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看美国“钟南山”如何被变成甩锅侠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其下辖的过敏与传染病研究所（NIAID），其所长名叫托尼.法奇（Anthony Fauci）。自从新冠疫情在美国流行开来之后，这位接近80高龄的法奇博士，在美国几乎成了神一样的存在，我们在前面几篇文章中对他有过短暂介绍。
法奇医生在所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36年。他的成名作是在80年代，当里根总统还没有认识到艾滋病的严重威胁时，他及时向社会敲响了警钟，引导公众认识到艾滋给人类带来的巨大威胁，并领导了医学界和基础研究领域，加强了对疾病的防御和新药的研发。所以，法奇医生多年来在美国民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当美国被新冠击倒后，特朗普总统的表现有点另类，有时和记者干架，有时怒怼州长，有时表扬和自我表扬，这给不少人一个不着四六的感觉。而法奇医生在电视新闻发布会上的存在，就仿佛定盘星一样，让很多人在困惑中找到了主心骨。所以美国华人把法奇医生和国内的钟南山院士相提并论。
不过，最近法奇医生的电视上的露面，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举几个例子。
4月12日，法奇医生在保守的福克斯新闻露面。
主持人问他：“（在疫情的一开始）你是否被被中国的信息给误导了”？
法奇：“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拿到正确的信息。从一开始，错误的信息就传播出来......开始他们说是只有动物传到人。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人传人.....”。
"The only thing I know what the end result was that early on we did not get correct information and the incorrect information was propagated right from the beginning because, you know, when the first cases came out that were identified, I think on December 31 in China, and we became aware of this," Fauci said. "They said this was just animal to human, period. Now, we know retrospectively that there was ongoing transmission from human to human in China, probably at least a few weeks before then."
福克斯新闻给这个采访起的题目是：等到疫情结束，我们将重新“审视”中国对疫情的处理，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
4月3日，法奇医生上偏向自由派的美国公共电视网PBS。
主持人问他：“如果中方在一开始就有足够的透明度......其他国家是否能够得到更多的预警时间”？
法奇：“当病毒还局限在中国时，我们（并没有被告知）它的强烈传染性，如果其他国家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会提早实施旅行禁令...所以（中方）缺乏透明度的问题，影响了整个世界对病毒的认知”。
Question: “If [Chinese authorities] had been more transparent in the very beginning, would it have prevented the spread of this virus period, or would it have simply given more countries like the United States more time to prepare?”
Answer: But what could have been different, and this is something that people are going to reflect on when this is all over as they try and analyze what happened, is that if we had known that this was highly transmissible early on when it was just in China, I think other countries would have maybe been more quick on the trigger to try and inhibit travel from China to their country, because remember that it started in China and then…by the fact that there are so many Chinese people and travel is part of our daily existence in this planet, that there would have maybe been more attention paid to the possibility that just pure travel from China in general and certainly from Wuhan and the Hubei district is something that could start an outbreak throughout the world. So that delay in transparency I think likely had an impact on what I just said: the awareness that this could seed the rest of the world.
法奇医生马上就80高龄了，作为美国的顶尖流行病专家，闯荡江湖40年立下不朽功勋，就在要光荣退休的前夕，被新冠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病毒打个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被流行病淹没。一世的英名，不能说毁于一旦，也是被抹上了一个大大的污点。
法奇的心情肯定是痛苦的。所以，如果他的确是被故意误导了，那么他有愤怒和埋怨，是可以理解的。
情况果真是如此吗？
根据中美双方的官方记录，中国正式就新冠疫情和美国疾控中心（CDC）通报是1月3号，远早于武汉封城从而把惨烈疫情公告于天下的1月23日。但是，我们没有这个通报的详细记录，中方当时告诉了美方什么，或者是保留了什么，我们无从知道，所以这个日期做不得数。
我们在前文讨论美国抗疫的成败得失中，重点提到了一个新闻发布会，那是1月28号，是美国官方就疫情而向美国公众召开的第一个记者招待会，你也可以把这个吹风会叫做美国抗疫的“零号”事件。在这个会上，有两位记者提了两个问题，我在分析文章中说，这两个问题基本上就昭示了之后美国疫情应对中的全部问题所在。
有趣的是，这个“零号”事件中所披露的内幕，还远远不限于此，它直接动摇了目前法奇指控中国的事实依据。
让我们来看一看。
在发布会的结尾，NBC的记者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新冠患者是否会在感染者无症状情况下传播病毒？中美两国官方对此有不同看法，CDC是怎么看的”。
CDC主任Robert Redfield: “中方公布存在无症状传播。而我们CDC还没有审阅过他们的“原始”数据，无法确认。我们自己有五个确诊病例正在进行评估。我们也不准备去确认别人对他们自己数据的解读”。
我不得不说，CDC的回答显示了遮掩不住的傲慢。在疫情在中国蔓延的早期，截至到到2月11日，中国医护的感染人数已经达到了1716人，6人去世。新冠无症状传染这个严酷的事实，可以说是中国医护工作者用健康和生命换来的带血的发现。CDC主任口口声声要“数据”，我不知道他想要的审查的是什么“数据”，什么样的“数据”能进入他的法眼？这里我们不得不谈谈美国CDC的“数据”处理能力。
2月11日，一位从武汉撤回美国的侨民，在加州圣地亚哥的海军基地隔离，他/她的样本在CDC被测为阳性。但是，不是样本标签搞错，就是报告的名字搞错，这个阳性的病人被告知是阴性，高高兴兴回家了（苦笑），也不知又传染了多少人。看来，CDC连只有一个病人的“数据”都分析出错，那么看他们当初揪着中国要无症状传染的“数据”，大家只能呵呵两声了。
下一个出场的就是法奇博士，他也是要中国提供“数据”，以自圆其说。但是在没有数据的情况下，法奇博士已经下了如下的定论：“就算是有个别无症状者具有传染性，从所有人类呼吸道传染疾病的历史上看，这不会是疫情爆发的主因。疾病大流行的主要推动，永远是有症状者的传播”。
全错了。
两个月后，全世界都爆了，3月20日权威的《自然》发表了一篇报道综述，他们的估计是，无症状传播者造成的感染，可能达到总数的60%。
中国人是对的。
当然，如果我们对CDC公正一些的话，应该指出，在呼吸道传染病领域，无症状传染堪称是个奇葩现象，法奇博士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也可以原谅。中方在第一时间把正确的经验教训告诉了他们，他们选择不相信，也有他们的苦衷，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受到的教育和训练的局限，也可能是对中国同行的天生不信任。
不过，自己错了，就要自己背锅，而把锅甩给在早在1月底就给出忠告的中国同行，特别是这些在疫情第一线都已经伤痕累累的同行，说他们信息不透明或者故意误导，
让人寒心。
后来，德国方面发了一篇论文，把德国“零号”病人的情况做了追踪，把传染源追朔到一个在德国开会的上海女同行，也得出了无症状传染的证据。这下子法奇博士当真了，在第二次疫情吹风会上，他肯定了无症状传播的可能。
但是，一波又起三折，很快有人有质疑德国人的报道，说他们朔源的工作不到家，病患的追访不到位，于是美方又犹豫了。
所以，在一个月之后，3月9日，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法奇说：“如果你是健康的年轻人，想去坐游轮就去坐”。如果考虑到无症状传染的现象，这是一个灾难性的建议，游轮的密集性和封闭性基本让他们成为海上漂浮的病毒培养皿，还记得日本的”钻石公主号“吗，整船人有超过600人感染。这说明法奇在那个时候对无症状传染根本就没有当真。
4月3日，CDC终于正式修改了他们的长期政策，推荐公众在密集场合下佩戴口罩，理由就是存在“以前未知”的无症状传染现象，此时已经距离中方通知美国无症状传染的1月28日，整整两个月了。以新冠肺炎的传染力度，这两个月的迟延，究竟意味着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了。
法奇医生抱怨“我们并（没有被告知）它的强烈传染性”。真实情况是，中方最迟在1月23日就公开了病毒的强烈传染性，不是这个原因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武汉这个千万人的大都市给封掉；更有甚者，中方不仅仅告诉美方这个病毒人传人，而且传得很快，更奇的是，在无症状的情形下就能传播。
但是CDC和法奇博士选择不相信，然后耽误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向公众确认这个事实，然后反咬一口，指控中方不把实情告诉他们。
4月13日，法奇接受美国有线卫星公共事务电视网（C-Span）的采访。正是这个采访和我后来发现的一些离奇现象，促成了我写这篇文章的决心。
在采访中，主持人用这样的问题压迫法奇：“回过头来看，（美国）科学家有哪些认识不足甚至是错误的地方”？法奇医生说，这是一种全新病毒，科学家对此一无所知，基本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很难埋怨（我们）犯了什么错误。
这话单挑出来没什么错，新冠病毒出来才几个月，中国医护人员用肉身挨了新冠病毒的第一轮炮火，积累了一些经验，本应被美国和世界的医学界所汲取，但是整个人类对这个流行病的认识依然处于萌芽状态，需要不断的进步。不过，法奇医生显然不能把对自己的善意理解延申到中方，他要求中方在第一时间就交给他们“准确”的信息和知识，否则就是故意误导和不透明了。
更“有趣”的是，几天后，我在该电视台网站上回看这个视频，却发现这段对话居然没有了（其他的采访内容都在），不知道这个“不该对第一反应者求全责备”的说法，放在现在的政治氛围下，是否因为不合时宜而被剪掉了。
这是我居美20年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要把法奇医生打入到到“反华分子”的阵营了。那就错的不能再错了。恰恰相反，长期以来，法奇医生其实一直是整个美国应对新冠团队中对中国最为友好和谅解的成员。
我们知道，应对新冠有两个最关键因素，一个就是我们上面讨论的迅速确定无症状传染的特点并制定相应的追踪和隔离策略，另一个就是尽早地大规模检测。而对病毒的分子生物学检测，需要知道病毒遗传物质的密码序列，只有在第一时间掌握病毒样品的国家才能掌握。
再让我们回到那个“零号”事件，1月28日的新闻发布会。在法奇医生的发言中，他特别强调了是中国上海的科学家1月10日就发表了新冠病毒的全序列。法奇博士担任NIH的过敏和传染病所（NIAID）所长长达36年，桃李满天下，连现在美国疫情领导小组总协调人伯克丝女士，当年都是法奇课题组的博士后。这么多年来，从NIAID受训后回国成为中国生命科学领域中坚力量的留学生不计其数，法奇对他们的专业能力毫不怀疑。还特别暗示说，恰恰是他们的留美经历，让中美双方在基础研究方面合作格外顺畅。我当时的解读是，中美科技交流由于两国毛衣战而进入冬天，法奇所长正在利用这个机会向美国的高层进言。
复旦科学家的新冠核酸序列上线之后，仅仅一个星期，韩国一家叫Seegene的生物诊断公司就据此开始了检测试剂盒的研制；美国CDC也自称在一个星期内完成了试剂盒雏形，可惜在后来的升级和规模化过程中发现了问题，造成了疫情的蔓延失控；德国也高速完成了研发，后来WHO正是依据德国的标准把测试向全世界推广。
中国生命科学家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拖世界的后腿，法奇医生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也在大会小会上宣传中国学者的这一关键贡献，就我亲耳听到的，他对记者媒体讲，对议员政客讲，不厌其烦地讲。
从这样一个公允的态度，转变成一个从专业角度发炮的甩锅侠，法奇博士乾坤大挪移的功夫让人看不懂。
也许我们能从政客和科学家之间的互动之中，寻觅出一些端倪。
特朗普总统任命副总统彭斯出任联邦疫情工作小组的组长，法奇是成员之一，2月27日从媒体中传来了这样的报道：包括法奇在内所以的医学卫生官员，他们若要对媒体放话，必须首先得到副总统的批准。
法奇医生在电视上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风范，其实他还是有点高傲和倔脾气。有一次面对国会的质询，有一位资深议员本想恭维老爷子的资历说，听说您作为NIAID的所长，前后共辅佐了四位美国总统，了不起啊了不起。法奇冷笑一声说，你还忘了加上里根和老布什总统，一共是六位。
就是这么一位六朝老臣，在3月3日忽然对媒体诉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苦，他说作为特朗普班子里的政坛科学家，你必须做到三点：
永远不要损害自己的公信力。
永远不要和总统公开干仗。
在1和2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所以你能继续讲真话。
“You should never destroy your own credibility. And you don't want to go to war with a president,” Fauci, who has been the country’s top infectious diseases expert through a dozen outbreaks and six presidents, told POLITICO in an interview Friday. “But you got to walk the fine balance of making sure you continue to tell the truth.”
这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在说真话的同时和特朗普保持一个良好关系，难。
那么法奇和总统之间的这个平衡点找得如何呢？4月13号的疫情通报会，出现了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场面：
发布会一开场，总统上了台没说几句就吩咐托尼（法奇的昵称）你上来，然后法奇博士像个小学生似的唯唯诺诺上台，说呃昨天我说错话了（ Poor choice of words）。
在这里我们暂停一下，大家可以认真思考，以法奇36年在NIH身居高位的学术和官场生涯，以他辅佐6位美国总统养成的政治敏感，他在面对全国观众时信口开河的可能性有多大？
说错了什么话呢，原来是之前一天接受CNN采访，法奇回答记者说，如果我们的应对疫情的行动再快一些的话，那么现在很多逝去的生命也许能得到挽救。
依我看，这是一个人人都应该赞成的常识性的表态。但是显然这个说法让白宫不爽了，于是法奇不得不在全国观众面前出面澄清：“不管疫情应对措施有没有迟缓，都不是总统的责任”。
从中方至少在1月28日就警告美方存在无症状传播以来，从特朗普总统1月30日因为疫情和中国断航以来，整整两个月，白宫基本上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做，测试试剂盒，口罩，防护服，呼吸机，样样缺乏。面对媒体对他的强烈指责，总统肯定不愿背锅，那么他只能把这个锅甩给别人。什么人来做这个事情最合适呢？
总统的前国家安全助理博顿是甩锅意识比较强烈的一个，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在鹰派的福克斯新闻上宣布：美国疫情大流行应该中国来负责。
不过，博顿并不是一个甩锅的最佳投手，媒体发现，他在主持国家安全委员会（NSC，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期间，下令解散了国安会里的流行病应对机构。这个两年前的决定，放在如今的全球疫情大爆发和美国应对失措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遭到了舆论的强烈质疑。
那么博顿现在口口声声说需要负责的不是我，而是中国，大家一般只能呵呵两声。
对博顿们来说，甩锅中国固然有助于自己脱困，但是缺乏具体实施的手段。于是另一位甩锅侠粉墨登场了，他叫柳约翰，是一位美籍韩裔的“知名”国际法专家。他在下面的这篇雄文中，提出了向中国索要国际赔款的三条具体方略，鉴于篇幅所限，我就不一一分析了，总之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但是柳约翰这个人呢，呃，也是一个极富争议色彩的人物。他在美国政坛的成名作，是在小布什总统当政期间，起草了一份法律文书，论证了审讯手段只要不引起“器官衰竭”，“残废”和“死亡”就不算违法，为当局用酷刑折磨战战俘供了合法依据。
2005年，在一次辩论中，美国圣母大学的犯罪人权中心主任提问柳约翰：如果美国总统下令“捏碎对方男孩的睾丸”，这算不算违法？柳约翰回答：那不一定，这取决于总统如此行的理由（听众爆笑起哄嘘声）。
CASSEL: If the President deems that he’s got to torture somebody, including by crushing the testicles of the person’s child, there is no law that can stop him?
YOO: No treaty.
CASSEL: Also no law by Congress. That is what you wrote in the August 2002 memo.
YOO: I think it depends on why the President thinks he needs to do that.
从当年听众对柳约翰的法学高论的反应来看，他虽然满腹经纶，但也绝不是一个甩锅手的最佳人选，因为这个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人渣。
特朗普及其团队也力图在舆论上甩锅中国，但是这个难度不小，根据最近的一份美国民调，在新冠应对的表现上，美国人民给特朗普的差评的比例，和中国的成绩差得不多，40%左右。另外，从这个民调中，也能看到美国民意的多样性：即使是在现如今中美关系的僵局中，依然有10%的美国参与者认为中国表现“出色”，这个比例和美国参议院的得分差不多（13%）。
而在所有的政治人物和政府机构中，法奇博士的社会赞成度最高，有74%的“良好”或“优秀”评分。所以，由他出面甩锅，在凝聚民意方面，是最有效的。那么，法奇博士最近在保守和自由媒体轮番露面，不顾中国早在1月28号就通知美方新冠无症状传染的事实，反复抱怨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中方灌输了误导信息，导致他们低估了这个病毒的传染性，这个姿态就大不寻常了。
法奇是一位高水平的科学家和医生，更是一位美国政府高官。他想通过讨好总统以保住他的职位，从而为美国的抗疫发挥最后一丝余热；他此时的一言一行，都要为美国国家政治的大政方针而服务。
丘吉尔说过，“不要浪费任何一场危机”。
这次的全球大瘟疫过后，
有的人希望在废墟上彻底改革或重建美国的医疗保健和公共卫生系统；
有的人希望借助危机暴露出来的美国产业空心化问题，从而带来制造业和产业链的回流；
而有的人，则在渴望一场大讨债，大赔款，大对抗，和由之而来的国际关系大洗牌。
2020，庚子国变。
参考资料
https://www.foxnews.com/media/anthony-fauci-china-misinformation-coronavirus-pandemic-watters-world
https://www.aei.org/foreign-and-defense-policy/dr-fauci-china-delayed-our-understanding-of-covid-19s-efficient-transmissibility/
Covert coronavirus infections could be seeding new outbreaks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0-00822-x
https://www.forbes.com/sites/douggollan/2020/03/09/fauci-says-cruising-is-ok-if-you-are-healthy/#5c4176442d4d
https://www.cdc.gov/coronavirus/2019-ncov/prevent-getting-sick/cloth-face-cover.html
https://www.cnn.com/2020/03/12/asia/coronavirus-south-korea-testing-intl-hnk/index.html
https://khn.org/morning-breakout/pence-to-sign-off-on-all-coronavirus-messaging-white-house-says-move-isnt-intended-to-muzzle-health-officials/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0/03/03/anthony-fauci-trump-coronavirus-crisis-118961
https://thehill.com/homenews/administration/487581-bolton-defends-decision-to-shutter-nsc-pandemic-office
https://www.foxnews.com/world/john-bolton-declares-china-responsible-for-coronavirus-outbreak-the-world-must-act-to-hold-them-accountable
https://www.nationalreview.com/2020/04/how-to-make-china-pay/
https://abovethelaw.com/2019/09/john-yoo-crushes-the-testicles-of-logic/
https://www.axios.com/anthony-fauci-internet-approval-d63e1daf-48dc-48a7-ad53-b6a42c2587b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