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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劲实在太大!又一部吊打内娱之作

Tanya 拾文化 2024年10月03日 21:30

「回湖南,人们说是我们是香港人,

在香港,他们又说我们是湖南人。」

大女儿子圆第一次被父母从湖南衡阳接到香港的时候。

父亲林觉民带她去坐逸东酒店坐玻璃电梯。

整面落地的玻璃窗,从地下直升到繁华的车水马龙,云蒸霞蔚。

子圆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这是刚来香港的她,最幸福的时刻。

导演和编剧祝紫嫣为这部半自传的电影,取名为《但愿人长久》。

两个女儿的名字为,子圆、子缺,想来也是应了那句诗——月有阴晴圆缺。

可你们知道的,整个诗句连起来,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没错,古。难。全。

片子并不完美。

年轻的女性导演祝紫嫣将自己半生的经历汇聚成光影,里面有自己从湖南来香港的情感曲折,也有对当下时代变革的叙述和叹息。

异乡人的身份认同,是所有大城市里新移民永恒的痛和唏嘘。

只有不承认的,没有真正可以一笑而过的。

豆瓣7分多,不算高,赞的人说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的共情,骂的人说叙述平淡,交代不清。

但我倒觉得,人生本平淡。

遇到离去、遇到死亡、遇到孤独,本就都是常态,不应稀奇。

更多的人,则在感叹影帝吴慷仁的毁容式演技。

一个台湾人,演偷渡到香港的湖南人。

湖南话、广东话自由切换,青年壮年老年随时间更替。

演出了一个又烂又渣的丈夫,和一个还有那么一点点爱的老父亲。

后来,吴慷仁饰演的父亲死了。

在准备回湖南,准备去看家乡的后山,那片百合花的前一天。

大女儿带着骨灰回乡,家里的大伯说,哪有什么百合,后山早就烧没了。

再没有百合,没有后山,没有长久的人,长久的关系。

所以,今天拿出来讲,

也是因为尽管有骂的声音,但瑕不掩瑜。

同为异乡者的我,看完会感叹——

人生啊, 谁又不是在飘零。


「1997年,学习讲广东话

回归那一年,跟着母亲来找父亲林觉民的子圆,站在街边等父亲来接。

小姑娘对香港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满大街白色的干净波鞋。

大抵是因为在家乡,少见。

她低着头,也是先看到父亲的鞋,然后往上,慢慢看见这个长发,瘦削的,偷渡过来,已经安下家的男人。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住在金轮大厦的劏房,几平方米的鸽子间,要塞进一家人的春夏秋冬。

湖南的老人说父亲胆子小,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偷渡。

子圆才五六岁,她哪里能明白个中的秘辛。

只知道她撞见了躲在阁楼的父亲吸毒,眼神涣散,和麦当劳里给她买开心乐园套餐的那个爸爸完全不一样。

回头看,想来应是初来香港的艰难险阻,让父亲染上了毒瘾。

但当时看见子圆小小的背影,唯有心疼和孤独。

她当晚跟母亲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1997年的子圆,想的都是逃离。

湖南人在香港扎根不容易,第一关就是语言关。

父亲广东话已经很流畅,对外广东话,和家人则都是湖南衡阳话。

在子圆的眼里,老家话讲起来很亲密,她用薯条蕃茄酱给父亲涂口红,父亲用湖南话给她武松打虎的故事。

在她手腕上咬出一个手表,是来自父亲最拙劣又质朴的情意。

不过,上学必须学会广东话。

不会讲,听不懂,学校班级里。

小小年纪的孩子总会抱团,老师管不到,伤痛是在骨头缝里的。

据祝紫嫣之后回忆,那个学校叫做太子圣公会基荣小学。

1997年之后,很多从五湖四海跟着父母来港生活的孩子们,在这里上学。

「七八成学生是从内地来的,很多同学来自广州、潮州,很少像我一样是从湖南来的,也不懂广东话。」

这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从童年到青春期,伴随着子圆长大。

到她广东话流畅,到她成为国际导游,这份疏离感其实都在。

那个时候,她是有感受着父亲的爱的。

只是这份爱和她的身份一样,很飘零,有着忽明忽暗的光,存在但微弱不清晰。

这束光在父亲吸毒被抓进监狱时,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妹妹子缺也接来了香港,妹妹五岁,尚不懂之后的路到底有多难。

姐姐子圆,只有牵起妹妹的手。

城市和学校像一股热浪,扑向她们,她们也只能奋不顾身勇敢地闯入进去。

走过弥敦道的林立高楼和万家灯火,

劏房里那张和妹妹妈妈一起挤着睡的单人床,才是她的家。


「2007年,我是不是香港人」

有观众说,吴慷仁饰演的父亲太烂了,但又没有烂彻底。

他让两个女儿一辈子在烂成一锅粥的父爱里,去寻找自己被爱过的证据。

好像有点痕迹,但很快又被生活的风吹散。

2007年,吴慷仁饰演的父亲从监狱出来。

两个女儿已经亭亭玉立。

外面看见出狱的父亲,也并不想相认。

大女儿子圆生性要强、好胜,有主见,喜欢上了一个像她父亲年轻时候一样的小混混。 

黄毛、手脚不干净、不值一提的深情。

这段青春期的感情,让子圆在日后更难去维系长久而稳定的关系。
母亲操劳家庭,妹妹专注学业,子圆是家里的主心骨和顶梁柱,做兼职挣钱,但又被重复吸毒的父亲挥霍。
父亲说借我点钱吧,我很辛苦,我戒不掉。
他两眼无神,撕心裂肺,让这本就在香港摇摇欲坠的贫民窟家庭,继续跌入谷底。
妹妹子缺躲在姐姐身后,她求姐姐,说就算是我找你借的。
此时的妹妹子缺,学习优异,是学校里的楷模,比起姐姐,她更融入香港的大环境。
甚至,她开始在家里和姐姐说广东话。
「为什么不说湖南话?」子圆问她。
妹妹不回答。
上高中的妹妹,急于争取到社交群体里的认同。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内地出生。
彼时的香港校园,亦会对身份证上和香港出生不同的数字,表示嘲笑。
妹妹一个女同学,被识破了是新移民。
「呀!你不知道,她的身份证是R开头的!」
「上次她把露台,说成阳台,我就觉得蛮奇怪的。」
在香港,R开头的身份证, 大概于2000年开始使⽤。
持有单程证内陆⼈和外地护照的新来港⼈⼠都是⽤R字头。
后来,R字头号码⽤尽了,2011年8⽉份,则开始用「M」字。
所以影片里有一个颇有意思的语言转换。
当子圆子缺和父亲,有疏离或者嫌隙时,会用广东话娴熟交流。
一旦开始掏心掏肺,触到痛点,就用回湖南话。
两种语言代表着不同的心理状态,在影片里随意转换,一句接一句地讲,混搭着讲。
导演祝紫嫣说,这就是她一路成长起来最自然的经验和方式。
姐姐对妹妹很生气,承认自己是湖南人有什么好丢人的!
妹妹不说话。
第二天学校的体育课,需要两两组队,班上没有女孩愿意和那个身份证为R开头的同学一组。
妹妹想了很久,站起来牵起了那个同学的手。
「我也很关心香港的一草一木,但到底哪里才是我的乐土?」
哦,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不争气的老父亲,又进去监狱了。

「2017年,跟我读,凤爪」
好在,影片里的妹妹很争气。
她考上了香港大学,很多本地人都考不上的高等学府。
妹妹也很热爱香港这片土地,她甚至大学后为了新界某片土地的权益,参加社会运动。
即便吃官司也再所不惜。
姐姐子圆成为国际导游,一年四季全世界各地飞,在每个城市,保持一段漂浮的情感关系。
亲密完就走,哪有什么但愿人长久。
我不能断定是不是童年的影响和年少的经历,让她一直恐惧长期而稳定的感情经历。
但童年感受到的爱意,倒也一样会在日常留下痕迹。
居酒屋遇见日本帅哥搭讪,让她教他广东话。
她说跟我读,「凤爪 fung6 zaau2 」。
这是她幼年时刚来香港,父亲教的第一句。
当时在茶餐厅饮早茶,她说这是鸡脚,父亲说不对,你说「凤爪 fung6 zaau2 」。
晚上和一夜情的小男朋友相拥入眠。
小男友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说,你看,这是我送你的手表。
子圆失声痛哭。
她摸着手腕,这是童年时,父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爱的符号。
人啊,总是这样。
我们尽力回避的当年,总会在成长后某个时刻,突然铺天盖地。
被童年时所感动的爱意,再次感动。
父亲也被再次释放。
已经垂垂老矣的父亲,变得很卑微,也变得踟蹰犹豫。
妹妹会去看父亲,天太热,她给父亲买电风扇。
她跟姐姐说爸爸好像缩水了一样,佝偻单薄,希望姐姐可以来和父亲的早茶之约。
当然,话说回来,这些也不重要了。
亏欠了女儿一辈子的老父亲,在某一天默默暂停了呼吸。
也或许,他为孩子做的,最值得的事情,是——
尽管胆子小,但也鼓起勇气,带她们来到了香港,让女儿们有了不一样的新生活,和新机遇。
可这对于两姐妹的人生,到底是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不得而知。
一直以来。
关于身份认同题材的影片,
从早期的《甜蜜蜜》开始,就一直没有断过。
这种看起来敏感又细腻的情感,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它就像一张网,网住了很多人的一生。
当然,也不只是香港。
所有的大城市,亦是同一道理。
做国际导游带团队到日本的时候,团队里的游客称赞她——
没想到作为香港人,普通话讲得那么好,他们问子圆是哪里人?
子圆没有回答,
而是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
好啦。
影片平淡而唏嘘,但生活每天都应是红火而热烈的。
特别是今日,大家心情都比较好吧!
正值国庆假期。
不知道看到这里有没有已经回老家的朋友?
以及,在你们老家的野百合。
现在还在吗?
留言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和感悟。
但愿人长久。
假期快乐。

· END ·

【版权说明】
本文图片来源于《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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