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书生误国,妄谈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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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
前面提到,浙江已经是一块是非之地,很容易有去无回,这种情况下只有三种人愿意过去:
书呆子,看不清形势的人; 为保护百姓而慷慨赴死的人; 准备火中取栗,秀操作的人;
而前两种人很快就凑齐了,一个叫高翰文的书呆子提出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理念,被严党忽悠着去做了市长(巡抚),海瑞和王用汲被忽悠去做了县长(县令),于是一场好戏即将开始。
我们这里再回顾一下前任改稻为桑第一负责人胡宗宪的下台过程的:
考虑大局,不敢激起民变,准备“温和”执行国策; 严世蕃急于求成,绕过胡宗宪责令郑泌昌、何茂才犯下毁堤淹田大案; 为控制灾祸,胡宗宪分洪,只淹了1.5个县,严党计划落空; 嘉靖知道国策执行不力,胡宗宪进京汇报; 胡宗宪一个人把锅背完了;
所以,胡宗宪下台的重要原因是严党在背后搞鬼,底层原因是改稻为桑在浙江落地的环境还不成熟,关键点在胡宗宪借不到粮食。所以高明的胡宗宪被“整下台”了,傀儡书呆子高翰文又该如何自处呢?
从这里开始,剧情视角更多从大视角拉到了一线视角,大明风采被活灵活现的展示在了眼前,我们开始今天的剧情。
公忠体国
在高翰文到浙江任职路上,被胡宗宪拦了下来,事实上胡宗宪现在在清流、严党夹缝中求生存,正常情况下不适合见高翰文,高翰文也不适合见胡宗宪,胡宗宪安排这种双重不合适的见面,是为了什么呢?
胡宗宪:我今天见你,是为了浙江、为了朝廷。
高府台知道淳安和建德一共有多少灾民,到今天为止官仓还有多少粮食,照每人每天发四两,还能坚持多少天?
高翰文:淳安灾民29万,建德灾民14w,发灾之前官仓有二十万石粮,43w灾民每人每天3两,每天就是7000石,现在20天过去了,官仓里剩下约5w石,最多还能发10天...
胡宗宪点点头:你还是有心人,10天后你准备怎么办?
高翰文:胡大人在指责属下?“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方略既然是属下提出,10天后当然是让那些有钱有粮的人拿出粮来买灾民的田,以改稻为桑国策责成那些买田大户完成,于情于理于势,眼下都只能这么做。
胡宗宪:那么高府台准备让那些有钱有粮的人拿多少粮买百姓的田?
高翰文:千年田,八百主,买田历来都有公价,这似乎不应该官府过问。
胡宗宪接着引导:十天过去,赈灾粮断了,灾民没有饭吃,买田的人压低田价,官府也不过问?
高翰文先是一愣,接着道:天理国法俱在,真要那样,官府当然要过问!
胡宗宪心理想着毁堤淹田,眼中透过一丝暗淡:哪个官府,你是杭州知府,似乎不应该你管?
高翰文在一连串发问引导终于开始认清现实:胡大人的意思是官府会纵容大户乘机压低田价?
胡宗宪:要是真如此,你怎么办?
高翰文开始沉默,最后缓缓道出:属下会据理力争!
胡宗宪依旧追问:怎么争?
高翰文又被问住了,他哪里考虑过这些问题...
胡宗宪不愧是好老师,把答案也说出来了:那时候你既不能去抄大户的家,把他们的粮食给灾民,又不能劝灾民贱卖田地。灾民群起闹事,浙江立刻就乱了。你在朝廷提的“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方略立刻就成了致乱之源!
高翰文背后惊出冷汗,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他一颗人头的事,立刻追问:我该怎么去争,请大人明示!
胡宗宪:“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理论是你提出的,你有解释权。第一不能让那些大户低于30石买灾民的田,这样一来灾民的田就不会全部被他们买去。比如一家三兄弟,有一个人卖了田,就可以把卖田的谷子借给另外两个兄弟度过荒年,到了明年三分之二的百姓有田可耕,淳安和建德就不会乱。
高翰文深深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今年要改三十万匹丝绸的桑田数量便不够,请问大人,如何解决?
胡宗宪叹了口气:改稻为桑就是剜肉补疮,可现在不施行也很难了,这就是第二,让那些大户分散到没有受灾的县份去买,按50石一亩买,几十万亩桑田尽量分摊到各个县去执行,浙江也就不会乱。
高翰文: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胡宗宪:你就以钦差名义上奏朝廷,让朝廷拿主意,不要自己拿主意!
胡宗宪看着发呆的高翰文,说道:我会帮你,我会去苏州找赵贞吉借粮,让你有空间去争田价,还有新人淳安、建德知县海瑞和王用汲都能帮你,一定要重用。
高翰文突然得知自己掉入了如此旋涡,心下一句MMP:胡大人为何不跟皇上言明呢?
胡宗宪一声苦笑:事未经历不知难,有些事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就这样,你快启程吧...
随后,高翰文一改初时戒备,退后一步磕头道别大步离开...
目送高翰文出去,胡宗宪忽觉眼前一黑,便有些站不稳,伸手想去扶背后的躺椅却没扶住,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
谭纶立刻从侧面现身:快去请郎中!
开卷考试
高翰文星夜兼程,终于见到海瑞与王用汲,他虽然呆但并不傻,马上想要验证与胡宗宪所闻:两位身上担子重,不知对朝廷“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怎么看,准备怎么施行?
王用汲:难啊!
海瑞是个怼神小钢炮,他猜到此人就是高翰文,早已安耐不住:听说方略是高翰文大人提出,如果按这个方略去做,淳安建德两个县的百姓把田都贱卖了,改稻为桑也就成了,那时候该发财的都发财了。到了明年,老百姓都没了田,全部饿死,我们两个知县也就可以走了,就不知道高大人的方略是不是这个结果?
海瑞的话与胡宗宪如出一辙,高翰文沉默良久:这个方略决不可让两个县的百姓难以生机,这一点至关重要,只望二位这点爱民之心到了堂上会议依旧坚持就好,我们走吧!
于是,一个看似以高翰文为首的小团队正式形成...
以郑泌昌、何茂才为首的浙江官员,正在会上把玩字画,开始聊起了一些一线灾民情况:
淳安、建德灾民不肯卖田,还凑了些蚕丝四处买粮; 粮市必须管住,所有的粮必须用到改稻为桑上面,再有私自买粮的以扰乱国策罪抓起来! 有几艘粮船交易,明天就扣粮抓人!
说话间,高翰文三人进入大堂会议室,高翰文入座后,发现海瑞和王用汲没有座位。
何茂才不耐烦道,省里议事从来没有知县参会的先例,定下了他们干就是,你们下去!
王用汲刚准备后退,却见海瑞直直的站在那里,两眼直视何茂才,何茂才不禁一凛,一个上不了堂的知县敢跟上司的上司较劲?而海瑞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势正往四周蔓延,最后在高翰文的帮衬下,海瑞和王用汲获得了一根板凳,正式开始议事。
郑泌昌开始带节奏:高大人的“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非常好,我们已经准备好议案,请高大人与两位知县过目。
海瑞看完立刻站了起来,高翰文示意他先坐下,说道:这个议案与朝廷“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不符,不能执行!
以郑泌昌、何茂才为首的浙江官员们纷纷傻眼了,这严世蕃派来的市长怕不是个傻子吧?郑泌昌不敢确认,再次试探:哪里不符?
高翰文,缓缓说道:这个议案只有以改兼赈,没有两难自解,如果按照这个执行,低价贱卖老百姓田地,那么鄙人方略就是只解了国计之难,反添了民生之难,还可能酿出新的致乱之源,便不是“两难自解”!因此属下认为议案要重新议定。
虽然郑泌昌何茂才是高翰文上司,但偏偏方略由他提出,他又是严世蕃举荐,此番发言搞得他们俱是惊疑,又稍有些无可奈何。其实严党现在当家严世蕃也很头疼,他深知浙江官场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表面上处处遵从自己的意思,实际上捞银子却总想比朝廷都多。豆腐掉进了灰里,不拍不行,拍重了也不行,这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问题,改稻为桑又加上一场大灾,严世蕃也不放心完全交给浙江官场,所以才选了高翰文,却不曾想高翰文被胡宗宪截胡了...
利令智昏何况权利受到了挑战,郑泌昌示意何茂才:买田卖田是买主卖主的事情,这个跟官府有什么关系?
押题老师胡宗宪已经回答过高翰文的问题了:公价买卖,官府当然不管,丰年五十石,歉年四十石,淳安、建德虽然遭了灾,也不能低于三十石一亩。
何茂才本就是急性子:如果三十石一亩,那就买不了五十万亩改稻为桑的田,今年三十万匹丝绸还要不要增加了?
开卷的高翰文抓住马脚: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十万匹丝绸一定要压在两个受灾的县,还有那么多没有受灾的县为什么不能买田去改?
何茂才:五十石一亩,谁会去买?
高翰文:改稻为桑,桑田比农田性价比高,为何没人买?
郑泌昌、何茂才脸黑得比死人还难看,这高翰文是来断人财路了,何茂才丢出了杀手锏:你可以这样定,五天后那些买主不愿意买田,饿死人是你顶罪还是谁顶罪?
高翰文:谁的罪,朝廷自有公议!
何茂才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开始扣帽子:放肆!一个知府目无上司,扰乱纲常,我大明朝有律例在,大家参他们!
高翰文一步不让:不用参,现在就可免我的职。同时海瑞、王用汲也一同站了起来。
三个官员,第一个会就要求被免职,郑泌昌就算有这个权利也没这个胆子,他心思较何茂才本就灵活,心想事缓则圆,于是道:既然是议案,当然可以改,可以再议,我们后天上午再议吧...
于是呆子高翰文在胡宗宪的押题下,取得了一鸣惊人的效果,但胡宗宪的押题也就如此了,之前用在胡宗宪身上的手段,又会如何用到高翰文身上呢?
高山流水非知音
郑泌昌、何茂才焦急的寻找浙江商户之首:沈一石。这时沈一石依然穿着粗布长衫,盘腿抱着古琴,一曲高山流水造诣颇深,却不想被通报的管事打断。
沈一石满面愠色,在步入正堂前已是满面笑容:罪过,两位大人久等
何茂才:有几十船粮食过境被扣住了,每船竟然要五十两过卡费!
郑泌昌假装不知:没有拿浙江赈灾的公文给他们看吗?
看着他们拙劣的演技,沈一石笑了笑:隔了省,公文还是没有钱管用。算了,不到一万两的事,犯不着伤了两省和气。
郑泌昌:有大事,我们的议案被新来的杭州知府高翰文顶住了!
沈一石也是一惊:严世蕃推荐那个,不至于啊,他怎么说?
何茂才:他说低于30石一亩就不能卖,真照他这样去买,就要多一千多万石粮,那就是七百万两银子!
沈一石怔住:真要这样,我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何茂才本就有气: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沈一石:两位大人把他威压不住?
郑泌昌面露难色:毕竟是严世蕃举荐,方略又是他提出,真闹上朝廷,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
沈一石两眼一闪:那就让他买我们的账,或者让他闭嘴也行!文人骚客嘛,方法多得是,给我一天时间!
看着郑泌昌何茂才吃惊的样子,沈一石心想他们可真是蠢,接着恭敬的微笑道:没有赚不到的钱,也没有杀不死的人,只要二位大人愿意,我可以让他后天改口!
郑泌昌脑子毕竟好使:美人计未必管用哦,而且毕竟是小阁老举荐的,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沈一石:大人们当然不用出面,让织造局宫里太监出面就好了,让他明天以了解织造局行情的名义来见我即可,其余事情我来办。
何茂才突然有了精气神:高翰文你处理,两个知县虽然难办,我来收拾即可!
PS:有时候,我觉得何茂才真是可爱,他要去收拾剧中第一怼神海瑞...
第二天,海瑞看着高翰文被织造局请走,眼里竟露出了一丝担忧,其实海瑞这里已经是高看书呆子了,才一丝担忧,如果没有昨天胡宗宪的押题,估计海瑞就是看着高翰文去送死了...
高端仙人跳
看着如此大的作坊如此多的织机同时织着不同的丝绸,高翰文一时也非常吃惊,随着沈一石侃侃而谈,高翰文已有“世间太大、所见太少”之感,而后高翰文被沈一石领到了僻静的别院,刚进入院子,高翰文眼中便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正弹奏的竟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高翰文越是靠近声音越是惊心!
沈一石在旁边亦步亦趋,心理已有几分把握,四下安静,高翰文不免狐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丝绸,看丝绸还听《广陵散》?
沈一石故作吃惊:高大人听得出是《广陵散》?琴声绸色,都是天朝风采,跟西洋人做生意不止为多卖丝绸,将天朝神韵传到外邦也是我等职责,高大人懂音律就更好了,请!
高翰文那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紧紧跟着沈一石进入一间琴房。即使白天,琴房也点着灯笼,衣架上一排排蝉翼丝绸被照得如梦如幻,高翰文的心思却一直被琴音吸引着。
高翰文突然道出了一声:可惜啊!
沈一石故意问道:什么可惜?
高翰文情难自禁:《广陵散》错就错在这个地方,嵇康本身性情散淡之人,偏又做了大夫,后来悟得邙山是我华夏生灵之脐,唯有死后魂归邙山方是真正的归宿。故临刑前悲欣交集,手挥五弦,神驰邙山,邙山在五音中位处角音,因此这一段弹的应该是角调,后人不知,音转高亢,翻做宫调,以为其心悲壮,其实大错。
沈一石眼中突然闪出光来,一方面此人已入瓮,另一方面真有几分知音恨晚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沈一石道:鄙人佩服,不知高大人是否可指点弹琴之人一二?
高翰文身上雅气喷涌而出,无处宣泄,一种舍我其谁之感油然而生,立刻答道:切磋吧!
语毕,沈一石将帘子一拉,素色薄衫、檀烟古琴,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跪在琴前,只是惊鸿一瞥,高翰文便慌忙移开目光,担心冒犯佳人。沈一石道:你有福,得遇高人,好好请教吧,随后便退出门外,只留高翰文与这曼妙女子。
高翰文本身书香门第,最喜附庸高雅,雅人会因清高而不合污,却绝不会以清高而拒绝雅致
然而高翰文回过神发现沈一石不在,明珠在前,黑暗在后,他突然警觉起来:沈先生?
片刻寂静后,沈一石出现在门口:当年嵇康临刑前弹奏《广陵散》,三千太学生竟无一人领会,而后听琴友谈起,《广陵散》只能一个人弹,一个人听,多一个人便多一份杂音,指教完琴女后,在下还有要事请教,不知是否有福分?
一个商人竟讲出这番话来,高翰文大出意料,那份警觉也消失不少,但仍未忘记身上责任,于是道:我们先谈公事吧。
别院账房里,沈一石拿出一本账册,表情严肃:这本账,浙江巡抚都不能看!
高翰文站了起来:那我就不看了吧!
沈一石:我不是让大人看,只是有些事大人知道,对大家都好点。
看着高翰文表情肃穆,沈一石开始念一些紧要的:嘉靖三十九年...十万匹上等丝绸全数送往内廷...嘉靖三十九年十月,西域商人贸易获二百二十万两白银,悉数送内廷,注:无需向户部入账
听到无需向户部入账,高翰文惊得站了起来,沈一石并不紧张,依旧气定神闲的念着,高翰文上个月刚被胡宗宪击碎认知,现在又接收到如此巨大且致命的信息量,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
沈一石道:天朝地大物丰,每年丝绸如果有一半用在国库,也能充我大明全年三分之一的开销。可丝绸每年产,每年依旧缺,今年多出了三十万匹的增量才有了改稻为桑的国策。
我本不想给大人说这些,但一番琴曲之谈,说句高攀的话,我想交大人这个朋友,不是恭维你,我不想你这样的大才陷入这样的官场旋涡中,损了我们江南斯文元气!
高翰文见沈一石意调高远,又如此推心置腹,不禁激动起来:沈先生想我做什么?
沈一石: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如果大人交我这个朋友,我就说几句忠言。
赶紧让淳安、建德灾民把田卖了,在六月把桑苗插下去,成了这个事,大人也不要在浙江待了,我请杨公公帮忙,把大人调任外省。
高翰文立刻凝肃:多谢先生担着干系将内情一一告知,但倘若我知道了内情便任数十万灾民失了生计,则高某把自己的前程看的太重了!
沈一石:我说一句,大人息怒。说轻一点,大人是不解实情;说重一点,大人是书生之见。
大人只知道百姓卖了田明年便没了生计,为什么不想想,丝绸大户买了那么多田,一年要产那么多丝,靠谁去种,靠谁去织?
就像现在许多无田的百姓,就是靠租大户的田种,哪里就饿死人了?同样,稻田改成了桑田,也要人种,还要人采...今年卖了田,明年无非就是受雇于大户田主,去种桑养蚕,人不死,粮不断,断不至于饿死?
高翰文陷入沉思,他只是呆,相反他很聪明:大户不自己种田,雇佣农民种桑田,那么他们会给无田的农民四六分成吗?
无田的人多了,都争着去耕种,这个比例该是多少呢?三七、二八、还是一九,没饭吃的百姓种不种呢?
沈一石叹了一口气:大人问得这么细,在下也无话可说了,自古就是不动的百姓流水的官,如果大明朝的官都是大人这般心思,也就没这些问题了。
高翰文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不管怎样,有幸结识沈先生。
沈一石:照大人所言,我们以后可能不能再来往了,刚刚大人所言《广陵散》有一错处,可否耽搁大人半个小时为再下侄女指点迷津?
高翰文虽心有犹豫,但见沈一石如此知音,不好推辞,说罢再次走进琴房,琴声响起,琴女眼睛好大,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四个肥头大耳的太监慢慢走入别院,轻声来到沈一石身前...
一曲下去,得知始末的琴女泪珠流了出来,嘱咐道:大人,半小时到了为何不走?
高翰文一时诧异:不急于一时片刻,你来弹一次。
琴女茫然道:大人,人活百年终是一死,那时你愿不愿意魂归邙山?
高翰文肃穆起来,郑重道:吾从嵇康!
琴女:那我也从嵇康!
说完一股悠扬哀怨琴音响起,另有一种一往无回的鸣响,似乎更传出了嵇康当时宁死也不与权贵苟同的心境!高翰文惊了。屋外沈一石两眼含泪,在琴声停止一刻,沈一石目光坚毅站起身来,离开了别院,四个太监弹射冲向房间,沈一石却折返:叫他写下凭据就好,不要伤他...
琴女竟是宫里红人太监杨金水的小妾,接下来开始大型“抓奸现场”,高翰文百口莫辩,不得已写下凭证。于是在第一场开卷考试拔得头筹后,高翰文马上就栽了...
天罗地网
我们来回顾一下高翰文如何一步步落进沈一石布置的落网之中的?之前胡宗宪有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就坏在这里!同样,世上最难防的骗局莫过于真心与真情,世间纷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知音死敌谁又分得清呢,所以沈一石的三个底层逻辑是:
以诚待人; 诱以高雅; 欺之以方;
首先,沈一石循循善诱,以高操的见解竟与高翰文产生知音之感,后续琴女出现更是惊鸿一面,谁不想抛开俗世与此等高朋雅女终日为伴?
其次,沈一石推心置腹,将宫里很多见不得人的账目尽数告知,对高翰文的冲击和可能的帮助,不亚于之前胡宗宪的开卷考试。
如果高翰文在知道账目后,同意沈一石的理论,那也不会有第三步,他们也许会是不错的朋友,但高翰文毕竟是有良知的才子,他不能接受自己吃血馒头,所以第三步不可避免。
于是发生了最后一幕仙人跳,四个无赖太监,不停恶语相向“君子”高翰文,最终导致他不得不就范,做没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说不清楚的,把柄一旦被郑泌昌他们抓到,高翰文就再也不能把天下苍生挂到嘴上了,毕竟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有公信力呢?
最后思考一个问题,如沈一石所言,大户也需要百姓种田,那浙江会不会乱呢?
浙江会不会乱
其实可能沈一石比胡宗宪等人更为了解底层人民,胡宗宪他们只是做宏观调控,但沈一石是实打实的从百姓身上赚钱,所以沈一石的判断有一定依据,个人的思考是:一两年内不会乱
核心问题依旧是利益分配机制,百姓极有可能被压缩到九一,但这个比例是由市场决定的,市场看的是供需,无良的资本家一定会不停的压缩人民的生存空间,但也不会导致他们无法生存,毕竟鸡飞蛋打的生意没人会做。但这里的问题是什么呢?
问题是百姓的抗风险能力很弱!
如果天下太平,无病无灾当然没事,如果天灾人祸那么百姓是没有丝毫抗风险能力的,这个才是问题所在!所以沈一石的方案对高翰文来说或许可行,毕竟真正的暴乱可能是在几年后,那时候他早就“功成身退”了,但是对于穷苦百姓,我本可以用自己的田种丝绸呢,现在却不得不被人剥削,当我生存空间压缩到一定阶段后,那我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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