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哪里人最能喝酒？反正不是山东人！看看这个基因研究咋说的

中国哪里的人最能喝酒？北方人真的比南方人能喝吗？少数民族的酒量实力碾压汉族？容易脸红的人酒量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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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生活中津津乐道甚至引发争执的问题，答案都能在最新发布的一项科学研究中找到。

4月30日，《Cell Research》（细胞研究）发表了一篇论文，题目叫做「The ChinaMAP analytics of deep whole genome sequences in 10,588 individuals」^[1]，翻译过来叫作《10588人全基因组深度序列的ChinaMAP分析》。

还是看不懂？这和喝酒有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急，往下看。

ChinaMAP指的是“中国代谢解析计划” (China Metabolic Analytics Project)，这是国家代谢性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领衔的项目。简单来说，这个研究就是根据中国人的大规模基因测序结果，来为代谢性疾病的检查、诊断和治疗提供依据。此次发表的是一期研究成果。

先简单说说，什么是代谢性疾病（Metabolic diseases）。它是世界范围内最普遍、也是增长最快的一大类疾病，大家熟知的2型糖尿病和肥胖，就是其中两种。

2型糖尿病是糖尿病的主要类型，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和人口老龄化，糖尿病已经变成了流行病，患病率从1980年的0.67%，飙升至2013年的10.4%^[2]，也就是说，每10个中国人里就有1个糖尿病患者。

基因研究就是希望从“根”上，为患者数量庞大的代谢性疾病，找找原因和治疗方法。

但因为人种不同，目前欧美的糖尿病相关基因结果，并不适合直接照搬到中国。因此，只有对中国人群的相关基因进行深入研究，得出的成果才能更好地用于我们自己的糖尿病预防和控制工作。

这，就是ChinaMAP希望探索的冰山一角。

在这次公布的结果中，科研人员对全国27个省（直辖市、自治区）、8个民族（汉壮回满苗彝藏蒙）、超过1万人的DNA样本进行了深度全基因组测序分析，这也是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中国人基因库研究。

上面这些都是比较学术的东西，大家瞅着可能觉得太高大上了，飘在云里雾里的。接下来，咱们就说一些跟大家比较相关的。

就像科学家努力研究新冠病毒的分子结构和基因突变，最重要的目的是希望发现适合的疫苗和特效药。基础医学的研究，最终还是要落到临床上来，这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

就这个研究而言，先说说大家比较感兴趣的——酒精代谢能力。

很多人都喝过酒，但并不知道酒精在身体里面是如何代谢的。

酒精（乙醇）主要是在肝脏代谢，第一步是乙醇被代谢成乙醛，第二步是乙醛被代谢成乙酸，第三步是乙酸被代谢成二氧化碳和水。

在整个过程中起关键作用的，主要是第一步里的乙醇脱氢酶（ADH），和第二步里的乙醛脱氢酶（ALDH），注意后面这个多了个L。

如果乙醛代谢速度较慢，人就容易醉酒。醉酒主要是乙醛在体内蓄积造成的。

另外，乙醛会刺激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分泌，而这两个激素会引起面部潮红、心跳加快等症状。所以，喝酒上脸和生气时脸红脖子粗，本质上是一致的。

在乙醛的代谢过程中，编码基因位于12号染色体的乙醛脱氢酶2（ALDH2）是关键酶。染色体上的基因是成对的，当ALDH2的等位基因发生突变（由原来的的G变为A，或者写成ALDH2*2），酶的活性就降低，你代谢酒精的能力就相应降低。原本的野生纯合子（ALDH2*1）是两个GG，一个突变（GA，ALDH2*2）我们称为杂合子，两个都突变（AA）则称为突变纯合子。

不管这些复杂的基因，简单来说：一个基因突变的人，乙醛脱氢酶活性只有正常人的6%左右；而两个基因都突变的人，酶活性几乎为零。对于后者来说，喝酒几乎是一杯倒的事情，因此这部分人通常滴酒不沾。

容易出问题的是杂合子，这部分人也是最危险的饮酒者。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是，尽管乙醛对他们的伤害很大，但由于体内仍有一点酶活性，因此常常会没有自知之明地勉强自己去“练酒量”。

实际上，一喝酒就脸红正是携带ALDH2*2的表现，说明酒量不好，这种情况在亚洲人中比较普遍，因此也被称为“亚洲红”（Asian Blush）。

ChinaMAP的研究结果显示，与欧洲和非洲血统相比，中国人的酒精代谢能力整体较低，中国人里携带ALDH2*2个体的比例加一块，将近40%。

【野生型（GG，紫色）代谢能力好，杂合子（GA，橙色）代谢能力差，纯合子（AA，绿色）代谢能力几乎为零。人群中紫色比例越高越能喝。】

总体来说，北方人比南方人能喝，少数民族比如藏族、蒙古族、彝族等战斗力较强，岭南汉族和东南汉族垫底。

所以，广东和福建的汉族朋友可能是中国酒量最差的，而最能喝的并非大家印象中的山东人，而是一些少数民族朋友。

ALDH2基因不仅仅决定你酒量如何，还可能会决定你在危急时刻的用药。

因为，这个基因也是一些药物代谢过程中的重要酶。例如，用于心绞痛的硝酸甘油，原理是在体内转化为一氧化氮来舒张血管，而ALDH2*2突变导致酶活性下降，使得这个过程的效率大幅降低。

ChiaMAP的研究和以往的研究都证实了，之所以很多汉族人使用硝酸甘油无效，是因为汉族人中携带ALDH2*2的比例很高。因此，如果接诊的心绞痛患者携带有ALDH2*2，那医生开出的硝酸甘油剂量可能要增加，或考虑使用其他药物。

除了酒精代谢外，本次公布的研究结果还对一些生活方式和药物使用提供了意见。例如，虽然中国不同族群对酒精代谢的能力不同，但在咖啡的代谢方面却是相似的。

对于一些常用药物，比如降血脂的辛伐他汀，此次研究涉及了和这个药引发横纹肌溶解不良反应相关的SLCO1B1基因。根据研究结果，科研人员建议，为了避免可能的药物副作用（横纹肌溶解），有21.2%的中国人需要降低辛伐他汀的剂量。

再比如用于抗凝的华法林，根据对几个相关基因的研究，科研人员认为，几乎所有需要接受抗凝治疗的中国人，可能都应该减少华法林的剂量，从平均5毫克/天，减少至2~3毫克/天。

其实，这次研究获得的结果非常多，我们说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这个研究分析了大量高质量的基因数据，为咱们中国人未来的健康管理、疾病风险评估、安全用药指导等，提供了很多证据支持。而在这项研究的背后，是中国基因测序技术的飞速发展。

说到底，你关心的可能还是：“我到底能不能喝？”

其实你不一定要专门跑到医院做基因检测，这里提供一个简单的自测方法^[3]：

第一个问题：你喝完一杯啤酒（大约180毫升）后，会不会很快出现脸红？

第二个问题：回忆一下，问题一的情况，是不是从你刚学会喝酒就出现了？

如果这两个问题中，任意一个答案为“是”，那么你就极有可能是ALDH2*2携带者。

那就认命吧，酒量练不出，还挺伤肝。

（ALDH2*2携带者在饮酒之后出现的脸红，也称为“亚洲红”^[3]。图片来源：PLOS Medicine）

参考文献

[1]Cao, Y. , Li, L. , Xu, M. , Feng, Z. , & Wang, W. . (2020). The chinamap analytics of deep whole genome sequences in 10,588 individuals. Cell Research.

[2]钱士匀, 周凯伟, & 夏乾峰. (2003). 血脂代谢异常与糖尿病. 海南医学(03), 93-94.

[3]Brooks, P. J., Enoch, M., Goldman, D., Li, T., & Yokoyama, A. (2009). The Alcohol Flushing Response: An Unrecognized Risk Factor for Esophageal Cancer from Alcohol Consumption. PLOS Medicine,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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