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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要说骂学生，我最佩服我的小学数学老师。
这么多年我之所以还能得记住他，就是因为他的骂技出众。
那是一位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时不时喝点酒，然后在课堂上就天马行空。
他骂我们最著名的一句话，是当我们大多数人都把题做错的时候，他就会来一句：“就你们这水平，将来要是有人考上大学，我就把眼睛抠出来，扔地上踩个泡儿！”
这话够毒，尤其用到自己身上。
现在想起来，仍然很有画面感。
当时我心里就悄悄地想，万一将来我们谁考上了，他岂不会真的瞎了。
而我更纳闷的是，你都发了这样的毒誓，为啥还要天天那么认真地给我们讲题，逼着我们做作业。难不成，眼睛真的不想要了么？
02
我们班里的同学，后来真的有几位考上了大学，包括我在内。
但似乎没有人提起旧事，找老师去兑现诺言。
估计老师那句话已经成了老师的口头禅，不仅对我们班的同学说，应该是教了几十年书，这话也说了几十届。
如果真的兑现诺言的话，恐怕再多长几双眼睛也不够。
最主要的是，十几年的求学经历让我们慢慢明白，骂我们的老师往往是负责任的老师，他的批评也许有些过火，但真的是为了刺激我们好好学习，让我们进步。
03
其实学生表现不好挨老师骂，自古就有。
就算是万世师表的孔子，也不是没有骂过学生，不但骂过，有时候骂得还挺狠。
比如那次，宰予大白天睡懒觉，孔子就生气了，骂他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烂木头不能雕刻啊，粪土的墙面不堪涂抹啊！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呢？
说学生是烂木头、粪土墙，这要是宰予的妈妈带着宰予去找校长，或者干脆告到教育局，恐怕孔子要吃不了兜着走。
最轻的处罚，也得给个警告处分，取消当年的评优评先的资格，扣发半年的绩效工资。
好在，那时候还没有这法那法，也没有网络论坛和朋友圈，孔子骂了也就骂了，骂完了也一点儿事都没有。
04
当然，对于孔子这句骂，后人也有过异议。
汉代的王充在《论衡》中就说：“昼寝之恶也，小恶也；朽木粪土，败毁不可复成之物，大恶也。责小过以大恶，安能服人？”
学生犯的只是睡懒觉这么小的错误，你却用那么恶毒的话骂人家，像个当老师的么！
这就有点像我们现在个别的专家了：对孩子赏识教育不好么，他白天睡觉，你夸他两句睡得好，再给他两块糖吃，下次他就可能不好意思睡了。你骂他，多伤孩子自尊！
只是等王充说话的时候，孔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他说了也白说。而且两个人的名气地位也差得太远，王充根本伤不到孔子的皮毛。
有意思的是，那个挨了骂的宰予也没有因此伤害到幼小的心灵，没有想不开跳楼，也没有要求转学，而是继续跟着孔子学习。
最终，宰予也很有出息，被列于“孔门十哲“之列。
05
有时候想想，老师骂学生，真的像母亲骂孩子一样。
“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外面喂狼！”小时候孩子不听话，母亲经常这样说。但要是狼真来了，没有一位母亲舍得把孩子扔出去。
据说，有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叫做“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但只要这一届毕业了，就马上会成为老师嘴里最优秀的一届学生，被当成教育下一届学弟学妹的榜样。
老师总是一边骂学生不可救药，一边盼他们成才，嘴里说着“朽不可雕也”，手上的雕刻刀却一直没闲着，在那儿百雕不厌。
有句古话叫爱之深责之切，大抵如此。
在多年的求学和工作经历中，很少见到有老师出于恶意去批评甚至侮辱学生，那些见学生有错误就张嘴批评的，往往是那些最负责任的老师。
所以，当老师批评我们的时候，也许有些话不太入耳，但不妨可以宽容一些。
因为，在老师不中听的语言的背后，是一颗盼着我们进步的心。
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健康成长，除了鼓励和赞扬，有时候也需要一点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