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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去了,明室的目标仍然是“活下去”!

希颖 明室Lucida
2024-08-30

编按:


国庆节前,明室营销部给主编希颖布置作业——为明室三周年写点什么。于是,主编在国庆假期期间(加班)写下了这篇小作文(甚至写到凌晨2点半,感动!)。


回顾明室的这三年,她有许多回忆和收获,也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




三年前,明室是这样开始的


今天,2023年10月9日,是明室成立三周年的日子。当我决定要写这篇文章时,全公司正为三周年的活动忙得晕头转向,一整个办公室,10多个人沉浸在一片火热的氛围里。


那个瞬间,我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2020年的10月9日,明室上班的第一天。空荡荡的65平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赵磊两个人。我看着他,模糊地想着,就这么开始了吗?在办公室门口拍下了这张充满纪念意义照片。


明室的第一天,空荡荡的办公室。


那时候世界正处在大疫初期,对于未来的影响为未可知。这是一条不知会通往何方的路,但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往前走就好。


2020年6月,我从前公司离职,彼时已经从事出版行业近9年。长期的编辑工作,令我不禁产生了一丝职业倦怠,停下来审视自己过往,我意识到能够自由、独立地出版自己想做的书是多么重要。幸好,我志同道合的伙伴、同事赵磊也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


6月离职后,我和一些同行进行了交流,也接触了一些出版机构,成立一个新的出版品牌的可能逐渐清晰起来。2020年8月的盛夏,我们在咖啡馆讨论公司初期的预算、选题、品牌名、slogan的画面还记忆犹新。不多久,我们租下了上海东南郊区的一间65平的办公室,明室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年底我们买来书架和电脑。2021年初春节前明室办公室的样子,虽然书架还是空的。


最初的兴奋,或许就是从那些我们想做却一直没能做的书开始的。在最初的选题LIST上就包含了《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永航员》,日本音乐系列,以及良宽、志贺直哉、齐奥朗、奥登、布洛赫等作者的作品。在成立最初的三个月里,我们疯狂签下了50多本书的版权(导致至今还在清理20年的库存,说多了都是泪)。


第一年的三个月倏地一下就过去了,因为一本产品也没有,只有每个月频繁地去银行交版税,工作人员都已经认得我们这个只花钱而没有入账的公司了。我和赵磊也每天在办公室四目相对地工作,没有那些琐碎事务的打扰,好像更容易专注起来。(除了在冬天,简陋的办公室漏风漏雨,我们用空调加上取暖器才勉强度过)。


我也终于可以重拾编辑的乐趣与思考活动,专注在一本书上,无论是书稿本身还是带有产品意识地去做书,都是那么快乐。回忆起来,这真是一段相对单纯的日子。虽然偶尔会对未卜的前途生出一丝无畏的焦虑,却也在互相的鼓励、安慰中渐渐平复。


想起来,那时我正在编辑一本后来成为明室首部作品的——《良宽歌句集》,和译者苏枕书每天都有不少交流。我们都特别喜欢其中的一首:


在淡雪中浮现的

三千大千世界

而在那之中

又有细雪降落


淡雪の 中に立てたる 三千大千世界  

またその中に 泡雪ぞ降る


这首在淡雪美景中充满磅礴气象的诗,也适时地治愈了我内心的焦虑。




2021年,这本书形塑与改变了我们


时间进入2021年,事后想来这是对明室极为重要的一年。


受到年后书号较慢的影响,6月,明室第一本书《良宽歌句集》,第二本书《空空如也》才终于先后出版。在两个人悄无声息工作了8个月之后,明室终于有了自己的产品。


《良宽歌句集》这本小巧、趁手的书,有着和初夏格外适配的翠绿,是那么符合我心里的想象。那一刻我的心情格外复杂,好像终于可以向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告诉大家我们正在做的事:看似微不足道,却希望为世界带去一丝光亮。而明室,也不仅是罗兰·巴特的一本书,一个文艺概念,它也是一个出版品牌。


为了宣传明室001(是的,明室每本书都有自己的编号),我甚至为它做了一个独特的文创——豆本,由译者苏枕书手写了良宽的四季和歌,在豆瓣书店做了独家首发。500本很快售罄。


《良宽歌句集》豆本(可爱!


而明室002,我们都特别喜欢的日本演员、《孤独的美食家》主演松重丰所著的《空空如也》,还受到了他本人喜爱和夸奖(据说,“五郎”拿到中文版的那一刻激动得手都在发抖,甚至还在采访中大赞中文版书名比日文书名还要好)。


谢谢五郎!


也许做书最让我振奋激动的部分就是这一刻吧。而这两本书也迅速地获得了加印,让我们建立了初步的信心。


为了快快地做书(毕竟签了50多本版权啊哈哈),6月,两位新成员廖廖、皖豫加入了我们,团队增加到了四人。7-9月,明室又上架了4本书。10月9日,还是在最初的65平办公室的门前,我们有了第一张周年合影。


明室一周年啦!


此时我们或许没有意识到,9月底10月初上架的明室006会是一本成为我们命运转折点的书。


上野千鹤子的《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作为继《厌女》《父权制与资本主义》这样的类学术、学术作品之后,第一本普及女性主义、面向大众的书,出版后受到了许多关注与广泛好评,当年就斩获了豆瓣年度最受关注图书、高分图书、年度社科书、年度作者等重要奖项,并长列当当社科榜单,入选豆瓣读书TOP250。次年,随着上野老师其他作品的相继出版,其影响力不断扩大,《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的成绩更上了一个台阶。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斩获豆瓣年度最受关注图书、高分图书、年度社科书、年度作者等重要奖项。


同时,随着《成为母亲的选择》《应得的权利》的出版,明室的女性主义作品群的影响力进一步提升,成为外界对明室的最为印象深刻的标签。(实际我们期待明室不仅是一个出版女性主义书籍的公司)


出版了女性图书成为明室对外最为鲜明的印象,过程充满意外,却让我觉得无比珍贵与幸运。一直以来,与上野作品、以及各类女性主义作品的相遇,令我无数次受到感召,女性主义在我的阅读与实践中一次次形塑了我自己。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也是我与女性主义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它解决了我生命中的无数疑惑、别扭、无法自我和解的部分,也令我无数次觉得,这本书一定要被更多人看到。而这本书在后续的宣传过程中,也发生过无数感人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它是一个大理雪山下12岁女孩的读物,也出现在绿色蔷薇女工会的读书会上,它曾让许多博主们自费转发赠书支持,也让身为十多年家庭主妇的女性与自我和解。这些故事每次都让我热烈盈眶,这也是独属于我的做书时刻。


我想,《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正是与我们当下的环境发生了强烈的共振,才能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吧,乃至有人把2021年称为“女性主义书籍出版元年”。只是,对于明室以及我个人来说,我深感这本书的成功有着除了书以外的更多意义,就是做女性主义书籍这件事影响着我,也在影响着明室的所有人。


上野老师说,女性主义是“弱者也能得到尊重的思想”,而这个弱者其实是指结构性的弱者,既包括女性,也包括男性。而在明室内部,当公司大了以后,我们要如何看见具体的人?我们要如何鼓励女性员工更加自信?在工作中表达负面情绪就是不专业吗?(因此我觉得明室应该成为一个可以哭的公司)。而那些针对女性的刻板影响,可以不可以先从明室内部消失?甚至今年,我还收到过一份希望匿名的男性员工发起的“办公室反性骚扰提案”。女性主义确实影响了我们中的每个人。


2021年从6月开始出书到年底,我们共上架了12本书,并且出现了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2021年底,当次年的出版预告发布时,琳琅满目的书目(同行语:“选题大户啊!”)得到了不少关注。


2024年也敬请期待!




2022,惨淡的开局,与前所未有的探索


2022年的上海,我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前一年不错的开局让我们沉浸在对未来肆无忌惮的幻想之中。3月中旬,明室员工不幸成为上海最早一批在家办公的,但没有想到时长会长达两个半月。3月初加入公司的晓敏,成为明室的第五名员工,初入出版业大半的技能都是在线上培训完成的,却成为明室现在“营销天团”的代表“前台小妹”。而这段在家办公的岁月,物流不通,流程受阻的情况下,明室仍旧完成了事后被证明是非常重要的几本书的下印,《蓝》《应得的权利》《在绝望之巅》……


作为明室女性主义系列的重要作品,《应得的权利》经由唐山暴力事件,受到导演邵艺辉的推荐而迅速受到关注。《在绝望之巅》作为知名哲学家齐奥朗的哲学随笔本,原是一本我们认为阅读人群会偏小众的书,然而也许是应景的书名,随之被贴上“发疯文学”的标签,到小红书标配,其传播速度也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在结束居家的日子后,廖廖选择了彻底离开出版业,离开上海,重启她的人生。明室又回到了四人坐镇办公室的日子。而年前,明室已经搬进了隔壁117平的大办公室,本打算年后就招人的我看着解封后空空的工位,不由得大喊一句“我要招人!”于是明室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招聘开始了。6月到8月,相继有4人加入了明室,第一次觉得明室是个大公司了!(bushi)


9月,为了我们的年度重点项目阿根廷的国宝级漫画《永航员》,一行人突破出行限制的重重阻碍,浩浩荡荡地去北京盯印。还发起了明室史上的首次摩点众筹活动。为了这本书以及相关的十几种文创,大家在解封后就忙到秃头。众筹开始的那一刻,心情紧张的责编赵磊跑去洗手间不敢观战,谁知4分钟的时间,众筹就成功了!办公室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心情忐忑的责编回来惊掉了下巴。


为《永航员》赶赴北京印厂盯印!

《永航员》文创全家福


《永航员》恐怕也是目前为止明室做过的最复杂,耗时最久、投入最大的一本书了。出版后,它不仅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口碑,也屡次获得阿根廷大使的推荐,迄今为止这本中文版已到达阿根廷总统、巴西前总统、乃至教皇手中(呃?对于一本书来说,真是颇为传奇的旅程啊~)


2022年的10月9日,在明室新办公室的logo墙前,两周年的合影前终于有了8个人。


队伍逐渐壮大的两周年!


10月,除了是明室成立两周年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明室出品的播客《有关紧要》的诞生。


身为播客听众的我,做播客并不是一时冲动。很多出版品牌都有自己的播客,它不仅是单本书的宣传平台,也提供了向外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虽然播客整体比较小众,但与文化行业的受众天然垂直,听众中阅读人群较多,普遍都关心书籍,关心文化业态。而面对众多优秀的播客,我们如何做出差异化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除了围绕单本书以外,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围绕出版业的内容。观察书业一直是我的个人喜好,其实行业里有很多优秀的编辑以及其他从业者。在大众远离书籍,娱乐方式逐渐被短视频等取代,书籍和出版的声量越来越小的时代,更需要出版业尤其是小众品牌一起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其中,展示编辑及其他书业从业者的工作,书籍背后的付出乃至出版业的魅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没有一开始就想做成一个关于出版业的播客,但在和这么多嘉宾对谈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多地倾向于挖掘小众品牌的成长故事,书业各个环节的具体的人,他们的经验与思考,他们的情感与付出,以及属于他们的做书故事。


至今《有关紧要》已发布24期(鼓掌撒花!


这一年,除做书之外,做播客是我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策划到提纲到录制,几乎都是我一人完成。播客编辑晓恒则负责了部分剪辑、包装、文案以及宣传统筹的工作。


一年间,我们顺利信守了半月更的承诺,也曾两次获得过小宇宙的编辑推荐,和一次首页推荐,并有了1.3w的听众。虽然业内听众可能是收听的主力,但我更惊喜看到很多普通听友仍然关心书,关心出版。制作播客的过程对我来讲,不仅是从嘉宾身上学习的过程,也是我尝试走近一个人,尝试探索ta内心的过程,同时也是我不断掏空自己、挖掘自己的过程。我想,当我希望得到嘉宾真诚的回答时,我首先要剖开自己。而这些人与人的相遇,这些无比真诚、坦诚的话语也许是我这一年里获得的最美的风景。


《有关紧要》vol.005录制现场 with 丝绒陨


10月我们还出版了上野千鹤子的另一部重要作品《为了活下去的思想》,这也是我在明室所有书里,目前最喜欢的一本。11月,帕切科诗集《不要问我时间如何流逝》出版,作为一本年底出版的书,上架仅一个月就获得豆瓣年度诗集第二名也令我们颇为惊喜。


而这一年还值得书写的是,明室的日本音乐人系列,不到半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三部作品《我成长的音乐时代》《邂逅》《氛围驾驶员》的出版。过去被忽视的这类书的市场空白,这些无比感动而真挚的作品也获得了许多乐迷、读者的好评。


2022年是阴霾的一年,对明室却又是幸运的一年。我们展开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探索,同时也努力地迈开自己坚实的步伐。2023年1月春节前,我们甚至还举办了一个热闹的年会。除开会以外,大家吃火锅、玩游戏、唱K……过了一个热闹的通宵。





2023年,我们的目标仍然是“活下去”!


时间迈进了2023年,明室在年初搬到了现在的220平的办公室,团队也于今年上半年增加到11个人。而当大家能自由出行时,各类的活动明显增加了。这令我们有机会展开了更多外部探索。北京订货会、做书市集、北京国际书展等相继开展。4月,明室还获得了成立来最为重要的肯定——2022年刀锋图书奖年度出版品牌。


刀锋图书奖颁奖现场


在配合书做的一系列宣传中,也首次尝试了短视频、短剧等。7月,当电影《芭比》的粉色(明室主题色之一)浪潮席卷全球时,我也心血来潮组织大家带上明室和自己的粉色单品(书!)一起去观影,留下了大家可爱的粉色身影。


穿着粉色去看《芭比》!


8月,还参加了上海书展,更多上海的读者认识了成立在上海,却三年都没机会露面的我们。


2023上海书展


而今年市场的整体下行也令出版业面临着巨大困难。上半年虽然我们上架了10本书,其中也不乏《在东大和上野千鹤子学吵架》《阿尔戈》这样受到关注的作品,但总体却趋于平淡。尤其自4月以来,当不景气成为主流时,新书的宣传成为普遍难题,市场数据断崖式下跌,出版业似乎也被一股阴霾笼罩。我也逐渐疲惫和焦虑起来。


但后来,特别是7月和大家在明室年中总结的播客中聊过之后,这些焦虑仿佛被消解了不少。我想,这就是明室现在团队扩大的好处吧。当焦虑时,一定要听听同事怎么说,他们是怎么想的,你也许可以获得不一样的视角和启迪。或许也是我真的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即便再困难,大家也一定可以支撑着活下去吧。


2023年10月9日,明室真的三岁了。回顾这三年,真是意想不到地漫长而艰难啊!但回忆起来,成立明室真的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决定。做书这件事,始终提供了一种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想象,以及生命中特别的喜悦时刻。谢谢关注、给予明室帮助的所有师长、亲友、朋友们,还有我们最亲爱的室友(读者们)。你们存在是支持着明室继续走下去最坚实的动力。


回到开头,当我看到大家为三周年的活动忙碌的场景与瞬间,感动之余我也意识到,活下去,到现在仍然不是个小目标。当我们面对瞬息变化的外部环境,面对更为不确定的市场因素时,三岁的明室,目标仍然是活下去,和所有的人一起!



主编丨陈希颖
本期编辑丨花丸
明室Lucida · 照亮阅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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