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瞬息全宇宙》摄影指导深度解析视觉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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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如果问前几个月全球最火的电影是哪部，那么《瞬息全宇宙》一定拥有姓名。该片自3月末在北美市场大范围公映以来，收获了大量好评，不仅进入全世界各大权威影评榜单的前列，还以北美超过5000万美元的票房成绩成为其发行公司A24有史以来最高票房的影片。
杨紫琼饰演的伊芙琳是一个失败的洗衣店老板，她的婚姻、母女关系和洗衣店的报税都同时处于崩溃边缘。当她深陷旋涡的时候，伊芙琳遇见了他那软弱无能丈夫的另一个版本，他告诉她，她只是多元宇宙里无数个版本的伊芙琳中的一个，但是只有她这个版本才能把多元宇宙从毁灭的边缘解救出来。
《瞬息全宇宙》是摄影指导塞普尔与导演关家永和丹尼尔·施纳特的第二次合作，他们上一部合作的作品《瑞士军刀男》是一部充满着高概念的荒诞喜剧，《瞬息全宇宙》延续了他们对“高概念叙事”的执念，并且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大获成功。
以下是美国电影网站Filmmaker（Q）对本片摄影指导赛普尔（A）的访谈整理，由于篇幅所限，有所删改。
Q：
你的 Instagram 上发了几张《瞬息全宇宙》拍摄最后一天的照片，那正是片中非常催泪的一幕：母女变成了峡谷中的岩石，并开始和解。你把那一天描述为 "一群朋友努力地把愚蠢的事情变成伟大的事情"，这句话和这部电影呈现出的氛围太契合了。
A：
那个场景拍摄起来非常困难，但是我们喜欢挑战极限，为了一个镜头我们真的会榨干自己。拍摄峡谷场景的片场位于洛杉矶南部，那时还是疫情期间，所以我们都戴着口罩、顶着40多度的高温站在那边准备拍摄。
我们先花一整天的时间勘景，然后再拍摄。由于路途遥远，我们只有大约6个小时的时间来拍摄，而且途中还有两辆车被困在沙地上，但我们最后还是成功了。
为了一个镜头而走那么远的路真的很荒唐和愚蠢，但这可能是我最喜欢的拍摄记忆。当时只有核心人员到场——我、导演、制片人、美术指导和拍摄用的石头。
我们原本想用 IMAX 拍摄那个场景，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那将是有史以来对 IMAX 最愚蠢的使用。但是，当然，时间和预算都不允许。我们最后租了 Master Prime 镜头来拍摄。现在回过头来看，我有点希望我们能用大画幅来拍摄，因为那样会让画面中的荒诞感更加强烈。
Q：
你提到本片的拍摄因新冠而拖延，对你们拍摄有什么影响？
A：
那场致敬王家卫的戏份，我们是在一个市中心的小巷里，时间是周五。那天早上，制片人告诉我们，"这应该是最后的拍摄时间了"。但在那之后，我们其实还争取到了两天的绿幕拍摄时间。
其中一个绿幕拍摄场景是在影片的结尾，伊芙琳与她的女儿有一场很大的争吵。在她们战斗的时候，每一次撞击都会闪过不同的多元宇宙景象。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绿幕拍摄过程，需要很多灯光配合。
但因为疫情，我们没有赶在约定时间前拍完这个复杂的场景，整个团队的人都很伤心。每个人都想完成这部电影，于是我们在暂停拍摄的期间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时杨紫琼在巴黎，因此我们不得不在绿幕前与扮演杨紫琼女儿的演员和杨紫琼的替身一起拍摄整个打斗镜头，然后我们把这个场景中所有的灯光布置送到巴黎，在那里我的一个朋友 Kanamé Onoyama 还原了我们的现场布置，并在那里拍摄了杨紫琼的战斗部分。在他们拍摄时，我们在美国远程编程所有的灯光提示。这个场景在片中仅仅一分多钟，但是正是这个场景让我们付出了非常多的心力。
Q：
有些平行宇宙是通过宽高比的变化来区分的。你还用什么方法来区别不同宇宙的风格？
A：
其实就是基于不同的经典电影来设置不同的宇宙，我们参考了很多经典电影的打光方式和场景设计。例如，你会在各个不同的宇宙中看到《虎胆龙威》《黑客帝国》《花样年华》《美食总动员》等片的痕迹。另外，我很喜欢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在90年代拍摄的电影，我们在一些场景的色彩设计也参考了他的《木兰花》——用非常强烈的红色、蓝色和鲜活的肤色来填充整个画面。
Q：
说到致敬《美食总动员》，我每次看到那个厨师帽里的浣熊厨师都会笑。
A：
我们有一个叫杰森的特效师，他曾与我们合作过《瑞士军刀男》。他制作了这个浣熊木偶，我们可以在拍摄中移动它的头，甚至可以眨眼、张嘴、移动它的手。我们都被震惊了，没有人想到木偶浣熊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Q：
我觉得片中作为主场景之一的税务局大楼也很令人印象深刻。
A：
我们在拍摄前的几个月就已经考察了那座建筑。当时剧本已经写好了，我们想找一个可以与之匹配的建筑。这座大楼在西米谷，始建于80年代，离洛杉矶大约45分钟车程。虽然我们很喜欢它超酷的外形，但它的建筑规模太大，不适合我们要做的事情。然后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寻找其他地方，后来发现没有一个地方真正能与之相比。因此，我们回来找到美术指导杰夫，询问他是否可以想出一个办法，将面积广大的内景有效利用，不需要填充500个隔间的办公用品和背景就能完成拍摄。
杰夫最终做到了。我们在成片中会看到演员表演区域周围的所有桌子上的陈设都很像那么回事，但是离得稍远一点的桌子上的电脑显示器是用纸张糊成的，然后20张桌子之外就是彩色美术纸。没有任何细节，只是有颜色而已。我们用了最原始的办法完成了这一场景的美术设计。
在照明方面，我们使用了泰坦灯管，这是一种无线的 LED 荧光灯。影片中破坏多元宇宙的反派 Jobu Tupaki 首次出现在他们的宇宙中，她和杨紫琼有一场非常尴尬的打斗戏。为了这一段，我们换掉了整个走廊，换上了泰坦，并花了大约两天时间将所有这些不同的灯光动作编程为闪烁着的彩虹色，以彰显 Jobu 施法时的力量感。这是一项很难的工作，我们组里最好的电工迈克尔·贝克曼买了高跷，每天都会在大约8英尺高的地方绕着走廊，为我们正在做的下一个场景更换灯具。
Q：
当你列举片中出现过的宇宙时，你遗漏了我最喜欢的一个--致敬《2001太空漫游》中“人类的黎明”那一段，其中的猿人都有热狗一样的手指。是什么触发了你们这样的创意？
A：
开拍之前我就对这个场景非常兴奋。“致敬太空漫游”的场景也是在西米谷。我们在黎明时分拍摄，这样太阳光就不会直射。当天我们只用一台摄影机拍摄，用的是 65mm 的老式的宽银幕胶片，叫 Todd-AO（陶德宽银幕），颜色偏乳白色。
当时在片场，我们其实只有两位猴子演员，一位是导演之一的丹尼尔·施纳特，另一位是我们的一个特技演员。我们基本上拍摄了他俩的争斗片段，然后在广角镜头中，施纳特和我们的特技人员在岩石周围移动，我们在后期复制他们。所以，虽然最终片中镜头呈现出了大概20只猴子，但实际上只是他们两个人移动到不同的地方，对着空气摇晃他们的热狗手指。我真的很满意这种“土法炼钢”式的视觉效果。而背景音乐使用一个儿童管弦乐队演绎经典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更是别又一番风味。
Q：
这些 Todd-AO 宽银幕胶片是什么年代的？
A：
它们在20世纪90年代被大量用于音乐录影带的拍摄。它们年份较早，但我不确定它们的具体年份。它们非常大，非常重。
我们与摄影器材租赁公司 Keslow Camera 合作，因为我们拍摄宽银幕电影，所以需要大量广角镜头。我们因此测试了一系列有趣的镜头——Atlas 变形镜头，然后是 Scorpio 变形镜头，它们非常好用，大多数变形镜头在你拍广角的时候会变得非常弯曲，我们想保持它的变形性，但又不想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是扭曲的。
Q：
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伊芙琳和 Jobu 的手指连在一起，伊芙琳通过这个"手桥"进行观察。那是一个视线穿越双手的主观视角。你是用什么镜头拍的？
A：
那是一个维纳斯光学公司的 Laowa 探针镜头。它和魔术笔一样粗，大约有一英尺半长。它看起来有点傻，就像一个镜头被缩小和拉长了。我在这部电影之前买了一个。我想它们好像是1500美元。所以，这是我买过的最实惠的镜头。
这个镜头实际上自带 LED 灯，是内置在镜头前面的。所以，如果你把镜头放在黑暗的地方，你可以点亮它的前端，但我们没有这样做。我们把一些 LED 和柔光工具塞到一个演员的手里。我们把我们的B机送回去拍了那个镜头。实际上，不是摄影机在动，是演员把他们的手向镜头移动来创造这种效果。
Q：
让我们来谈谈伊芙琳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之间跳跃的画面。导演之一的关家永曾说过，这些平行宇宙中的很多画面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日常生活。
A：
是的，每次关导去旅行，他都会拿出一个非常小的类似 GoPro 的摄影机拍摄旅途中的风景，这些空镜头在本片中大都派上了用场：它们变成了伊芙琳在各个平行宇宙中跳跃时的背景板。这种做法省钱又省力，特别是杨紫琼本人因为疫情困在巴黎不能来美国拍摄的时候。
于是我们在洛杉矶片场制作了一个 LED 屏幕组成的背景墙，在这个背景墙上放关导演拍摄过的风景素材，然后再为每个视频进行调色（因为要模仿伊芙琳闪过的不同世界的强度和颜色），然后我们就开始拍摄杨紫琼的替身在 LED 屏幕前面的表演，再通过实际的表演效果调整灯光的数量和排布方式，一旦我们完成了所有的彩排，我们就把整套装置的设计图发到巴黎，他们再在那边重新建好它并和杨紫琼一起拍摄。
Q：
最后一个问题，有什么你觉得拍得难忘的镜头或场景是我没有问到的，你想说一下吗？
A：
最难拍摄的场景是在税务局大楼大厅的楼梯上的打斗。在楼梯上打斗的主意听起来很不错，但你会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放摄像机。为了拍那场戏，我们还租了一台大型摇臂，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非常兴奋。"哦，我们有一台大摇臂！ 我们可以做所有设想中的疯狂动作"。而我却只想说："在如此狭窄的大厅中庭放入这么大的器材，真的很难做调度"。
在整个过程中，我们参考了王家卫导演的《一代宗师》中章子怡的火车站场景，那个场景的灯光布置非常有意思，整个色调都是金黄色的。我们把整个中庭涂黑，用 LiteMats 覆盖，然后根据场景的节奏创造了特定节奏的光线，当伊芙琳在楼梯上打斗时，光线会随着动作的升级而变得越来越强。
拍摄过程很有趣，我们有两个营造氛围的大型风扇，因为我们要靠它们把税务局的各种单据吹得到处都是。每次拍摄结束后，制片助理、特技团队和导演本人都会从片场各处捡起纸张，花很长的时间重新把它们排列整齐，然后等待拍摄下一条的时候再次吹乱它们。
我们的拍摄现场每天都很混乱，但是最后呈现出的结果都还算不错，也算是契合了本片的片名：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原文链接：https://filmmakermagazine.com/114590-interview-cinematographer-larkin-seiple-everything-everywhere-all-at-once/#.Ypc5D6hBy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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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全宇宙》灵感来源大分享！「搞事二人组」玩出多重宇宙功夫片的新花样
热衷整活的“双丹组合”丹·关和丹尼尔·施纳特当年在拍完“一人一尸”的《瑞士军刀男》之后，热烈地讨论过今后“何去何从”——
“什么样的动作科幻片是我们想拍的？”
随后，多重宇宙这个前提和动作片的设定相继跳入他们脑海。两位导演都是功夫电影爱好者，也自然而然地想借此机会和仰慕已久的演员合作，再加上此前的作品还没探索过华裔美国家庭的故事，于是本片就这么一步步从雏形走到了现在。（转引自 GaiaDaily 的尊正案例栏目：《瞬息全宇宙》灵感来源大分享！「搞事二人组」玩出多重宇宙功夫片的新花样）
尊正助力《瞬息全宇宙》现场拍摄
导演和灯光师正在调光，正在尊正监视器上应用“标记”功能。（图片来源：Matt Ardine）
除了参考王家卫、《银河系漫游指南》、“沃卓斯基兄弟姐妹”等经典作品或风格之外，本片还借鉴并融合了《搏击俱乐部》《美食总动员》《2001太空漫游》等。这部影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禁让人感叹：这可能就是人类想象力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