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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随笔·如铁屑被磁铁吸引(恰度康卓篇一)བཅར་གླེང་།·ལྕགས་མདུད་མཁའ་འགྲོ་མ་》

邬金阙灯 非三之四 2023-12-01


恰度康卓和恰度仁波切。图片版权©️恰度康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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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敏锐的观察者来说,这本书中的其他(女性)上师都可以立即被识别为佛教徒,无论是通过她们的袈裟或传统的藏式服装,还是通过她们脖子上所佩戴的嘎乌盒。而这位得体优雅的金发女士却与众不同,她留着短发,在我们在洛杉矶见面时身穿休闲商务装——一条灰色裙子和一件白色开襟羊毛衫,身上没有任何佛教装饰(或戒指),只戴着一条珍珠项链。她叫作恰度康卓,这是她已故丈夫恰度仁波切在结婚几年后赐予她(简·戴德曼)头衔。恰度康卓有一双非常明亮的蓝眼睛和一种感到不安的探究的友善目光。她说话轻柔缓慢,几乎催眠般地慢,以至于我几乎要大声喊出我的问题,她才能听明白。恰度仁波切与她结婚已有23年,在2002年圆寂之前一直在一起。如今六十多岁的恰度康卓大部分时间居住在巴西东海岸的特雷斯科洛阿斯附近,那里有一座以她名字命名的闭关中心——恰度空行洲。


她尤其以藏传佛教传统中的临终迁识法——破瓦法的教授而闻名。当我询问她的弟子时,他们都不断赞扬她的谦虚和无可挑剔的职业道德。其中一位巴西弟子贝尔·佩德罗萨生动地回忆起多年前她首次拜谒恰度康卓时的情景。当时贝尔报名负责清洁厕所,却发现恰度康卓也正和她一同工作。虽然她是恰度仁波切的夫人,贝尔继续说道:“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做任何事情。当别人不愿意承担任务时,她会自愿接手。她从不觉得这样做有任何屈尊之处。”得到恰度仁波切委派,协助指导闭关中心的宗萨钦哲仁波切也称她为“喇嘛之法侣的完美典范。她让其他人感到惭愧,甚至包括藏人。”在我们进行的三小时采访中,恰度康卓一再强调的标志性句子是:“我真的非常普通。”然而,她非凡的生活经历却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作者:一位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姑娘怎么最终会成为巴西的一位精神领袖呢?

恰度康卓:我直到三十一岁才接触到佛法。我的童年非常普通,我在德克萨斯州的一座大型炼油城镇亚瑟港口长大。夜晚,炼油厂的灯光使得天空变成了美丽的绿色。可是,我喜欢那个地方。我的父母都是有创造力和聪明才智的人。我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最后成为了特壳公司负责建造和维护超级油轮的高级职位。我的母亲则以她的社交技巧为父亲的企业发展带来了活力,她也很擅长明智地做投资。由于我父亲的工作,我们搬到了纽约市,居住在康涅狄格州的一个郊区。在那里完成了高中学业后,我前往弗吉尼亚州的大学,并主修英语。之后,我加入了美国志愿者服务计划,前往西非的塞拉利昂。在一个村庄的一所小学里,我教授英语,我非常喜欢教授阅读。放学后,我会照顾那些患有热带皮肤感染病的患者。1970年,我返回美国,途经西非、东非、土耳其和欧洲。后来,我搬到纽约,在那里担任各种杂志的研究员、事实核查员和自由撰稿人。


作者:是什么促使您离开充满活力的纽约的?

恰度康卓:有一天,当我在烤蛋糕时,烤箱突然爆炸了。我的面部遭受了二三度烧伤,这一刻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从一名外貌普通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即使坐在地铁中也不会有人想靠近的怪异角色。这是一次有关无常的重大教训。从内到外,我都感到震惊,仿佛失去了一切平衡。我对女性旅行家一直非常感兴趣,在烧伤的期间,我开始阅读关于那些曾在亚非旅行的迷人女性的故事。后来,我写了一篇关于亚历山大·大卫·尼尔的文章,她是第一位于1924年抵达西藏首府拉萨的西方女性。这篇文章使我获得了两千美元的稿费,我用这笔钱买了一张环游世界的机票,开始了独自旅行的冒险。首先,我前往阿富汗,凭借一些杂志的合同,我得以写一些关于我的旅程的文章。


作者:当时是否认为这仅仅是一次旅行,之后还会再次返回纽约?

恰度康卓:在我离开纽约之前,我对自己是否会回来的想法并不确定,但内心有种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不会按计划进行。因此,在旅行前,我购买了一份价值五万美元的人寿保险,希望能用这笔保险金来报答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还告诉我的朋友们,如果我在旅行中不幸身故,他们应该为我举办一次盛大的派对。我最初前往阿富汗,与一群法国游客一起乘坐公共汽车前往巴米扬。可惜的是,我们到达的第二天,其中一位法国游客就被谋杀。这件事情成为了轰动的头条新闻,本来可以成为我报道的重大事件,但我没有选择去写。相反,这件事情困扰着我——即另一种环境变迁和生命脆弱的证明。在我最终抵达印度几周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并不是独自在穆斯林国家旅行的女性。我被佛教圣地所吸引,如拉达克和印度,最后去到了措贝玛。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些有成就的导师和瑜伽士,正式皈依成为一名佛教徒。不幸的是,在措贝玛,我几乎因一台散发一氧化碳的暖气器而丧命。这对我来说是另一次有关无常的教训。



进入一片慈悲之海


作者:您是如何遇见恰度仁波切的?

恰度康卓:在我的印度签证过期后,我前往尼泊尔。在嘉绒喀修(满愿塔),我参加了由顶果钦哲仁波切主法的灌顶法会。之后,恰度仁波切带领着高阶喇嘛的队伍正离开寺院。当我一看到他,就被深深地吸引了。我问别人,“那个人是谁?”我非常努力地想再次见到他。在我们的第一次会面上,我向他献上了一条白丝哈达和一罐蜂蜜。大约两周后,我向他求婚。虽然我们的外在谈话是关于他(仁波切)前往美国的事情,但在我的心底,早已萌生了与他在一起的愿望。我说:“您为什么不娶我呢?” 


作者:我简直不敢相信您说了这句话!

恰度康卓:仁波切严肃地看着我,最终接受了我的求婚。不过,他也告诉我:“这并不是一段为了办理护照而结婚的关系哦。”


作者:还记得第一次相遇那一刻的感受吗?

恰度康卓:无以言喻(无法用概念来表达)。正如教导中所形容的那样,它就像铁屑被磁铁吸引一样,难以抵抗。在前往尼泊尔之前的菩提伽耶,我站在寺院墙上的至尊度母像前发愿,祈求能够证悟男女之间究竟的慈悲与爱。四天后,我与仁波切相遇了,他为我提供了实现这个愿望的两种面向的途径。


作者:那时他会说英语吗?

恰度康卓:他慢慢地掌握了英语,他的词汇量非常丰富,能够流利地进行英语对话,但他总是使用藏文的语法结构。他的弟子们其实很喜欢他说话的方式,但恰度仁波切仍为自己没有学好正式的英语感到遗憾。


作者:如何向未曾见过他的人描述他?

恰度康卓:有一位朋友形容与他见面就仿佛是进入了一片慈悲的海洋。他是一位温暖而出色的倾听者,给人一种宏伟的存在感。他的房间里装满了艺术品和书籍,通常还有一只或多只小狗陪伴。他喜欢唱歌、缝纫、绘画和雕塑,周围一直充满着各种活动。我们在他身边感到充实,因为他拥有无尽的教悔和智慧的建议。他对西方修行者充满信心,毫无保留地传授教法的各个层面。他希望被称为“动机喇嘛”。他的主要教导是关于纯净的发心,他会不断地提醒我们检查身、语、意的行为的动机。


作者:在仁波切的自传中,他描述了当他第一次看到您坐在观众席中时,身周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这种强大而有力的光芒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您是否会感觉你们在过去生世已经相识,而这一生只是重燃了那份业缘。

恰度康卓:后来,他开玩笑说,他本该意识到这种红色光芒是愤怒的象征。无论否源自于过去生世的联结,或者只是因为此生的善业成熟而相遇,自从我们相遇之后,事情就发生了迅速而强大的变化,这份关系也经受住了考验。



蜜月和厨房水槽


作者:您和他最初的关系怎么样?

恰度康卓:在尼泊尔的最初阶段,大约持续了六个月,可以说是师徒之间的一个"蜜月期"。仁波切非常温和,很少批评我,尽管我相信自己在承侍他时经常表现得不够娴熟。早上,他通常会为那些祈请仪式的大众进行法事,而晚上则会一直授课到深夜。他的精力似乎是源源不断的,但我经常会感到精疲力竭。然而,在这个蜜月期之后,仁波切变得更具挑战性了。作为我的上师,他专注于帮助我突破负面的习气,找到内心的解脱。


作者:你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恰度康卓:这是一段真正的尖锐的师徒关系。这很艰难,因为我天性易怒且言辞尖刻。在我所离开的纽约媒体界中,强硬、愤世嫉俗的言辞似乎为自己赢得了某种尊重。但对于仁波切来说,这是行不通的。如果我发脾气,他就会燃起纯净的愤怒,充满慈悲但又压倒一切,让我无法思考。因此,我学会了少说话,说话也更加谨慎。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言语和口气伤害了他人,后来我为自己的沟通发展出了更纯净的动机。然而,所有这一切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之间也因为语言和文化的差异而产生过误解。尽管如此,当风暴过去,他的明晰如同闪电一般。空气是干净的,没有任何怨恨的残留。虽然经历了这么艰难的转变,我也从未考虑过断绝这段关系。我崇敬他的智慧,我无法想象没有他自己会变得多么无趣。


作者:仁波切会是难以预测的吗?

恰度康卓:他在纯净的动机方面是可预测的,他深邃的慈悲也是全然可靠的,不过有时候,他的方式会令人惊讶。我无法预测他的行为。


作者:你们初次见面是否就形影不离了?

恰度康卓:我离开尼泊尔大约四个月后前往了日本,那里非常迷人。之后,我收到了仁波切的消息:“去洛杉矶,在机场等我”,没有日期、航班号码或其他任何信息,但我还是去了。当我抵达时,已经是深夜了。在亚洲逗留了两年多后,我打了几个我手头上仅有的电话号码。最后,我联系到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仁波切明晚就到了,在机场接他。”我们立即前往旧金山,与他在印度认识的一位美国朋友住在一起。那一年充满了挑战,因为存在着不确定性和财务困难,但能与仁波切共度许多时光是非常美好的。后来,当仁波切在俄勒冈州与他心爱的弟子团聚时,情况变得容易多了。


作者:为什么他想来到美国?

恰度康卓:在1960年离开西藏之后,他曾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听到了“美国”这个词。于是他问其他藏人:“美国在哪里?”他们告诉他:“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横跨大洋,那里的人有奇怪的蓝眼睛。”后来在印度和尼泊尔,他开始遇到一些美国人,其中就包括我。他有一种感觉,他的佛行事业会将他带到美国。果然,当1979年他到达美国时,一切迅速繁荣起来。



在赌场中举办的婚宴


作者:最后举办了一场传统的西藏婚礼吗?

恰度康卓:不完全是传统的西藏婚礼。我们是在南海塔霍结婚的,那是一座有着心形入口的小教堂,紧挨着一座赌场。仁波切去了二十一点桌,一直玩到赢得足够婚宴费用的钱——许多陌生人加入了我们。然后他又回去玩,一直玩到他赢回他所花的那笔钱。他之后再也没有赌过。虽然仪式不太传统,甚至有些幽默,但内在的联结变得更加稳定。这并不是一次随便的婚姻,它持续了下来。仁波切在我们结婚二十三周年纪念日的2002年11月17日圆寂。


作者:您的父母来参加婚礼了吗?

恰度康卓:没有,起初他们并不赞成。但后来,仁波切单独前往东海岸,我的父母接待了他,尊重他。我的母亲与他有着特别深厚的情感,而他也对她一样。我想她有自己的灵性道路,与她在童年时期所接受的基督教长老会教育有很大差异。她的直觉确实很敏锐。至于我的父亲,他从未表现出对佛法的倾向,但他为仁波切的成就感到骄傲。在仁波切圆寂后,当他得知我如今是南美洲闭关中心的精神导师时,他用浓重的南方口音开玩笑说:“嗯,简,我不知道你竟然是那样级别的喇嘛。”他为我一直护持仁波切的事业感到骄傲。


作者:的姐妹对佛教没有任何兴趣吗?

恰度康卓:我有一个姐姐叫安,她参加了我的一些教学活动和其他上师的。实际上,她比我更擅长禅修。她是纽约市的一位厨师。如果你见过厨师工作,你会发现他们相当全神贯注。


作者: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您是如何如此迅速地投入到佛法中的呢?从德克萨斯州走进一个充满了灌顶和转世者的世界?

恰度康卓:佛陀的教导确实令人着迷,它们非常有道理,特别是关于“四法印“的教诲,其中对无常的观修尤为重要。禅修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因为我没有禅修的基础。但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我并不是天生的禅修者。


作者: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恰度康卓:仁波切是一位卓越的大圆满上师,而我却是他最笨的弟子之一。我有强烈的信心,但要理解他关于心是如何运作的教授,我花了很长时间。我会聆听教法并思考,但如果没有深度的禅修,我的直接体验是有限的。我的修行之路是渐进的,而不是跳跃式的。


作者:仁波切透过您来赐予加持?

恰度康卓:我希望如此。有时候,当我坐下来向传承祈祷时,就感觉像是插上了电源线一样。教法开始流动起来。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完美地传授教法,我也有自己的局限,我只传授仁波切明确授权我可以传授的内容,其中并不包括大圆满。不过我还是深深地希望所有聆听我教授的人能够从中获益。



证悟事业的场域


作者:从简到恰度康卓的转变是何时发生的?

恰度康卓:与仁波切结婚以后,我没有得到新名字,因为他的名字都是头衔。我对仍然是简·戴德曼感到有点不满,所以几年后,他赐予了我家族姓氏(Tromge)。这是一项巨大的荣誉,因为他的家族非常特别。然后他在1997年任命我为上师,在任命期间他明确表示我将接替他成为南美洲恰度寺的精神导师。我们讨论了我该取哪个喇嘛的名字,他说:“好吧,传统上你会被命名为恰度康卓。” 我再次感到荣幸。更名意味着更重大的责任。


作者:康卓(空行母)是什么意思?

恰度康卓:空行原则是证悟事业的场域。对我而言,它意味着,带着“以心印心”的祈祷,成为上师之心的延展(译者按:英文原文是双手与心弦)。由于仁波切已经圆寂,我希望经由写作令他的声音更加清晰地再次成为焦点。


作者:弟子把您看作与仁波切一样的存在。

恰度康卓: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凭借这种感知并将其付诸实践是有益的,但如果我自己也以那种方式来思考,我将会陷入非常大的困境和迷惑之中。将自己的身份认同为空行母是致命的,因为整个目的应当是超越这种自我认同。


作者:您是如何兼顾弟子和妻子的身份的?

恰度康卓:我努力不过度依赖我作为妻子的身份,并保持我作为他亲密弟子的角色。对于藏族人来说,家庭非常重要,对于仁波切来说,他的家庭就是整个社区。他有一位藏族妻子卡玛卓玛,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他们婚姻的破裂对他来说真的很痛苦,但后来,她在他的家庭中找到了一个不同但与之紧密相关的角色。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修行者,我认为如果没有她,仁波切不可能住世这么长。每个人与仁波切都有着特殊的联结,无论以何种方式与他相处都是幸运的。作为他的妻子,我在许多特别的时刻与他在一起。在他的生活中,我有着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有着他们自己的位置,我们不能因为想要更多而排挤他人。他一直在合理安排时间和处理人际关系。


作者:是否有时会生起某些醋意?

恰度康卓:我确实有时会感到非常嫉妒。例如,当其他人能够讲藏语时,他们与仁波切之间会有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然而,由于我对语言一窍不通,同时我的听力也不太好,因此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嫉妒源泉。


作者:我也是指分享同一位上师。

恰度康卓:仁波切曾明确表示,他的生命是与他的弟子在一起。作为他的助手,我需要为所有弟子提供服务。有时这可能意味着,我必须在长时间的工作日之后仍然无法抽身而出,即使我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也必须继续为他们提供佛法教授。这一点没有任何幻想可言,仁波切也并没有隐瞒这一事实。


邬金阙灯恭译于西元2023年11月1日(藏历水兔年天降月十九)。感谢耶提大人逐字审校。愿一切贤善吉祥。萨瓦芒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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