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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娃娃》爆了,但“教育+喜剧”不是财富密码

毒眸编辑部 毒眸
2024-09-06

听说星标的人今年会有好事发生。

《抓娃娃》的成功是孤例吗?
文|孟知了‍‍‍
编辑|刘南豆‍‍‍
盼望着盼望着,惨淡的暑期档终于等到了“救世主”。截止7月19日凌晨,电影《抓娃娃》的累计票房已经超过9亿人民币,沈马组合再度合体便出手不凡,猫眼预测其总票房超过37亿,已是争夺年度票房冠军的种子选手。

(图源:猫眼专业版)

不过,在票房一路走高的同时,关于本片的争议之声也不绝于耳。有观众表示,假借善意为名的谎言下充斥着控制欲和自以为是的“牺牲”,使得本片看起来更像一部恐怖电影;还有观众认为它虽然看起来像育儿版的《楚门的世界》,同样如此生活二十年,直到大厦崩塌,但纯属没苦硬吃,而且结尾和解也过于草率。

网友自制《楚门的世界》版《抓娃娃》海报(图源:微博)

教育是反映种种社会现实的一面镜子,当然也是影视作品取之不尽的题材富矿。尤其是在国产片最近几年现实主义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教育议题更加是现实议题中十分常见的一种,理应有大量作品讨论。
但事实是,国产片中教育题材作品从数量上并不算多,从市场反馈上也不尽如人意,尤其是与国产剧相映照对比的话,不难发现国产剧中让观众有印象的作品更多。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这样的现象出现?我们需要怎样的教育题材影视剧?从国产片和国产剧的源流里,不妨管中窥豹。

吃力不讨好‍‍‍‍‍‍‍‍
《抓娃娃》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沈腾饰演的富一代马成钢是害怕孩子在蜜罐里长大没办法成材,于是决定启动富人装穷计划,核心主旨仍是“要成器先吃苦”的思路。从片中父母的角度来说,他们生活的重心完全围绕着孩子,这自是一番良苦用心。但对于儿子马继业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他人生的前十八年生活在一个被谎言和算计打造的世界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专业团队拿着显微镜研究;邻居是假的,常去的商店是假的,甚至就连情感关系都是假的。
对于观众而言,喜剧加上沈马二人的搭档是他们买票进场的主要动力,作为类型元素的笑点,电影的确是给到了,尽管显得更像“地狱笑话”。在一场重场戏中,扮演奶奶的老师假死,葬礼司仪还不忘点题,“你奶奶的灵魂在清北大学工商管理系的上空等着你”。笑点足够精准却也足够沉重。
青年马继业(史彭元 饰)(图源:豆瓣)
但教育+喜剧一定能成功吗?非也。除了《抓娃娃》,其它教育题材的国产商业片中,能做到口碑与票房双赢的少之又少。
这些影片阵容不可谓不雄厚,有如陈思诚、邓超、黄渤等等这样取得过票房成功的导演或演员;也并非没有突破精神,他们都希望突破原有父母用心良苦、子女不理解,最终双方和解的固有范式,并采用了喜剧或科幻的元素来嫁接,但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银河补习班》是邓超走出导演舒适区的一部电影,他在片中反思了应试教育,但设置上却主题先行,各类故事情节仿佛都是预定框架下的填充物,而非依托剧情发展自然派生出来的。明明片中出现的应试之路都是观众亲身经历过的,但影像化的结果却毫无共鸣,反而因为似是而非,让人非常尴尬。
邓超饰演的父亲尊重孩子的选择,希望培养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但孩子所遭遇的困难与危险客观上也是这位父亲所造成的。任素汐扮演的母亲代表的传统教育方式固然有其问题,但这不代表作为对立方的父亲教育方式天然具有正确性。而扑面而来的金句,如“儿子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学着当爸爸”等等,让影片的说教感更加严重。
而《外太空的莫扎特》更是成为陈思诚执导筒以来评价最差的一部电影。片中爷爷与父亲的代际矛盾被延续到了下一代身上,爷爷拒绝父亲的音乐梦,父亲最后又压制了孩子的天文梦,最终这些矛盾由一个作为他者的外星人所化解。
作为一部儿童片,它在受众群体上明显还没太想清楚——面向成年人观众显得幼稚,当宣传方向变成献给孩子之后,孩子们也不买账。
去年上映的电影《学爸》,当中“鸡娃”的父亲黄渤则是被在充满焦虑的情况下,被迫跟随其他家长一同卷起来,之后历经种种最后放下执念,顺其自然。最终在暑期档的高热大盘下拿下6.14亿票房,也算中规中矩。
受限于电影体裁,为了更大程度扩大受众群体,主创们纷纷加入其他类型元素以增加吸引力,但要么贪多求全,导致漫无重点,反而过多的陈旧剧情相当影响观感;要么简化故事线,希望通过视觉效果作为主打,但缺少剧情的依托,视觉效果的呈现只会大打折扣。
此外,无论是出于票房还是其他考虑,这些电影无一例外都让孩子走向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并无令人信服的铺垫和与剧情的直接因果关系。《学爸》中最后孩子还是顺利入学,只不过是通过机械降神的方式,并非最完美的选择。

一去三十年‍‍‍‍

如果说电影在展示教育体裁因为时长原因只能尽力增加戏剧冲突和堆积类型元素的话,那么电视剧用更长的篇幅可能更适合展示代际关系中彼此的相爱与疏离、难以言说却无处不在的情感拉扯。尤其是教育题材的电视剧往往是家庭伦理剧下的一个分支,更大的容量才能支撑它去描绘一点又一点“鸡毛蒜皮”。
只不过,教育题材虽然能很大程度上与社会现实达成共振,但单论作为类型剧本身,教育剧的发展则谈不上一帆风顺。
1985年播出的《寻找回来的世界》,被认为是中国内地教育类电视剧的起点,该剧讲述了工读学校的老师如何拯救学校“问题少年”的故事。到了90年代推出的《十六岁花季》《十七岁不哭》《花季雨季》等,这时教育题材的剧集多和青春挂钩,叙事主体不再拘泥于单一的师生主线,而是开始展示青少年内心独特的世界,成长的烦恼以及懵懂的情感。
2002年播出的《十八岁的天空》,在题材和人设上模仿了曾红极一时的日漫《麻辣教师》,保剑锋饰演的古越涛展示出了一种与学生平等的亦师亦友关系。而在当时那个偶像剧的全盛时期,剧中朦朦胧胧的感情描写也足见真诚,成为了当时的爆款剧目。只不过时间走到这里,教育剧在国产剧中的比例仍然偏低,市场上的主力仍然是古装、军事和家庭题材。如《十八岁天空》一样的成功,长期难以复现。
再往后,讲述校园的剧集基本上变成了青春恋爱为主,教育是一种背景,但它只是谈恋爱同时的压力与调剂。
《十八岁天空》剧照(图源:豆瓣)
所以,真正讨论教育的场景从校园往家庭转移。国产教育题材剧真正的勃兴则是2010年前后,即二胎政策逐步颁行之际,2012年之后,教育题材的剧集才开始重回大众视线:2012年出现了以育儿故事为核心的《小儿难养》;2013年有了面临小升初的《孩奴》,和以探索别样父子情的《小爸爸》。只不过,在“严父慈母”的传统叙事被解构之后,“虎妈猫爸”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窠臼,成为影响至今的剧作新八股。
在2019年,教育剧迎来了一波爆发,《小欢喜》、《少年派》等剧取得了良好的播出效果。各家制作公司也纷纷在这一题材上发力。究其原因,除了电视剧题材越来越受限的大环境因素之外,可以将阶层差异、代际矛盾、校园青春结合起来的教育剧有着明显的创作空间,而且与现实生活贴合度更高,也更容易引发观众共鸣。
去年的教育题材剧《鸣龙少年》,创造性地将教育话题从家庭搬回了校园,校园不再是恋爱的容器,高考终于有了过程而并非只有结果。
但在创作的大面上,这类教育题材还是有不小的局限。其一,影视行业的创作者在教育方面的经历较难与普通家庭产生共鸣。此状态与很多职场剧的写作偏离现实是异曲同工的。
其二,教育题材在立项层面有诸多困难,这样是国产片从产量上相对较少涉猎这一题材的重要原因。毒眸曾在参与创投活动时见到有创作者拿出教育题材的项目,但在座的“行业前辈”们无一例外都提到了教育题材难过审的现状,建议创作者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需要怎样的教育题材作品?

客观上有困难,但主观上还是应该竭力争取。
《小别离》、《小欢喜》的导演汪俊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教育是一个特别宽泛的话题,没有绝对的对错,还是要因材施教,因人施教。而且他拍摄教育剧,也并非要解决什么问题,抑或提出什么观念,只是希望把现实呈现给观众,引发更多讨论。
在亲子关系中,父母与子女的地位天然不平等,但如果置于戏剧冲突之中,两者间不应该是单方面控制和教育,而是互相影响以期共同成长。而无论是“父母皆祸害”,还是“子女都是白眼狼”的剧情设置属于将极端个例上升到整体,虽然可能会短暂切中一部分观众的喜好,但在热闹的宣发之后,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基于现实生活的体悟和精炼,让戏剧冲突服务于故事而不是相反。毕竟,真诚踏实的情感与剧情自有其万钧之力。
与《抓娃娃》有着类似情节的印度电影《起跑线》走的比前者更远些。同样是白手起家的父母为了择校被迫装穷,在贫民窟与邻居的交往中这对父母也获得了成长,在自己的孩子顺利被选中之后,却无意间改变了另一个真正贫穷家庭的未来。虽然结尾男主良心发现,放弃入学名额的行为仍近乎童话。
《起跑线》剧照(图源:豆瓣)
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人格的丰沛与完整,现实意义上的成功并非是其唯一指向。那些最经典的教育电影,如《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诗社》等等,主人公最终都未能赢得当下的成功,但他们同样留下了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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