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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反腐信心来自回归医者仁心

伍里川 重庆瞭望 2023-10-17
一场被称为近几年甚至是史上最强医药反腐风暴,正在全国范围内刮起。

7月28日,被视为这场风暴的标志性时间节点。当日,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在北京召开,提出反腐重点: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紧盯领导干部和关键岗位人员,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

随后,一系列震慑人心的动作和结果显现出来——多场学术会议宣布延期,多名涉腐人员落马,多地就医药反腐发声……

“这个治病救人的行业,是该给自己下下猛药了。”医药反腐,并不鲜见,但此次大不同。由于风暴还在持续,此时无法研判反腐成果,可以肯定的是,此轮医药反腐,扼住了医药腐败的“咽喉”,击中了医药腐败的“七寸”,十分提气。

医药反腐的重要目的更在于净化医疗行业环境,让医务人员专心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工作中,真正做到医者仁心。

▲“湘雅三医院多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主任”情况通报截图。/湖南省卫健委官网

医药领域的反腐,一直在进行。何以说此轮反腐是“史上最强”?

此轮医药反腐层级和力度堪称最高,部门联动性十分罕见。今年年初,二十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点名教育医疗等领域,要求严肃查处贪污侵占、截留挪用、虚报冒领、吃拿卡要,为此轮医药领域反腐定了调子、明确了方向。

7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召开动员会,部署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这场具有特别意义的会议,是一系列重大要求、重大行动的关键内容。

此前,国家卫健委会同教育部、公安部等多个部门,联合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一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整治工作聚焦医药领域生产、供应、销售、使用、报销等重点环节,紧盯“关键少数”,坚持标本兼治、纠建并举。

多个部门的强力合作,展现了重拳出击、不留余地的反腐态势。这样的合力反腐,渐成常态。

今年5月,国家卫健委、公安部等十四部门联合印发通知《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提出整治回扣问题。各地迅速响应,目前已有重庆、江苏、上海、北京、海南等多个省市的卫生监管部门针对医药领域反腐采取行动。

在持续高压打击态势下,有媒体统计称,截至目前,全国已有至少168名医院院长、书记被查,数量已超过去年全年的两倍。至于实权在握的科室主任,被查者数量就更多了。就在这两天,长沙湘雅三医院9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主任,让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也卷入这场舆情风波。

相关行业明显感受到了巨大压力。7月,药企赛伦生物董事长和医疗软件开发企业卫宁健康董事长被立案调查。截至8月7日晚,本月至少已有10名医疗领域人士被宣布接受调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在公布云南省普洱市人民医院原党委副书记、院长杨文俊一案时提及,有13名供货商被查。

相关领域内的反应堪称极大,称得上是“风声鹤唳”。仅8月以来,就有10场预定进行的医药行业学术会议、论坛宣布延期。学术会议常常伴随着回扣、返现暗影,目前也已进入反腐机制的“射程”。据业内人士介绍,药企应对目前反腐风暴的“三件套”是解散群、放假、召回代表接受培训。还有医生告知医药代表,“近期形势严峻,暂时别来了”。


▲话题#中纪委曝光一台直线加速器回扣1600万#冲上微博热搜截图。/微博

那么,为何要用这么大“阵仗”,来应对医药领域的腐败?
医药领域腐败问题已经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不彻底铲除腐败土壤,后果不堪设想。“定制式”招投标、“规避式”委托采购、“供股式”入股分红……医疗领域腐败问题不断隐形变异、迭代升级。
8月7日,话题#中纪委曝光一台直线加速器回扣1600万#冲上微博热搜第一。这是今年5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曝光的一起腐败窝案中的细节。
通报称,云南省普洱市人民医院原党委副书记、院长杨文俊和原党委委员、副院长杨文红,与供应商称兄道弟,肆意吃请玩乐、收受礼品礼金。医院在讨论购买一台进口价1500万元的医疗器械直线加速器时,在班子其他成员都明确反对的情况下,杨文俊执意购买并最终完成采购。最终,医院以3520万元买入,杨文俊吃掉了近乎购买价一半的回扣。
一个院长的胆子肥到这个程度,笑谈之间就把这么大一笔钱财给吃下,令人瞠目结舌。
医药领域所形成的腐败链条环环相扣,已经深度危害到医疗卫生事业的肌体,绝不能轻视。
医药领域腐败问题严重败坏风气、恶化行业生态、坑苦百姓。一旦医院一把手爱上回扣和灰色钱财,就容易导致整个单位,甚至一个系统的风气败坏,形成窝案不止的严重局面。杨文俊一案便是典型例子,有了他的“示范”,该院诸多中层干部上行下效。
实际上,这并非孤例,广西来宾市人民医院前后两任院长周方、杨文彬接连落马,当地医疗卫生系统76人受到党纪政务处分。
回扣也好,灰色交易也罢,终究会“摊入”患者的就医成本中,加重群众的看病负担。广东中山市坦洲人民医院原党总支书记、院长罗勇收取设备代理商高额回扣,涉案金额2980多万元,回扣款及虚增的药物设备价格却计入医疗成本。几年前,河南永城市人民医院几名科主任因受贿被查,其收受的好处费最后都会让患者“买单”。
蠹虫不打,腐败不止,全行业的风气就不可能好转,群众的看病负担就难以减轻。如,“医蠹”被拔除后,中山市坦洲人民医院今年1—5月门诊和住院次均费用同比下降16.6%、21.4%,人均就医成本下降1400余元。


▲药品回扣。朱慧卿 作/新华社
最强医药反腐风暴切中肯綮、锐不可当,引发全网网友喝彩和期待。
医药领域或医疗领域的反腐,是一项长期工程。2006年和2013年,我国也曾展开过医药反腐、合规调查行动,颇有成效。那么,医药领域的反腐如何保持高压,不懈不止,坚决遏制腐败问题的回潮呢?
完善监督制度,防止“关键少数”任性用权。惩治腐败不是目的,本着亡羊补牢意识,加强对决策、拍板环节的监督,是一大要务。唯有不断加强预防腐败的体系建设,健全和完善全方位的监督制度,防止“一言堂”,在基层实施行之有效的轮岗等制度,打破公立医院院长可长期任职的“惯例”,才能有力铲除腐败滋生的土壤和条件。
提升纠风震慑力,推进全领域行风建设。一些医药领域的公职人员,本来并不想贪腐,但见领导不自律、不收敛,便有样学样。所以,必须持续推进《全国医疗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廉洁从业行动计划(2021—2024年)》,严肃处理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违法违规牟取个人利益行为,明确行业底线、红线,树牢违法违规行为惩治高压线,提高违法犯罪成本,让从业人员不敢腐、没法腐、腐了逃不掉。
锻造新利刃,斩断隐性腐败。由于相关领域专业性和密闭性较为突出,灰色交易手段常常具有欺骗性。这就需要针对新情况、新问题,不断推出应对之策。
应该看到,再精妙的“局”都有马脚,结合专项整治和长效监管手段,及时发现线索,顺藤摸瓜,逐一打击,至关重要。近年来,多起案件的处置,都彰显了行贿和受贿一起惩处的新举措,威力很大,效果很好。
▲重庆公布集中整治医药领域腐败问题举报方式。/重庆日报
在此基础上,大力提升部门间信息互联互通水平,不断探索完善行业联合惩戒制度,以及引入社会监督,也是关键所在。多部门合作的目的不仅在于加强合力,防止力有不逮的情况,也是打破信息壁垒、畅通追责机制之需。而让社会公众担任监督者,则是吸引内外知情者共同组成监督力量的有效之举。现实中,多起案件浮出水面,就归功于群众的举报或投诉。
日前,重庆市卫健委公布三个举报渠道,为集中整治医疗领域腐败问题提供“瞭望哨”,同样引来众多网友好评。
医药反腐风暴来袭,很多人期待让刮骨疗毒来得更猛烈些。在多重反腐手段的综合运用下,在制度化、常态化精神的引导下,相信医药领域的反腐一定能不断推向深入,取得更多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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