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善何巧女承诺百亿捐款事件跟踪
以下文章来源于网易财经 ，作者陈姿羊
出品|网易清流工作室
作者|陈姿羊
编辑|赵妍
她曾凭借年捐款29亿元登上2016年胡润慈善榜的中国女首善，她也因承诺捐款15亿美元于2018年1月被美国知名脱口秀节目《艾伦秀》在官方社交媒体点名表扬。她是A股上市公司东方园林（002310.SZ）董事长何巧女。
过去7年，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不完全统计，何巧女通过个人名义或其主理基金会“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下称“巧女基金会”）对外承诺捐款超过百亿人民币。其中，近几年在公开场合被多次提及的是何巧女关于东方园林的股票捐赠计划。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巧女这一股票捐赠计划金额也逐渐增加，从2015年的近30亿元增加到2016年约66亿人民币。
但通过巧女基金会年报数据、相关被捐助方公布数据及多方途径查证、核实，网易清流工作室发现因慈善捐款而名声大噪的何巧女，其与旗下巧女基金会目前已落实的真实捐款金额或远不及外界宣传之多。结合巧女基金会2012年至2017年年报披露金额，加上何巧女个人捐款（假设已全部履行完毕），为4亿人民币左右。其中，何巧女最受关注的股票捐赠计划，虽已提出近3年，目前或尚未启动。此外还出现，部分捐款对外宣称金额或与实际捐赠金额不一致的情况。
不过，虽然陷入捐款疑云，摆在这位前中国女首善面前最大的难题或许还是其赖以发家的上市公司——东方园林目前所面临的资金压力。在网易清流工作室对何巧女相关捐款查实过程中，一被捐助方相关人员如是说：“这个我就不再讲了，建议你不要在我这里查。”，“他们现在也碰到资金问题，前段时间股票不是‘封住’了吗？现在做这些只会增加负面影响。”
承诺捐出百亿元的女慈善家
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不完全统计，何巧女承诺的捐赠方式主要为两个渠道，巧女基金会和个人捐款，领域涉及环保、教育、老年人关爱和家乡建设，承诺捐款金额约为105亿元。
何巧女最大一笔捐款承诺发生在2017年10月。当月14日，在摩洛哥召开的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相关活动中，何巧女宣布：“巧女基金会将会在未来七年，总共投入15亿美元（约100亿人民币），以便维护生物多样性。”
当时何巧女并未透露将投入的15亿美元来源为何。不过在2015年9月，何巧女曾首次公开承诺，将捐赠个人持有的7630万股东方园林股票（2015年8月价值29.27亿元），以个人减持股票后的现金捐赠给巧女基金会。
虽不知晓巧女基金会将投入的15亿美元是否将全部来自其个人股票减持。但在公开发言中，何巧女所承诺的捐赠股票金额的确有所增长。2016年11月在摩洛哥气候大会上，何巧女预计，未来她捐赠的股票金额可达10亿美元，将主要投入生态环保领域。
巧女基金会成立于2012年，是目前何巧女进行慈善活动的主要平台。除了百亿巨额捐款承诺，巧女基金会还零散地有多个捐款计划，承诺金额3亿元左右。
2012年巧女基金会成立后，开始捐赠启动何巧女老家浙江省金华市武义县下埠口旧村改造项目；2014年6月，巧女基金会向中国人民大学捐赠2500万元，设立中国首个生态金融智库；2016年8月，巧女基金会宣布将在未来5至8年内向阿拉善SEE基金会捐赠1亿元用于支持后者“任鸟飞”专项基金；2017年5月，巧女基金会与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签署了1000万人民币的种子基金捐赠协议；2017年10月，巧女基金会与大猫保护组织“Panthera”签署合作协议，巧女基金会将先期投入2000万美元，在全球建立10片大猫种群保护地。
何巧女还以个人名义有过多个捐款承诺，金额在1亿元左右。
1998年，何巧女向母校浙江省金华市武义县武义一中捐赠100万元，设立奖学基金；2011年1月，何巧女向家乡武义县政府承诺，个人捐资2100万元，用于家乡兴办见义勇为、教育、老年人等慈善事业基金；2011年6月，何巧女捐资2000万于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设立“东方园林生态城市讲席教授基金”；2012年10月，何巧女向母校北京林业大学捐款4000万元，当时报道称，这是北京林业大学收到的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个人捐款；2017年，根据武义新闻网报道，当年何巧女捐资2000万元，为武义一中捐建“巧女体育馆”。
此外，何巧女还担任中国商界女企业家发起成立的公益机构“北京木兰汇公益基金会”主席。在2016年4月的举办的“木兰汇”公开活动中，何巧女表示：“今年有特别多的计划，都是挺伟大的计划是关于做公益的，下一次会专门有一次会议进行公布。”不过迄今为止，木兰汇公益基金公开发生的捐款在2017年5月，其向北京大学捐赠3亿元。在这场捐赠活动中，何巧女被授予北京大学名誉校董。
基金会6年累计捐款3亿元
在公开场合的巨额捐赠承诺，让何巧女在慈善界“走红”，多次受邀出席国际慈善环保活动，并在国内屡获殊荣。
不过，其中最受关注股权捐赠计划首次提出已近3年时间，虽然期间何巧女宣称的捐赠股票折合金额在增加，但直至目前，这一计划似乎尚未启动。东方园林目前并未披露相关减持公告。2018年1月29日，东方园林方面曾对澎湃新闻表示，何巧女确有将资产投入公益项目的计划，但尚未减持公司股份，若有减持动态将第一时间进行公告。东方园林与巧女基金会并未回复网易清流工作室关于何巧女股票捐赠一事的询问。
更为直观的数据来自网易清流工作室获得的自成立以来巧女基金会2012年至2017年 的全部详细年报，巧女基金会自成立至2017年12月31日，共捐出款项3.02亿元。
网易清流工作室发现，截至2017年12月31日，巧女基金会的实际捐赠项目多集中国内，包括前文提及的下埠口旧村改造、中国人民大学生态智库、阿拉善SEE基金会等。而此前巧女基金会签订捐赠协议“Panthera”大猫种群保护项目或尚未发生。
巧女基金会、“Panthera”方面未回复网易清流工作室对上述捐款协议的询问。不过在2017年巧女基金会的详细年报中，对于该项目其称：“在经过一系列国际探索之后，我们开始着力于实践。保护大猫只是我们国际环保工作的开始与尝试。”
网易清流工作室同时发现，何巧女、巧女基金会还出现承诺捐款与可查证实际金额不一致疑问。2011年6月，何巧女捐资2000万于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设立“东方园林生态城市讲席教授基金”。根据北京大学教育基金会年报显示，这一教授基金捐赠方为巧女基金会，而巧女基金会2012年年报显示，支出金额为200万元，此后年报中未再出现相关支出。
在巧女基金会官网公布的2016年工作报告中提到，“展望2017，重点完成以下工作”，其中“承诺捐赠木兰公益联盟3亿元现金，扶持女性创业”。根据巧女基金会2017年年报，巧女基金会向何巧女担任主席的木兰汇公益基金捐出1.2亿元，用于支持贫困女性创业就业。
而何巧女2011年在其家乡武义承诺个人捐资2100万元，用于家乡兴办见义勇为、教育、老年人等慈善事业基金一事，网易清流工作室尚未完全核实。武义县民政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何巧女确有在武义一中设立教育基金，但其他基金他并不知晓，可能由其他部门主管。巧女基金会2015年年报提及，自2012年开始，巧女基金会先后设立了浙江武义一中奖学金、浙江武义县见义勇为基金；抗战老兵慰问基金以及特别困难员工关爱基金等，资助资金近100万元。
巧女基金会并未回复网易清流工作室关于北京大学教授基金及2011年何巧女本人在武义县捐款承诺一事。
慈善之“热”与上市公司之“冷”
现年52岁的何巧女，出生于浙江省金华市武义县。1992年，何巧女成立东方园林。2009年东方园林登陆中小板，被称为“中国园林绿化第一股”，股价曾一度越居两市“第一高价股”。2015年，何巧女夫妇凭借181亿元身家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59名。
这些年，相较于东方园林董事长的身份，何巧女被外界频繁提及的是其“慈善家”的称号。
因15亿美元慈善计划，何巧女被美国脱口秀《艾伦秀》在官方社交网络称赞：“这名中国女性要捐出15亿美元拯救濒危动物。”而早在2015年，何巧女就凭借承诺捐赠股票折合金额29亿元，成功登上2016年中国慈善榜第3名，成为当年“中国女首善”。
何巧女大规模慈善之举始于2012年巧女基金会成立。作为东方园林董事长，何巧女发起成立的巧女基金会吸纳了一些来自东方园林的高管。根据巧女基金会官网介绍，巧女基金会前秘书长方仪为现任东方园林监事会主席；理事长何澜为东方园林监事；总裁、副理事长、秘书长董策则担任东方园林苗联网CEO；拓展中心总裁张欣然曾为东方园林华中事业部副总裁。
而根据巧女基金会官网新闻，自2017年12月，巧女基金会先后在新疆天山大峡谷国家森林公园、陕西扶风县、青海玉树州囊谦县、大连长海县、湖北洪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辽宁蛇岛老铁山和河北唐山大清河7地与当地有关部门揭牌成立自然保护中心。
其中，有两地项目所在地方有关部门曾与东方园林交流或达成合作。根据大连长海县商务局发布的2017年长海商务重要事件回顾显示，当年7月26日，长海县商务局拜访东方园林，与东方园林旗下的文旅集团和巧女基金会就广鹿岛彩虹滩旅游综合开发、长海海洋生态保护等分别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同年9月7日，陕西扶风县人民政府官网投资动态显示，东方园林副总裁、旅游资源中心总裁易长柏来到该县对接旅游PPP项目设计方案。
在此情况下，巧女基金会与东方园林日常运营否互相独立？巧女基金会在各地设立的自然保护中心，东方园林是否将参与其中，或会与公益项目“捆绑”进行其他商业合作？东方园林、巧女基金会并未回复上述相关问题。
对于何巧女来说，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也许还是外界对东方园林现金流的疑虑。5月21日，东方园林发布公告称，公司原计划发行的10亿元公司债券，实际发行规模仅0.5亿元。被市场称为“史上最凉发债”。由于这期募集资金本是拟用于偿债公司债务和补充营运资金，这一消息由此引起市场质疑。
作为一家主要提供生态湿地、园林建设和水利市政等设计施工的公司，东方园林主要用过PPP模式开展业务，即公司作为社会资本方，和政府共同设立项目公司，并通过项目公司实现对PPP项目的投资、融资、运营等功能。而PPP模式特点下，包括东方园林在内的采用该模式的上市公司普遍存在资产负债率较高、需要依靠外部现金流维持企业运转的情况。
对于外界的担忧，6月11日，东方园林公告称，截至公告日公司已按期兑付了2015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据。公司目前资金状况良好，经营情况正常。
值得注意的是，6月22日，东方园林发布公告称何巧女质押股票450万股，占其所持股比例0.4%，截至公告披露日，何巧女质押股份数占其持有公司股份总数的69.21%。东方园林并未此次透露何巧女质押股票的具体用途，仅称“因个人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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