但是,太抽象了。你刚才说掌握了数学知识之后,本来有可能做错的事,现在不会出错了。但是,哪些事情会是这样的呢?能不能举一个真实的例子?”
这时候,我会给她讲亚伯拉罕·瓦尔德与失踪的弹孔这个故事。
同很多的“二战”故事一样,这个故事讲述的也是纳粹将—名犹太人赶出欧洲,最后又为这一行为追悔莫及。
1902年,亚伯拉罕·瓦尔德出生于当时的克劳森堡,隶属奥匈帝国。瓦尔德十几岁时,正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随后,他的家乡更名为克鲁日,隶属罗马尼亚,瓦尔德的祖父是一位拉比,父亲是一位面包师,信奉犹太教,瓦尔德是一位天生的数学家,凭借出众的数学天赋,他被维也纳大学录取。
上大学期间,他对集合论与度量空间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即使在理论数学中,集合论与度量空间算得上是极为抽象晦涩难懂的两门课。
但是,在瓦尔德于20世纪30年代中叶完成学业时,奥地利的经济正处于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因此外国人根本没有机会在维也纳的大学中任教,不过,奥斯卡摩根斯特恩给了瓦尔德一份工作,帮他摆脱了困境。
摩根斯特恩后来移民美国,并与人合作创立了博弈论。1933年时,摩根斯特恩还是奥地利经济研究院的院长。他聘请瓦尔德做与数学相关的一些零活儿,所付的薪水比较微薄。然而,这份工作却为瓦尔德带来了转机,几个月之后,他得到了在哥伦比亚大学担任统计学教授的机会。于是,他再―次收拾行装,搬到了纽约。
从此以后,他被卷入了战争。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大部分时间里,瓦尔德都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统计研究小组中工作。统计研究小组是一个秘密计划的产物,它的任务是组织美国的统计学家为“二战”服务。这个秘密计划与曼哈顿计划有点儿相似,不过所研发的武器不是炸药而是各种方程式。
事实上,统计研究小组的工作地点就在曼哈顿城边高地西118街401号,距离哥伦比亚大学仅一个街区。如今,这栋建筑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教工公寓,另外还有一些医生在大楼中办公,但是在1943年,它是“二战”时期高速运行的数学中枢神经。
在哥伦比亚大学应用数学小组的办公室里,很多年轻的女士正低着头,利用“马前特”桌面计算器计算最有利于战斗机瞄准锁定敌机的飞行曲线公式。在另一间办公室里,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几名研究人员正在研究战略轰炸规程,与其一墙之隔的就是哥伦比亚大学统计研究小组的办公室。
但是,在所有小组中,统计研究小组的权限最大,影响力也最大。他们一方面像一个学术部门一样,从事高强度的开放式智力活动,另一方面他们都清楚自己从事的工作具有极高的风险性。
统计研究小组组长艾伦沃利斯回忆说“我们提出建议后,其他部门通常就会采取某些行动。战斗机飞行员会根据杰克·沃尔福威茨的建议为机枪混装弹药,然后投入战斗。他们有可能胜利返回,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海军按照亚伯·基尔希克的抽样检验计划,为飞机携带的火箭填装燃料。这些火箭爆炸后有可能会摧毁我们的飞机,把我们的飞行员杀死,也有可能命中敌机,干掉敌人。”
数学人才的调用取决于任务的重要程度。用沃利斯的话说,“在组建统计研究小组时,不仅考虑了人数,还考虑了成员的水平,所选调的统计人员都是最杰出的。”
在这些成员中,有弗雷德里克·莫斯特勒,他后来为哈佛大学组建了统计系;还有伦纳德·萨维奇,他是决策理论的先驱和贝叶斯定理的杰出倡导者。麻省理工学院的数学家、控制论的创始人诺伯特·维纳也经常参加小组活动。在这个小组中,米尔顿·弗里德曼这位后来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只能算第四聪明的人。
小组中天赋最高的当属亚伯拉罕·瓦尔德。瓦尔德是艾伦·沃利斯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时的老师,在小组中是数学权威。但是在当时,瓦尔德还是一名“敌国侨民”,因此他被禁止阅读他自己完成的机密报告。
统计研究小组流传着一个笑话:瓦尔德在用便笺簿写报告时,每写一页,秘书就会把那页纸从他手上拿走。从某些方面看,瓦尔德并不适合待在这个小组里,他的研究兴趣一直偏重于抽象理论,与实际应用相去甚远。但是,他干劲儿十足,渴望在坐标轴上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在你有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概念,想要把它变成明确无误的数学语言时,你肯定希望可以得到瓦尔德的帮助。
于是,问题来了。我们不希望自己的飞机被敌人的战斗机击落,因此我们要为飞机披上装甲。但是,装甲会增加飞机的重量,这样,飞机的机动性就会减弱,还会消耗更多的燃油。防御过度并不可取,但是防御不足又会带来问题。
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有一个最优方案。军方把一群数学家聚拢在纽约市的一个公寓中,就是想找出这个最优方案。
军方为统计研究小组提供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数据。美军飞机在欧洲上空与敌机交火后返回基地时,飞机上会留有弹孔。但是,这些弹孔分布得并不均匀,机身上的弹孔比引擎上的多。
关于萨维奇,这里有必要告诉大家他的一些逸事。萨维奇的视力极差,只能用一只眼睛的余光看东西。他曾经耗费了6 个月的时间来证明北极探险中的一个问题,其间仅以肉糜饼为食。
军官们认为,如果把装甲集中装在飞机最需要防护、受攻击概率最高的部位,那么即使减少装甲总量,对飞机的防护作用也不会减弱。
因此,他们认为这样的做法可以提高防御效率。但是,这些部位到底需要增加多少装甲呢?他们找到瓦尔德,希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瓦尔德给出的回答并不是他们预期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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