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药卖70万”冲上热搜!全国3万多患儿等待的救命药,应该谁来买单?
就算没有《我不是药神》的铺垫,药价这个问题上的“节奏”,是随时随地都能乘风破浪的。
“治疗脊髓性肌萎缩症的特效药诺西那生钠注射液,在中国市场上一针能卖70万元人民币,而在澳大利亚只卖41澳元(折合成人民币约205元)。”
近日,广东一位母亲欧阳春兰因质疑诺西那生钠注射液“定价过高”,要求国家药监局公开该药采购方式和国内定价依据,引发舆论对这款“天价特效药”的热议。
(欧阳春兰的公开申请表。来源:红星新闻)
随后,不少信以为真的媒体对“70万一针”的孤儿药口诛笔伐,不会错过任何槽点的部分自媒体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最后,语带机关的“天价药”之锅,狠狠朝药企和医保制度砸去。
可是,真相有点复杂啊,复杂到骂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原地。
其一,看到“天价”就跳脚骂娘怪医院的,这回可能真骂错了。
“药卖多少钱”和“患者掏多少钱”,还真不是一个概念。
就比如这个天价的注射液,澳大利亚政府采购单支价格为 11 万澳元(约合人民币 55 万元),患者自付费用为 41 澳元(约合人民币 206 元),而澳大利亚医保每年为该药负担的费用约为 2.4 亿澳元左右。
医保差异之下,终端价格才有了天壤之别。
其二,骂药企天良丧尽的,基本属于吃饱了撑的。
天底下的孤儿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2017版的《全球生物技术产业发展报告》数据显示,欧美过去20年在生物医药领域的发展经验来看,始终存在着“投资十年、十亿美元”最后还可能以失败告终的“双十定律”。
高风险、高投入、低需求,如果没有高额单价支撑,市场化的药企哪来动力去开发研制孤儿药?
逼着药企降价,最坏的结果,必然无药可医。
其三,至于慷医保基金之慨来兜底的,那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利益点。
国家医保局解释得很直接:医保目录适用全国,因此需确保入列的药各地都能用得起。
“对于欠发达地区来说,基金用于支付高价罕见病后,其他基础疾病可能保障不了,后续还可能会造成地方经济压力,所以最根本的解决方式就是国家和药企谈判,将价格谈下来。”
医保盘子就这么大,莫非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个问题转化成更揪心的提问就是——几百人的救命钱给一个人吃药,真的合理吗?
遗憾的是,医保部门就算再是拿出“灵魂砍价”的技术,估计也很难让“70万一针”的孤儿药瞬间降为7万一针。
而我国医保定位“兜底”和“基本”的潜台词,就是盘子有限、资金固定。听起来感人的个体救助,不能不面对现实的巨大争议。
当然,还有些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恐怕也不能忽视:比如在药占比考核等倒逼之下,天价孤儿药就算入了医保,在业绩和救人之间徘徊的医生,真的个个都敢开吗?
听似残酷,现实如此。
在活命和救命这件事上,空洞的抒情和怨愤最是廉价。
孤儿药的研发成本和市场规律,决定了它的价格基本是个定量;而且,这个定量还很可能远在医保兜底能承受的力量之上。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这个时候,所谓天价孤儿药的问题,说到底就是个“四方分价”的游戏——政府的医保资金、商业险和慈善救济、药企的价格策略、患者的终端支出。
如果让药企当福利院,后果是患者无药可吃;如果让医保一肩挑,最后是所有的瓜都可能摔烂。
罕见病的救助,一定是四方分责的智慧。
当年的天价抗癌药,比如治疗白血病的格列卫等,涉及人群数量较多,声音不会“被沉没”;时下热议的看似小众的罕见病,虽然话语权有限,却同样人命关天。
SMA在新生儿中国发病率约为1/6000至1/10000,据估算,国内约有SMA患者3万多人。
既然可救、既然有药,想尽天法也要保住人命——这不仅是患者及家属的想法,也当是健康中国战略的共情。
从国家层面看来说,一方面应尽快推动罕见病立法,另一方面则仍需尽快研究罕见病支付社会共担模式的落地。
比如2019年,全国政协委员潘晓慧就曾向两会提交《关于SMA等罕见病患者亟需给予帮助的提案》,其中就建议“成立国家罕见病医疗保障专项基金”。
而对于地方政府而言,根据当地基金统筹情况灵活安排,也是防止罕见病患者用药成为“灾难性支出”的主动作为。比如,据说浙江等地已建立罕见病用药保障机制,根据当地政策,浙江罕见病患者每年自费上限不超过10万元。
希望这轮关注与讨论,能真正让大家的共识回归于罕见病患者负担减轻的核心议题上来。
一句话,哭完、骂完、吵完之后,既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也不要“少数服从多数”式冷血,该立法的立法、该掏钱的掏钱,群策群力、合力救济,给“70万一针”的这些孤儿药,真正找条活路、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